洛宁闭上眼睛,只是不知道,梅秀现在怎么样?
马车里的女孩们说说闹闹,傍晚时分,到达滁州。
在城门口,马彪和卢伟接受了盘问,十多个女孩子在马车上,官兵打开车帘,逐一扫过。
马彪凑上来:“官爷,我们是去滁州做工的姑娘,一月后就返回。”
兵士点点头:“随我来,做个登记,要去哪里?”
马彪愣了一下,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正犹豫着,兵士厉声一问:
“怎么?”
马彪连忙说:“这就来,这就来。”
随着兵士去城门口写清了要去的地址。
兵士一挥手,马彪乐颠颠坐回车板子上,便带着女孩们进了滁州城。
兵士见马车走远,拿着地址快步跑到城楼上,秦昭和滁州吏使胡城,正等在那里。
接过地址,胡城一看:“大人,这个地方不远,是个普通民宅。”
“快,派人将过去的必经之路封堵,让他们的马车等在那里,我先过去这个地方布置一下。”
卢伟驾着马车晃晃悠悠,进了城就走走停停,不一会,居然停住了,前面有官兵巡逻:
“后面稍安勿躁,有百姓滋事,待处理完毕再放行。”
洛宁坐在马车里,料想是秦昭的主意,有秦大人在,心里既温暖又安稳。
等女孩们到达民宅,天已蒙蒙黑,一个中年妇人走出来,见到女孩们连声招呼:
“孩子们辛苦了!”
洛宁见她中等身材,面色红润,也点点头。
妇人自我介绍:“我是李婶,你们叫我李妈妈就好,明日还有几个女孩,我们一起走。”
“还走?不是在这里做工吗?”安阳城那个红衣女孩急忙问。
李妈妈满脸堆笑:
“你们呀,出来一次,就是想赚银子,妈妈给你们找了更好的活计。”
见姑娘们都仔细听,李妈妈接着说:“滁州城不好,我们明日去峡州,再走两日就可。”
春秀看着洛宁,有点退缩,洛宁连忙握紧她的手。
李妈妈又说:“你们想啊,不过两日路程,但是赚的银子却是这里的四倍。”
李妈妈的话,让几个女孩动心了。
她又接着说:“等我们回来,赚的银子是别人的四五倍,什么漂亮衣服,漂亮首饰,都是你们的!”
真是很好的演说家
连洛宁都被她说动心了,就是这样,但凡有目的的人,她(他)的话一定会触及你的某个点,更会察言观色。
李妈妈其实没说什么,但是她知道,女孩们想听什么。
李妈妈见女孩们神色放松,高兴地说:
“今晚啊,妈妈给你们准备了好饭好菜,你们吃好了,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就去赚银子,越早到达,我们就赚的越多。”
女孩们发出欢呼声,春秀也笑了。
真是厉害,洛宁心底轻叹,四两拨千斤,这妈妈口才绝佳,三言两语将女孩们的心思猜得妥妥贴贴。
即将入睡时,李妈妈带着一个女孩走进来,春秀激动地跑过去:“梅秀,你怎么在这里?”
洛宁的心一下子漏了半拍,梅秀?
见她是个二八女子,虽然怯怯地,但是容貌清丽,只是苍白面色,眼神无光。
李妈妈笑着说:“看来你们都认识,这就太好了,都早点睡吧,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
春秀拉着梅秀,躺在她和洛宁中间,梅秀对着洛宁笑了笑,也躺下来。
熄了烛火,洛宁听见窗外传来三声急促的口哨声,洛宁笑了,这是秦昭给她的暗号,意思就是:
他就在窗外,让她安心。
确实安心,洛宁竖起耳朵,听春秀与梅秀聊天。
她俩的声音极小,洛宁还是听得真切。
“你怎么在这里?”是春秀。
“几日前,马哥说带我赚银子,我就随卢哥来了,可惜我到这滁州就病了,李妈妈带其他女孩先走,我就留在这里等你们。”
“你知道我们会来?”
“李妈妈说的,这几日你们就会到。”
“可是,梅秀你离开家,为什么不告诉家里呢?”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你没回家,你家里人去找衙门,衙门人还来问了。”
梅秀哭了
“我离家那天,和娘发生点口角,我一气,就跟着卢哥过来了。”
“我说呢,所以衙门人来,马哥不让我们说你来上工。”
“为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啊,马哥说,你去赚好多银子,不能让衙门人知道,还让我好羡慕。”
“可是,春秀,我总是觉得怪怪的。”
“哪里怪?”
“我也说不清,我病着时,偶尔听见李妈妈说,卖银子什么的,可是你知道,我也听不懂她说什么。”
“没事,现在我俩在一起,什么都在一起,等我们赚了银子回家,那时多好啊。”
春秀憧憬着,洛宁觉得心疼。
梅秀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春秀,我有点后悔。”
“怎么了?后悔什么?”
“离开家,我才想我娘,她其实没错,是我不听她的话,我离家出走,她一定很难过。”
春秀安慰她:“没事,等我们回去了,赚好多银子,再给她们买好多东西,你娘一定会欢喜的!”
“嗯!春秀,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两个女孩,互相拉着手,温暖着彼此,在这个离家百里的夜,沉沉入睡。
洛宁难过极了,这世间最爱你的人,除了父母,没有第二个人,可是你的给他们的爱,却不及千分之一。
梅秀赌气出走,前途未卜,人生有多少苦难和意外,都是因为这意气用事的一瞬间。
洛宁叹口气,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日,又有十多个女孩与她们一起上路,满满两车女孩,洛宁疑惑,这么多人如何进入峡州呢?
正午时刻,马车突然停下,赶车的车夫喊李妈妈:“妈妈,车坏了。”
女孩子们慌慌张张下了马车,洛宁一看,乐了。
这贴着满嘴络腮胡子的车夫,不就是秦大人吗?
这是无微不至的保护啊。
李妈妈心急:“赶紧修好,你这破马车也不行啊,枉费我那么多银子。”
“妈妈,你这路途远,别的车夫也不走不是?稍等,马上给你修好。”
这时,后面跟过来一个商队,带头的不是别人,正是锦衣卫百户路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