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年的高定?”大堂经理眨巴眼。
慕轻把手电筒丢给他:“让A级的先顶上。”
“好。”大堂经理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就等上边松口,“那万一客人不满意怎么办?”
“卖不出去你问我?养那么高级销售当花瓶吗?”慕轻扫了眼他胸前工牌,凶神恶煞一眯眼,似笑非笑:“0508,公司裁员第一个裁你。”
大堂经理脸垮了,磨磨蹭蹭的叹了口气。
唉……
花国也过春节,甚至比国内办的还要热闹一些。
虽然贴的窗花有些不伦不类,但整座城市都被暖洋洋的橘红色包裹,商店门口挂着灯笼,音乐喷泉附近,还有政府部门专门策划的烟花秀。
大捧糖果摊贩聚集,里面甚至混入了几个卖巧克力跟酸奶蛋糕的,一向干净整洁,人烟稀少的道路,都多了不少烟火气。
这是个古老而恒久的节日。
烟花秀结束的时候,刚刚好下了一场雪。
火树银花不夜天,青松翠竹覆霜白。
拜年的消息在手机上不断响,虽然跟国内有时差,但也只差了不到一个小时。
慕轻躺在沙发上看了看,没什么有用的消息就随手关上了手机,去厨房帮保姆端年夜。
除夕夜也只有她跟司祁两个,没让保姆做太多,三荤三素,加上一份甜汤一份咸汤,甜汤里放的杨桃,咸汤煮的甲鱼。
司祁临近春节应酬反而比平时多了一些,都是些生意往来的合作伙伴,对于这些人来说,聚会无异于联络感情的最好方式。
不过酒喝的到位了,生意也谈的差不多。
司祁要走,也没人拦着。
只有安德鲁半醉着趴在卫生间,打嗝:“你怎么不把慕轻也带过来,真没意思。你不是老板吗?哪有老板出来抛头露面喝酒,员工放假的道理?”
司祁看了眼镜子里,安德鲁琥珀色的眼睛,“外边坐的都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安德鲁笑嘻嘻,摘掉手表洗了把脸,宽厚脊背靠着洗手台,说:“什么人啊?不都是朋友吗?”
司祁眼里带着温润笑意,退后一步,躲开他手上水珠,淡淡不答。
安德鲁愣了下,醒过味儿来:“你该不会没告诉慕轻,你在花国的事?”
司祁仍然缄默。
安德鲁一眯眼,嗤笑:“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从国内挖了个大神回来。没想到,你什么都没告诉她啊。”
“管好你的嘴。”司祁波澜不惊的扫了他一眼。
安德鲁“哦”了一声,挑眉提议:“你要是不行,我来也没问题。你还不知道,我们认识不少年了。怎么说,我也算有点儿面子的。”
“不少年。”司祁语气并不诧异,只是平平无奇的重复了几个字,凤眸如翎羽。
安德鲁露出一口白牙,点点头:“是啊,我之前不是爱玩儿古董吗?她懂得可多了,教会我不少。加上花国这边有个翡翠矿,我经常给她寄原石。”
“没见面之前,我真没想到她这么年轻。你倒好,悄无声息的把人带过来,还没告诉她我们认识,真不怕我露出马脚来。”
司祁不需要想也知道,安德鲁的心思:“别打她的主意。”
安德鲁森森一笑:“这话不对啊,不是你把人带过来吗?”
“她只属于叶氏集团,跟我没关系。”司祁着重睨他一眼,“跟你也没关系,花国这边不要随便拉人下水。”
安德鲁悻悻,“你可真是会为难我。你那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她真挺牛的,至少是个不输你的天才。”
“回国后我会卸任叶氏董事长。”司祁看了眼洗手台上,他放在一旁的腕表,拿起来拧了一下表针。
安德鲁抢回来,宝贝的用袖子擦了擦上边水渍,皱眉:“那就最好了,不然我真没办法跟那帮人交代。”
“所以别打她的主意。”司祁云淡风轻的低头,看了眼时间:“她会留在叶氏集团。”
“叶氏集团有什么好待的。”安德鲁不以为然,甚至有点儿不屑,“看东国的情况,也不像是扶持叶氏的样子。不是还有个泰和集团,年年拿国家补助。叶氏集团再风光,还是跟泰和比不了,泰和毕竟有后台。”
安德鲁并不知道慕轻就是叶幸,自然想不通,慕轻为什么要留在叶氏集团。在他的眼里,这种人才放在哪儿都能有一番天地,叶氏集团已经发展到头了,芯片把叶氏集团推上了一个新高度,也同时把它钉死在了这个高度上。
他表面上一时答应了司祁,心底还是想把慕轻拉拢过来,帮自己做事。
毕竟司祁跟她只是上下级关系,不愿意跟着跳槽很正常,但他们可是多年网友,感情深厚。
安德鲁摆了摆手,“走吧,剩下的酒我替你喝了。毕竟你出生在东国,对春节有点特殊感情正常。”
花国过春节不流行吃年夜饭,出去聚会开patient的比较多。
……
司祁乘车回家,在楼下跟门卫打了个照面,把车钥匙交给他们泊车。
上楼之前,看到了有人坐在附近长椅上,裹着黑色围巾,抬头看向自己家中。
门卫停好车,走过来询问了一下。
是附近邻居。
司祁这栋房子虽然是四面环树,闹中取静,但周围还是有其他别墅的。
在花国设计成这种风格的建筑不多,以前也有人特地参观过。
司祁点了点头,接了车钥匙转身离开。
慕轻在喝汤,杨桃和雪梨果肉细腻软糯,煮的几近透明,甜的她眯了下眼,盘膝坐在地毯上。
司祁脱掉外套,跟她一起坐在地毯上,让保姆把饭菜挪到了茶几上。
无边框大屏幕放着国内频道,声音开的不大,气氛却烘托的很足。
慕轻在司祁没回来之前已经吃了一些,没吃多少,就在旁边看电视喝汤。
她不喜欢甲鱼,咸汤一口没动,甜汤喝的倒是不少,又吃了一盒香草冰激凌。
司祁把湿巾递给她擦手。
慕轻擦了下,一旁手机响了起来。
她眉心微动,看了眼消息。
是许清梧发来的拜年红包,他知道慕轻在国外,时差倒是算的挺清楚,这时候正好是花国的零点。
别的拜年消息能当做没看到,但发红包,慕轻略想了下,点了收款。
转手给他回了一个,也给何冬临发了一个。
何冬临秒收,回了个狗头/汪汪。
许清梧没收,慕轻猜,他或许觉得自己在挑衅。
只许我拿钱砸你,不许你回砸我,这种思路,倒是挺符合他的性格。
“我洗澡去了。”慕轻吃饱,去阳台放了个孔明灯,转身回到客厅。
司祁把剩下那只的蜡烛点了,提着灯交给她,“替我也放了吧。”
慕轻接过来,干脆利落的走向阳台,不到三秒钟回来伸了个懒腰。
在浴缸里泡了个澡,出来已经近一点了,她穿着浴袍,打开卧室灯。
回眸看向亮灯的书房。
司祁关了灯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只黑金色腕表,随手把螺丝刀放在了置物架上。
慕轻凑过去看,黑白分明的眸子思索:“滑丝了吗?”
她从置物架上把螺丝刀掂了起来,敲了敲腕表后盖。
“我能拆开看看吗?司老师。”
司祁从背后环抱,下颌抵在她的耳鬓,眼神不含任何狎亵,“买了很多年了,坏了也正常。”
慕轻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放心,我拆开看看。”
他身上难得有酒气,很醇厚的味道,或者着衬衣上的橙花洗衣粉的味道,让人想专心都难。
偏偏他还是一副一本正经看她修理的模样。
慕轻眼神微动,螺丝刀都不小心在墙砖上顶歪了,侧眼看他。
“去洗个澡吧司老师,我要被你熏醉了。”
司祁后退了一步,但没有走。
慕轻回头看他一眼,叹气:“你看着我聚不起精神来。”
司祁点头,转身走向浴室。
慕轻换了个地方,从家里五金箱里翻能用的东西,这种表一般要用到机械,纯手工拆分不太容易。
她捣鼓了很久,在浴室的水流声里,后盖成功拆掉了。
动作顿了下。
表盘里一枚戒指掉了出来。
素圈很干净,连一丝多余的雕刻都没有,弧度银白流光,立体的像是一座桥梁。
最顶点镶嵌了一颗钻石,切割的工艺倒是有些不同,不是传统的六边菱形,而是四四方方的一块。
慕轻从桌面上捡起来,放在指间里瞧了瞧,看到背面刻的名字才相信,不是表坏了。
不对,表确实是坏了。
拆成这样,放一内枚戒指进去。
一般的师傅做,肯定要毁坏零件,表是不可能复原了。
她拿着戒指守在浴室门口。
司祁刚洗完澡出门,就被堵在了洗手台。
“给我的吗司老师?”
慕轻无名指松松戴着戒指,整个脸几乎贴在了他的下巴上,眉眼微挑。
司祁伸手帮她扶正,“给你的。”
慕轻深深看他一眼,缓缓摊开另一只手心,一把腕表零件。
想了想:“我好不容易拆开的,我要是拆不开怎么办?”
司祁看了眼可以宣布报废的表盘,握着她的手腕,倒进了垃圾桶。
“司暖把我表戴坏了,我早就知道。它是怎么完好回到我抽屉里的?”
慕轻:“我修的!”
司祁笑:“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