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隋光霁恼怒地大喊一声,燕然却是连头都没回。
隋光霁立即又跃上另一匹马,尚未坐稳,他突然被撞下了马背,连带着江陵一起摔在了地上。
江陵是临时跳过来帮他挡下了殷承远这一脚,承担了大部分力度,跌地的瞬间直接一口血喷了出来,人直接背过气去,不省人事。
隋光霁脸色大变,一把将江陵拽过来,在他鼻息下一扫,感受到了微弱的呼吸,这才松了口气。
“二王子,您没事吧!”
“大胆腌贼!这可是流坡二王子,要是在你们天虞国受伤,就等着流坡王的震怒吧!”其余的几名侍卫也立即围了上来,有人根本不认得殷承远,还试图以身份威胁,换来的不过是不屑一顾的冷笑。
殷承远从怀中取出一物,对着燕然离去的方向,朝半空发射了一枚信号弹。
能否截住他,全靠运气了。
隋光霁迅速回头看了一眼,燕然跑得太快,他立即吩咐身侧的侍卫:“去,速速将她拦下!不可有闪失!”
侍卫深知燕然的作用关乎到流坡那边王世子和阑妃的局势处境,立即分出四人上马,前去追拿。
仅剩的几个护卫对视一眼,再一次朝殷承远围攻而去,结果也显而易见,众人联合也不是他的对手。
此时燕然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里,那些前去追拿的人也跑远了。
看着自己手下的人倒了满地,这都是隋光霁在侍卫中精挑细选出的高手,结果在一个太监面前却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隋光霁有些难以接受,他愤然的站起身,俊脸充斥着厉色,“殷承远,你我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与我为作对!”
殷承远扔掉手里染血的刀,反问道:“那你又是为何将他抓走?”
隋光霁神色微动,从刚才他要留下燕然,他就察觉异样,试探的问:“难道你与阿然有交情?”
殷承远不答,上前拽过他朝别院走去。
——
燕然纵马奔腾,快如风驰电掣,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长发在脑后纠结,她夹紧马腹,头也不回,只顾着朝前狂奔。
突然,身后传来嗖嗖几声响,箭矢擦着她的肩膀飞了过去。
燕然回头一看,不见隋光霁和江陵,却是他身侧的几个护卫追了上来。也不知殷承远突然出现是巧合还是蓄意,他想留下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疑惑的念头从心中一晃而过。在隋光霁的侍卫之后,隐约还有一队身影追来,距离有些远,分辨不清是哪路人马。
“郦王世子,我等不想伤害你,还请速速停下!”
“你在跑,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二王子说了不可有闪失,小心,别把他射死了……”
后方传来侍卫们大喊的声音,燕然不管不顾,一马当先。
见她不停,后方又一发箭矢飞射而来。
燕然听声辨位,迅速伏低身子,趴在马背上。
突然身下的马儿一声痛苦的嘶鸣,马屁股上中了一箭,顿时疼得它拔足狂奔。
燕然竭力的勒住缰绳,可她本就有些气虚脱力,在马背上被颠得七荤八素,眼前发晕,以防掉下去,她拼命地抱紧了马脖子不松手。
大黑马在黑夜中胡乱的奔跑,不辨方向,等它稍稍放慢了速度,燕然往前一看,这才发现前方竟然是一处断谷,除了一道一米宽的链桥连接着两处悬崖,已经没有退路了。
夜色太黑,断谷之下什么都看不清。
此时身后轰隆隆的马蹄声更近了,不等燕然从马背上跳下来,大黑马一着急,直接朝桥上跑去。
链桥轻轻一动就会左右摇晃,大黑马跑出去五六步就后悔了,可链桥太窄,根本无法掉头。
它又太重,经过年月腐蚀的木板根本承载不了一人一马的重量,马蹄下咔咔声不断传来,突然,一条马腿踩空,吓得大黑马疯狂挣扎。
链桥剧烈的摇晃,大黑马一个不稳,直接翻下了黑暗的深谷。
而在它背上的燕然根本来不及抓住任何东西,也被甩了出去。
身体悬空失重,朝下跌去的那一瞬间,余光瞥见悬崖边上飞奔而来一个身影,奋不顾身的超前一扑,两脚勾住了铁链,双手也飞快的抓住了她的衣袖。
刺啦——
衣料撕裂的声音,与断崖边上传来数声熟悉的惊呼交叠。
“殿下!”
“殿下小心啊!”
燕然惨白着一张小脸,错愕的看着犹如天降一般的宁淮苏。
他为何会在这里,这么及时的抓住了她的手……难不成,因为她下意识的在心底喊了他的名字,他就被凭空传唤至此了吗?
“把手递给我,快……”
因为倒空,宁淮苏的脸色涨得通红,脸上青筋暴起,看起来有些可怕。可他的眼里又是那么的小心翼翼,甚至声音都无比的轻柔,“阿然,快把手给我。”
燕然收起不真实的心思,看着那断了大半的衣袖,胆战心惊的递出另一只手……却就在这一瞬间,刺啦一声,衣袖彻底断裂,燕然的手徒劳的在半空挥舞了两下,身子急速下坠。
失去重力的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头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嘶吼,然后她就见那人纵身一跃,追了上来……
这一瞬间,时间仿佛都凝固了。
燕然的星眸一点点的瞠大,错愕的看着快速靠近的黑色身影。
终于,他抓住了她的手,然后用力的朝怀中一裹。
两人的身子在半空翻滚了不到半圈,扑通一声,双双坠进了河水之中。
初春后的江河都已开流,水势湍急,两人直接就钻进了河底,被暗流席卷开,冲向了不同的地方。
高空坠落,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拍在河面上,和摔在了平地上的差别不太大,剧痛蔓延全身,脑子一瞬间都是蒙的。
等燕然恢复意识的时候,她从碎石堆里抬起头,发现自己竟然被水流冲到了一处浅滩边。
夜色浓郁。周遭只有她一个人,燕然发疯似的喊着宁淮苏的名字,她的声音在山谷下久久回荡,多次钻回冰冷的河水里,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宁淮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