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经过一夜的冷静,沈未凝和君易寒全都接受了目前的现实。
二人面上不动声色,但实际上心中都已坚定。
沈未凝本想为君易寒把脉,看看他体内渴血之毒的余毒还剩几分,可月儿突然告诉她,有人递了拜帖来。
她微微皱眉,从月儿手上接过拜帖。
拜帖上的名字,她着实没有想到。
“何人的拜帖?”
君易寒凑过头来,看到拜帖上竟然写着沈字。
他微微皱眉,“是沈将军?还是沈夫人?”
沈未凝摇头,“不,是我堂姐。”
君易寒思绪转了个圈,这才记起,沈重并非沈家长子,而是沈家次子,他上面还有一个长兄。
只是沈重的这位长兄是从文的,而且投靠在大学士季离的门下,现在似乎在翰林院任了一个闲职。
看到沈未凝眉头深锁的样子,君易寒倒是不解,“你堂姐找你有什么稀奇?你们从前交恶?”
沈未凝苦笑。
她从前可是个现世魔头,跟谁不交恶?
只是她与堂姐虽然算不上交恶,但她也知道伯父一家向来是对他们一家是嗤之以鼻的,认为父亲是莽夫。
堂姐这个时候递来拜帖,是想做什么?
看到沈未凝锁眉深思,犹豫不决的样子,君易寒淡淡道,“或许只是想来与你叙旧的而已。”
“可万一是……”
“没有万一,”
君易寒声音清冷,“若是你对所有的事都揣测至此,那不如我们就直接将府门关起来,谁都不要理。”
沈未凝叹了口气,她承认自己是草木皆兵了。
可君易宸手段阴狠,她只怕自己稍有差池便着了他的道。
君易寒将拜帖从沈未凝手中抽出,丢给月儿,“让人进来吧,就说我身体不适,不必请安了。”
“是,王爷。”
君易寒说完,潇洒离开。
沈未凝深吸一口气,稍稍调整心情,朝前厅走去。
“凝儿!”
沈未凝的堂姐沈妙一见到她,就满脸惊喜,“听人说你如今跟以前已无半点相似,我还不信,可如今一见,才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沈妙热情地走过去,直接拉着沈未凝原地转了个圈,口中连连啧舌,“入了王府的人就是不一样,凝儿,你真的变了。”
沈未凝只是恬淡地笑着,脑子却是一刻未停地在想堂姐突然来找她到底所为何事。
不过,沈妙拉着她坐在椅子上说了好一阵子的家长里短,就是绝口不提今天到底来干嘛的。
沈未凝想了一会儿,便也累了,不再与她虚与委蛇。
她先是叫月儿去备了一大车的礼物给沈妙家送去,然后又邀沈妙出了街,大方地把沈妙看上的东西全都买下送给她。
沈妙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一双眼睛却是越笑越弯,最后就只剩下一道窄缝。
终于,到了午时,沈未凝想要借口回王府陪君易寒吃饭告辞,却不料沈妙竟是半拖半拽地把她拉进了酒楼里。
小二直接把二人带进一个僻静的包厢中。
等到菜上齐了,沈妙给身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立刻会意地出门去守在门口。
却是没故意要避开月儿。
沈妙给沈未凝倒了一杯酒,这才神秘兮兮地开口。
“凝儿,堂姐虽然知道丢人,可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来找你。”
她一开口,便是红了眼睛,“你的那些东西,堂姐腆着脸全都收了,也好让堂姐回去充充面子,否则,堂姐的日子,怕是过不下去了。”
沈妙的情况沈未凝之前在沈夫人那也听过几耳朵。
无非就是伯父将沈妙嫁给了一个刚刚出仕的书生,夸得简直天花乱坠,说什么前途无量,栋梁之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沈妙没有拒绝的机会。
可没想到嫁过去以后才知道,那书生除了会写一点酸词,日日摆出一副文人的清高态势来,一无是处。
偏偏婆婆又是个厉害的,整日里抓着沈妙教规矩,处处刁难。
沈妙又是个性子软的,不敢与婆婆耍横,一气子的逆来顺受,叫那刁妇愈发变本加厉。
成亲日子长了,沈妙好不容易怀上个孩子,却因年轻没有经验,活生生叫婆婆给刁难得掉了,婆婆却调过来怨她是个蠢的,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
不过,那次以后沈妙就伤了身子,一直到现在,都没能怀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婆婆用她的嫁妆给夫君抬了一房又一房的小妾。
她在家中越来越没有地位,甚至连小妾都对她颐指气使。
那恶婆婆更是在小妾怀有身孕以后,连小妾的脏衣都要沈妙来洗。
沈妙忍无可忍,可回到家中父母只会一再劝她忍耐,不肯为她出头。
她思来想去,只能求到沈未凝头上。
“凝儿,”
说完这些,沈妙已是泪流满面,“堂姐知道,曾经对你算不上好,可求你看在我们同出一门的情分上,帮我一把!”
说着,竟是要给沈未凝跪下!
沈未凝赶忙拉起她,“堂姐想要我做什么?”
沈妙急切地拉住她的衣袖,“我听说你前日在公主府的游园会上卜卦,石破天惊!堂姐想求你卜一卦,算一算我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孩子?”
她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能为夫君生下嫡子,便可改变眼下的境况。
沈未凝微微皱眉。
若她此时托词那日卜卦之事是她故弄玄虚,传扬出去,势必会惹来多方不满。
可若她应了堂姐的请求,那日后不管是谁都来求她卜卦,她岂不是要忙死?
思及此,沈未凝本想拒绝,可看到沈妙眼中的乞求,她又于心不忍。
于是,她万般无奈地轻叹一声,“月儿,去找掌柜借一只香炉来。”
“是,王妃。”
月儿乖乖去将香炉借来,沈未凝焚香净手后,告诉沈妙,“堂姐,我得先与你说明白,我只卜这一次,若你日后再因此事来找我,恕我不能答应。”
沈妙千恩万谢胡,指天起誓,绝不会贪得无厌,更不会外传!
沈未凝这才将掌心的三枚铜钱轻轻掷出。
她掐指算了算,突然道,“堂姐,你是因为溺水才掉了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