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好想去皇宫里看看啊”清瘦的少年坐在露天舞台幕布后的准备区域,仰头望着远处金色的尖塔,自言自语着。
少年名叫极克,虽然只来到王都六个月,但已经是在附近城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著名魔法师了。这当然不是因为极克是什么不世出的魔法天才,捡到了什么写有神秘大法师毕生研究成果的宝典或者继承了什么高贵的血脉三岁就可以漂浮之类的原因,要说为什么,仅仅是因为极克是在马戏团工作的法师……对的没错,马戏团的,法师。
说工作其实也不确切,极克其实是被马戏团捡来了……两年前,马戏团在全国巡回的时候,遇见了当时坐在路边望天的,一丝不挂的,少年。
马戏团团长说,他当时偶然间望向马车外面,看到一个仿佛刚刚被人强○,群○,轮○完的白嫩俊美少年赤裸裸的靠着一块光秃秃的大理石,一脸被玩坏后生无可恋的表情,呆滞的双眼望着天上的飞鸟,仿佛随时都会死掉一样。本着废物再利用……哦不是,本着你既然要死不如先让弟兄们爽爽……哦也不是,是本着善良的人道主义精神,团长停下了马车把少年接了上来。
少年的腹部印着极克两个字,也变成了大家称呼他的名字。这两个字实在是想不出有其他意义,可能本来就是作为他的名字而存在的吧。
当然在极克的感知里,和马戏团最初相遇时,自己根本不像团长说的那么凄惨。
记忆的源头,是蔚蓝的天空。无尽的,遥远的天空。自己只是望着天空,既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要做的,仅仅就是,望着天空。
没有焦急,也没有恐惧。记忆中巨大的空洞也并没有带来虚无的感觉。只是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虽然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但却觉得,自己只要等着就好。
是的,极克没有与马戏团相遇前的记忆。这两年间,他也试图回忆与思索过,虽然没有出现过头疼之类的反应,但也什么都没有回忆出来过。顺理成章的,极克跟着马戏团一起旅行了。在逐渐熟悉社会,重新掌握与人打交道的技巧的同时,也帮助马戏团处理一些日常杂务,比如打扫卫生,整理道具,喂狮子,喂狮子与喂狮子之类的。
然而这样的杂务并不是极克在马戏团的主要任务。在一次糟糕的表演事故中,极克偶然从手中扔出七彩的礼花拯救了表演后,他就成了马戏团的“万用救场小帮手”。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用魔法,当时只是想着“无论如何要帮帮大家,这个场面实在是太尴尬了!”,于是不自觉的就甩出了礼花吸引台下观众的注意。
大家倒也没把这当回事,毕竟在这个布莱恩合众国,法师虽然不是人人能当遍地都是,但也不是什么稀罕人物,一般的马戏团都会有那么两三个会些简易魔法的法师负责提供些绚丽的特效增加表演的吸引力。一个失忆的18岁少年,会一些没有杀伤力仅仅是好看的小魔法,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事。
倒是极克自己对于这个突然获得的额外技能感到十分不满,因为从那之后他在马戏团的工作量明显提高了太多……
就这样,六个月前,马戏团进入了王都。
在望见皇宫尖塔的那一瞬间,极克突然觉得自己受到了召唤。
不是使命感,更不是命运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是好奇,每一天都在逐渐滋长的、巨大的好奇心。
本来已经做好了和马戏团告别,独自留在王都的打算。连告别的话都已经在夜晚独自练习了几遍,结果马戏团就这么在王都一下子待了六个月,至今没有要挪地方的趋势。
可能的确是这种繁华地区钱比较好赚吧。分别可以来得晚一些是值得庆幸的好事,毕竟除了马戏团的大伙,极克记忆里也没有其他熟络的人……
哦,也不能说没有……
“啊,发现偷懒的!不好好参与表演,又坐在这里发呆!”清脆的女声,在马戏团演出的喧闹下依然清晰可闻,打断了极克发散的思绪。
“才没有偷懒啦。我今天的预定已经结束了啊,总是要休息的。”极克没有转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马戏团之外,极克唯一的熟人,叫做艾米丽的女孩窜进后台,向着极克呼喊着。
“哎哎?已经演完了?难得我今天早早过来想看你的新节目的说……”艾米丽略带失望地看着极克,熟练地撩起短裙的下摆坐到了木制后台的边缘--------距离极克大约只有十厘米的地方。
“你又记错时间了吧。”极克无奈的叹着气,望着这个自己唯一的同龄好友。
1.6米的身高,齐肩的短发,看上去就给人健康阳光感的结实身材,再加上总挂在脸上的爽朗的笑容,无论谁来评价,提起艾米丽,都只会联想到青春啊阳光啊积极啊之类的正能量词。当然,艾米丽也有着极为显眼的缺点----------作为妙龄少女,艾米丽身上本应挂着两陀脂肪的地方,乍看上去,空荡荡的。必须要足够近距离,足够认真的观察,一般人才能得出结论“即使是男孩子也不可能这么平嘛!”。
极克曾经见到过有人在艾米丽面前这样说过。然后极克就再也没见到过那个人了……
“哎哎?又记错了?”艾米丽一脸的失落。
“是啊,又又又又记错啦。已经连续六次啦。其实艾米你根本不想看我表演吧。”
极克当然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但是对于这种嘴上总说要来捧场,但是连续爽约了六次的“好友“,极克总归是想抱怨一下。天然呆也要有个限度嘛……
“哪有!人家真的很想看的啊。但是人家也要工作赚钱啊,不然怎么有钱来看你们的演出。我可是从前天起就一刻都没有停的在忙哎”艾米丽挥着手慌张的认真解释着。
这么明显的玩笑话都看不出来么……到底是有多天然啊……
“那个,我们的露天表演是免费的……话说今天又是什么工作?又是抓捕越狱的逃犯?”和艾米丽交流,有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很累,极客不禁这样想着。
艾米丽的本职是赏金猎人,而且似乎还是在各地评价都很高的金牌赏金猎人。以“究极的强运”著称的,具有天然呆迷糊路痴脸盲等多种属性的“传说中的赏金猎人“。当然,主要是以各种搞笑故事主人公的角色流传在赏金猎人圈子里……
比如出城讨伐,因为路痴走错了路反而阴差阳错地发现了目标;走在城里因为摔倒撞到人发现了窃贼等等。在各种让人匪夷所思的经历下,她的履历辉煌的不像一个18岁女孩子可以达到的程度。
说起来,18岁的女孩子为什么会去做赏金猎人本来就是个迷吧……但是极克完全没有问过这个话题。身为一个失忆少年,完全没有立场提出这种问题嘛。两人的相识相熟过程也很普通,艾米丽是狂热的马戏团迷,有空就会来看表演,加上自来熟的性格,很快就和马戏团的大伙打成一片,尤其是同龄的极克,嘛,至少是看起来同龄。
“哎呀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用魔法偷窥我?“艾米丽装模做样的上半身后仰,与极克拉开了一点距离,但是掩着嘴的右手完全遮挡不住她偷笑的表情。
“……猜的啦猜的!毕竟你上次来是三天前嘛,这么短时间应该没有离开王都才是“极克无奈的摊摊手。
“那你猜对啦~话说我这次大展身手哦,那个罪犯居然躲在三个街区外的旅店里存放豆子面粉的地下储藏室,他把自己埋在面粉袋山里,每天就吃生豆子充饥,连旅店老板都不知道自己的仓库进来了罪犯呢。那个地方真的又阴暗又狭窄,通风也好差,真不知道他从监狱跑出来干嘛,生活条件明明更差了。“
“我觉得罪犯越狱不是因为监狱生活条件不好吧……算了,他都躲成这样了你怎么发现他的?“要应付艾米丽那满满的天然呆属性发言,有时候真的蛮累……
“啊,我本来是看到一只可爱的猫咪,想要抓回家的。总之追着追着就找到了那个地方,其实我发现面粉袋山里有人的时候超吃惊的。”艾米丽边说着,边一前一后地晃悠着双腿。“把他交还给监狱看守后我可是马不停蹄地就赶过来了!可惜还是没赶上看你表演。”
所以说,这个家伙到底上辈子是积了多少德,才能这样心想事成……
极克望着艾米丽光滑健壮的小腿,然后注意到了那比膝盖高了15公分的浅黄色折边短裙,不自觉地扭开了头“额,你抓捕犯人时候就穿的这个?”
“那怎么可能。我当然是回家换过衣服了啊。看马戏表演可是我人生的主要乐趣哦,洗个热水澡换件好衣服才能从工作的劳累中解脱出来嘛。”艾米丽笑着说道。
“话说我过来前,你又在望着皇宫发呆是不是?”
“……所以你没有赶上我的表演还是因为记错时间收拾太慢嘛”极克无视了艾米丽的话题转换,延续着刚才的话题。
“皇宫里到底有什么吸引你的呢?我以前进去过好些次哦。直到一年前,皇宫还是对平民开放,每天可以进去参观的,虽然会限制人数就是了。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停止了对平民开放。那里就是一些巨大华丽的建筑和一些穿着比较华丽的人,没有什么特殊的啊。”
当一个单线思维的天然呆进入新的话题,想要带跑她的思绪其实挺难的,极克默默地叹了口气,没好气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啊,就是好奇,就是想去看看,至于对什么好奇,可能要看过才知道吧。”
“嗯……难道,你失忆前是这个国家的王子?被阴险邪恶的后妈皇后暗算,被暗杀并扔出宫,但是侥幸没死,只等你回复记忆,就要回来上演一出王子复仇登基的大戏?”艾米丽说的煞有介事,但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出卖了她已经放飞自我陷入幻想的事实。
“我在王都待了六个月啦,每天那么多人来看我表演,我又不是演小丑根本没有变装上台,要是真有一个邪恶的皇后要害我,我早死无全尸了,哪还能在这里陪你聊天。”极克决定打断艾米丽那发散的思维,天知道她的脑袋里一会儿冒出什么古怪念头。
“没准现在就有刺客看着你,准备下手呢……”艾米丽依然沉浸在她的脑内王子复仇记小剧场里。
“我终于找到你了!极克!”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而且越来越近,不用回头也能确认说话的人正在向两人冲过来。
“你看,刺客来了吧。”艾米丽坏笑着。
“团长的声音你难道听不出么……”所以说,和艾米丽聊天有时候真的好累。
“救场啊救场!马上就要到咱们今天的压轴戏了,但是预定的表演者病了,临时取消节目观众一定会不满的,只能靠你了。”团长是一个头发稀疏的瘦高大汉,不带圆顶礼帽的时候像极了混迹酒馆的颓废**,但其实是个好人。
后台虽然不大,但是因为堆放了各种道具杂物,视野十分有限,想来为了找到坐在边缘的极克,团长也是费了番功夫。
“明白明白,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这就去。”万能小帮手极克麻利地挥挥手,准备起身。
“哇,可以看到你表演了嘛?”艾米丽总是笑着。
“不过是别人的节目就是了,我只算是替身演员。”
“是压轴节目,一定很好看,我这就去前面找个位置。话说是什么节目?”
“狮子钻火圈。“
听到这话,艾米丽突然露出惊恐的表情。
“表演者病了你要代替?。会很危险吧这个表演!你有练过么,不会出事吧,安全的吧?“艾米丽加快了语速,担忧之情怦然而出。
说到底这家伙是我的好友,真的有在为我担心呢……
“安啦,我之前有演过的,别看我这样,我好歹也是个法师哦。“极克站起身望着依然坐在台边的艾米丽,想用自信的笑容驱散她的担忧。
“但是你运动神经很差啊,真的能钻过去么?需要很标准的鱼跃姿势才能过去吧,被烧到怎么办?万一落在圈里岂不是会严重烧伤?还可能引发火灾吧?你们的舞台是木制的……“
极克花了几秒钟消化艾米丽那乱七八糟的话,然后才猛然反应过来。无奈的苦笑自顾自地爬上极克的嘴角,他大喊道“我代替的是驯兽师不是狮子!是狮子钻火圈不是我啦!“
真是,天然呆也请有个限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