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张先生？”

女人的声音传到了张作良的耳中，眼前的画面一阵模糊，突然干涩的眼睛让张作良不由自主的抬手揉了揉眼。

伴随着闪烁的黑暗的，张作良眼前的一切恢复了正常，透过教室的窗户可以看见女儿坐在位置上和自己的同桌交头接耳，因为还没有上课，旁边其他的孩子也都是在一起快乐的说笑。

站在门口的女人有些担忧的看着张作良，时不时扭头看向其他教室的孩子们，显然是有些担心张作良会吓到其他的孩子。

此时张作良脸色苍白，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眼睛死死的盯着女儿的方向。在听到女人的声音之后回过神来，有些歉意的对着女人说了道歉，然后亦步亦趋的走向车子，驶向了工作的地方。

.........

“工头，听说上面又要裁人了？是不是真的？留几个？”

正在盯着屏幕上的报表皱眉的张作良听到身边传来的话语，转过头朝着身后的屏幕指了指，充满疲惫的说道。

“很多，就连我这样的中级职员都要裁掉不少，前段时间不是说莫瑟公司的合‍‌成‎‌‎‍‌人‌‍‎‍‌已经经过三十六小时的连续工作检验了吗，公司打算购买一批合‍‌成‎‌‎‍‌人‌‍‎‍‌用来顶替低级和基础岗位，而且因为合‍‌成‎‌‎‍‌人‌‍‎‍‌好像是集成化管理的，管理成本都下降了不少。”

“啊！那我们咋办啊，现在到处都不景气，到处都在裁人，没了这份工作不是要人命吗。”

说话的男人脸色苍白，对于自己毫无希望的前景感到十分的绝望，随后转身跑进了一部还未合拢的电梯，看着逐渐上升的数字，张作良摇了摇头。

虽然亚洲区远东的人口很多，但绝大部分的人都是底层，一辈子都在从事着低贱的工作，曾经的农民因为来自帝国的‌‎现‍‌代‍‍‎化农业而被挤进了到处耸立着烟囱的工厂，在基本上都是由工人家庭构成的居民楼里长大结婚、生子、老去，一代又一代。

极少有像张作良一样通过学习而获得了在其他人眼里还不错的社会地位，毕竟帝国为了确保对于远东的统治，极大地压制了远东地区的教学教育。

就在张作良思考着以后该如何打算的时候，伴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叫和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的声音，公司大门外面很快聚集起了一圈人，议论纷纷，与此同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中夹杂着轻微的屎尿气味开始在周边飘荡，远处很快就传来的警笛的声音，一辆略显庞大的警车呼啸而来，这是警局专门用来处理有死尸的案子的车辆，可以直接将尸体就地解剖，保存有价值的器官和肢体，剩下的就地火化，之后交给死者家属，同时收取一笔不菲的出警费用，也许还能再赚一笔，让一家子整整齐齐，这也是这些年警局的一贯作风。

没过多久，人群散去，只留下了门口那丝毫不见一丝无痕的光洁地板，不知疲倦的扫地机器人早在警察们处理完尸体时就已经将地面清理干净，毕竟对于公司来说门面也是很重要的。

很快，在经历了三次大裁员和十一次有人从高楼落下之后，一天的工作结束，幸运的是张作良还保留着他的工作，但是从上司的只言片语中可以猜到，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裁员行动会愈发的频繁，直到高层满意为止，就连张作良的上司在谈到这件事的时候都有些苦恼。

回到家中，看着女儿高兴的扑到自己的身上，张作良顿时感到一整天的疲惫消失殆尽，将晓霖举过自己的头顶，原地转了几圈，而后才在女儿的叫声中将其抱在怀中，走进屋内。

妻子正在做晚餐，张作良将女儿放在一边之后便上前帮忙，扭头一看，发现妻子的脸色有些暗淡。

“怎么了。”将手中的材料洗净放在一边，张作良问道。

“等女儿睡着之后再说吧.......”

张作良点了点头，打下手的同时不断回头和乖乖坐在座位上的女儿聊着今天一天在学校的经历。很快，一家人就在温馨的气氛中度过了晚餐和亲子互动的时光，直到女儿在晚安声中进入梦乡。

“今天的裁员轮到了我们那一组，花姐和小马她们都被裁掉了，刘叔当时就崩溃的跳楼了，其他人也都哭的不成样子.........”

桌边妻子平静的诉说着今天遭遇到的事情，除了有时看向女儿房间时闪过的一丝光亮，再也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任何光亮。

张作良心痛的坐在妻子的身旁，抱着她。

“没事的，你不是还有我吗，大不了你在家安心带晓霖，偶尔接点小活赚赚菜钱，别放弃，我和晓霖永远都在你的身边，没事的，啊，还有我呢，还有我呢.......”

张作良轻缓的拍着妻子的背部，静静的听着妻子在自己的怀中微微的抽泣着，脑海中不由得想到了今天白天在公司发生的一切。

..........

“张作良，从现在开始，你被辞退了。”

上司的话语不断的在张作良的脑海中回荡，抱着装着个人物品的纸箱的他茫然的站在公司的门口，不远处是一具新鲜的尸体，是上司的，更远处则传来了热切的警笛声。

“阿良，对不住了，你可以说是我们这个部门效绩最好的员工了，我也多次向上级推荐过你，希望你能更上一层楼，拥有配得上你的待遇，但是没法啊，这次的大裁员太厉害了，所有的公司都在裁员，很难找到下家。不过你也别太绝望了，我可是也被裁掉了啊，作为公司老员工的我也被裁掉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上司一边笑着一边从办公室内早已开着的窗户跳了下去，万幸的是尸体落地后看起来很完整，看来警察能够摘取到不少东西，家里的出警费算是省下了不少。

呼

想要将充斥在鼻腔内的血腥气排除，但却发现似乎自己已经被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所包裹，哪怕只是用嘴微微吸气都能感受到浓郁的血腥味，这一切都让他想要赶紧逃离这里，但却发现自己不知该去往何处，只能呆在原地。

....................

因为被辞退，公司的车子已经没了使用权限，导致张作良只能搭乘电车或者出租车回去，但现在时间还早，于是张作良只好步行回去，一路上不断的可以看到有人从旁边的高楼上落下，连带着一些倒霉的路人被砸在身下，激起阵阵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