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白了他一眼,回呛到道:“那我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富三代,比你们成天把脑袋拴裤腰带好得多。”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江元懒得跟他掰扯,转头就去了淋浴间。
估摸着今晚得在这睡了,裘士杰也不会再来。
收拾好回到床上,可能是精神太过紧张,江元愣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反观脚那头的鲨鱼,一沾枕头就着,半个小时后,呼噜声已经唱了一台大戏。
睁眼熬到后半夜,胸口又开始闷疼,江元弓成了一只虾米,用拳头抵住发热的地方,竟然也熬进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江元是被闷醒的,胸口有种下坠感,他爬起来冲进洗手间,洗了个冷水脸,身上才慢慢缓过来。
睡在船尾的鲨鱼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不悦的皱着眉头,翻身起来一看,房门正好被保镖用钥匙打开。
裘士杰也在,老头穿着登山服,手掌也换成一把木质的。
“麻烦二位抓点紧,别耽误我们今天的行程。”
胡乱把外裤套好,鲨鱼脸都没细就被保镖拽下楼。
餐桌上放着好几个蒸笼,饺子、包子、面条应有尽有。
江元没什么胃口,八个小笼包还剩下两,好赖惯了一碗海带汤。
跟他一比,鲨鱼就跟饿死鬼托生似的,把裘士杰碗里的都吃没了。
商务车的油已加满,就等大老板一声令下,大家就能出发。
跟江元忙碌的早晨比起来,另一边,裘士杰的私人洋楼里,保姆把门开开关关四五趟,宋琪的早餐依旧一口都没动。
每次只要一听见声音,她就会问,周恒在哪?她要见对方。
起先裘士杰的手下是不给的,熬了一晚上后,宋琪待不住,拿脑袋往墙上撞。
叮咣两下,额头就起了好大一个脓包,再然后,脓包变成血水,粘稠的分泌物糊了她一脸。
打手怕她死在房间里,只能松口让她去见周恒一面。
被拖拽着走过一条长长的过道,尽头的黑房间里,周恒脱水严重,几乎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房间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他就这样倒在角落里,数着分秒挨到天明。
嘴唇因为过于干渴裂开两道大口子,舌头一碰,跟针扎一样疼。
宋琪眼睛不方便,保镖把门一开,她马上顺着墙往里摸。
“恒哥,恒哥,你在哪里?”
颤栗的声音从墙上弹回来,宋琪也大概知道了房间的面积。
角落里,周恒压根没力气起来,他的嗓子干到冒烟,喉咙里的痰发出咕噜咕噜的气泡声。
宋琪对声响敏感,打着胆子过去,手挨到周恒的脸,对方脸上的血渍都风干了。
“水......给我点水......”
虚弱的张了张嘴,宋琪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纯牛奶,这是她从保姆送来的早餐里偷偷拿的。
奈何她看不见,戳了半天才找到眼,把习惯递到周恒嘴里,人跟快干死的鱼一样,贪婪的汲取水源。
“你慢点喝,我再给你拿点吃的。”
像妈妈安慰小孩一样,宋琪轻柔的抚摸着周恒的背,严酷的生存环境,让两个站在统一战线的人,紧紧捆绑在一起。
“小琪,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裘士杰不是好人,你别听他的......”
唯恐宋琪被骗,周恒吊着一口气,也要在她耳边念叨。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他们放过你的。”
话毕,宋琪的眼泪又像断线的珍珠项链一样,哗哗掉。
眼泪顺着周恒的面额流到嘴边,伸出舌头一舔,咸得不得了。
“小琪你别哭,头怎么弄得?”
看她额头上有血痂,周恒又心疼道。
“他们不肯让我来见你,我就闹自杀,这些不敢让我死的。”
“傻丫头,咳咳......”
宋琪看不到他到底伤在哪里,只能用摸的,血口子的数目众多,已经找不到哪里还有好肉。
地上的血渍也干了,意识到周恒在发烧,她猛地站起来,冲着保镖道:“能不能给他找个医生?”
“大小姐,老板吩咐过,你不能离开房间半步,能让你来这,已经是我们的底线。”
可惜她说的话并不好使,打手们直接左耳进右耳出。
“既然你们都叫我大小姐了,应该也算这栋房子的半个主人,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再委曲求全都是没有作用的,宋琪必须坚强起来,周恒还需要他。
保镖们互相看了一眼,还别说,宋琪板着脸的样子,跟裘士杰还真有六七分像。
“这!得容我们更老板打个电话。”
怕这通电话打出去,她又要被拉回那个套房里,宋琪猛地鼓起勇气:“你们敢,这通电话打出去,我回头就告诉他,你们对我对粗,起了龌龊的心思,看裘老板哦不,现在该是我爸,怎么处置你们。”
请医生事小,这要是真被裘老板误会,他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那好吧,横竖你不出去,乖乖听话,我们也不会为难你。”
三言两语把人打发走,宋琪又折回来,把周恒扶起来:“哥,这里太脏,跟我去一个干净的地方。”
宋琪并不是一个胆大的人,刚才那番已经透支了所有透支了所有勇气,看她手在抖,周恒连忙握住:“小琪,别害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一起面对。”
“我们的家人都不在了,以后就剩你我彼此,互相依靠吧。”
话音刚落,周恒灰暗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小琪,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对不对?”
“除了我哥,就剩你不嫌弃我是个瞎子。”
“胡说,能治好的,你那么高的学历,不应该认命,只要咱们能出去,我肯定想办法给你复明。”
末了,周恒藏不住自己的小心思,又道:“就怕你到时候觉得我没本事,不要我了。”
“别瞎想,进去找地方坐,我让阿姨给你拿点吃的。”
裘士杰的私人洋楼修筑得分外隐蔽,当早上的第一缕太阳,斜射进市中心最大的十字路口时,邹小夜正好让出租师父靠边停车。
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打不通江元电话,以为对方回来了,这不大清早就直奔人住的公寓。
天气回温的很快,太阳一出来,街头巷尾穿什么的人都有。
从公寓大厅进去,电梯刚刚好下来,门一开,邹小夜原本就阴郁的脸色瞬间全黑。
隔着两条胳膊的距离,电梯箱里,许千秋戴着一定鸭舌帽,穿着维修工的制服,肩上还背着一个工具箱,整个人灰尘扑扑。
这之前,两人还通过一回电话,在江元出事的那天晚上,邹小夜录视频的中间,曾被人恶意打了一闷棍,以至于错过了决定性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