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心撩拨造就你执念,却未来得及抓住你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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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心撩拨造就你执念,却未来得及抓住你甘甜。
当吴邪赶到黎簇家的时候,就只看到躺在地上的小孩。从前在沙漠里都红润诱人的嘴唇一丝血色都没有,遍地的鲜血还有微微的温度。吴邪很纳闷儿,一个人有这么多血可流吗?从心口的那个洞里,一点一点溢出,好像要铺满整个客厅。
汪家有余孽他不意外,汪家想报复他他不意外,汪家抓了黎簇他也不意外,可让他意外的是,汪家人抓到黎簇之后一刻都没有犹豫,直接杀了他。没有威胁,没有折磨,没有给他留哪怕一点点时间。
当初把黎簇一个人扔上火车他挣扎了很久,先不说我们小三爷这棵陈年老树终于在黎簇身上开了花,单说这孩子一个人单枪匹马深入汪家,自己落得一身伤,最终让吴邪十年计划落成,没再在胳膊上添第十八道疤,吴邪乃至整个九门都该给人家一个交代。
张日山明示暗示的要让位给吴邪,他也不客气,发动整个九门的人追捕汪家余孽,为公更为私,吴邪绝不会放过他们。
虽然时局没有当初那么紧张了,但想睡个整觉是不可能的。可吴邪忽然不再抽烟了,而且无论多忙他都会按时吃饭,抽空还和小哥过几招锻炼身体。
终于,汪家仅剩的几个人被找到了,吴邪干净利落的先割了所有人的舌头。他太清楚他们会说什么了,他不想听。
从旁边人手里接过一炳细刀,缓缓地插进胸口空门,贯穿之后再缓缓抽出。这样人不会马上死掉,他们会亲身感受着自己的血慢慢流光。可是不够,远远不够,这种疼哪里抵得上小孩儿的万分之一。吴邪搬了把凳子坐在他们对面看着,直到对方几个人都奄奄一息,才吩咐手下,关门,放狗。
这次汪家彻底覆灭,张日山消失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去了哪儿,可谁都没有去找他。100年了,这个人的疼吴邪最懂,短短几个月自己都快熬不下去了,可他熬了近百年。吴邪很庆幸,自己没有张家人的长生。长生对于他们来说,只是长痛,小火慢炖的煎熬,分秒不停。但吴邪又是羡慕他的,张日山能在一切结束之后去找他的信仰,而自己呢,生生被绑在人间。九门、吴家、胖子、小哥、黎簇的两个小兄弟,这些都要自己一一扛起。天知道他有多想去找他的小孩,可是他不能。
吴邪越来越像张日山,九门人多事儿更多,可他件件办的滴水不漏妥妥贴贴,性子也越来越像他,冷冰冰的,眼无波澜,一点儿人气儿都没有。胖子想说些什么,可怎么都张不开这个嘴。系下吴邪这个铃铛的人已经不在了,换别的谁都解不开,自己也只能守着他别出什么幺蛾子,却也不知道能不能守得住,或者即便守住了又能守多久。
兄弟的心思吴邪怎么能看不透,放下手底的琐事,默默地与小哥对视一眼,又拍拍胖子的肩膀,轻声说了“放心”二字便走回卧室休息。
对于夜晚,吴邪又期待又畏惧,他没和任何人说过,无数次午夜梦回,他都看见张日山站在那个人身后,面容不再冰冷,微低着头,脸上还有些好似少年的腼腆,这样情绪是他们这些小辈从未有人见过的,可能因为他回到了那个人身旁,他的天又笼在他头顶了,他什么都不要了,他已经拥有了一切。交握的双手带出四声脆响,二响环也告别孤寂有了归宿。
“我的归宿在哪儿啊”吴邪目送二人走远,苦笑不已。
“吴邪”
“吴邪”
吴邪猛地转过身,是他的少年,皓齿红唇,满目星辰,双手插袋对着他笑。还没等他从过去,这个黎簇就消失了。他四处跑,大叫黎簇的名字,却再也寻不见。跑着跑着,地下凭空出现一个大洞,吴邪直直的掉了下去,自由落体的感觉显然不是那么美好,可他抬眼却看见洞边站着他要找的那个人,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吴邪徒劳的伸着手,挣扎着张嘴想叫却发不出声音。
吴邪睁眼时天才有些蒙蒙亮,轻叹一口气坐起身,拿过桌上早就冷透了的茶水呷了一口。凉意从喉头到胃,激的他浑身一抖。
再也睡不着了,拖过衣服,推门出去。清晨的吴山居安静得有些冷清,百年的宅子了,古色古香却也盖不住衰败与萧瑟。吴山居很大,布局又有门道,有这么几个无人涉足的地方太正常不过了。七拐八拐走到一处僻静的小院儿,满地的落叶,踩上去咔嚓咔嚓的,院角的竹子没人打理,虽然枝丫横生却也还算茂盛。没人知道,这一小片竹子下埋着的是吴小佛爷的归宿。
黎簇的葬礼是苏万一手办的,这个富二代看重兄弟,真金白银办的漂漂亮亮。苏万怕那边儿阴冷,黎簇本就有伤畏寒,光棉衣护膝就烧了好几十套,要不是黑瞎子拦着,他巴不得把暖气通到黎簇墓里。
吴邪自是不受苏万待见的,自始至终苏万没给他一个好脸。越想当初黎簇回来时候的样子就越生气,一身伤险些丧命,可吴邪把人自己扔火车上了,留给他的就是一张银行卡!钱?苏万最不缺的就是钱!再加上后来黎簇坦白了一切包括自己对吴邪的感情,苏万就更生气,大骂吴邪不是东西。可感情终究不是旁观者能指摘的,苏万只能想尽办法都黎簇开心,眼见着黎簇终于慢慢缓起来了,却又被汪家一颗子弹彻底斩断了生途。
黎簇的墓是一块风水宝地,在北京能找到这样的地方着实不容易,买下来也必定不是个小数目,可吴邪不能把他的小孩儿留在这。抓了个苏万跟着黑瞎子下墓的空档,吴邪撬了黎簇的墓,用那身红色的藏袍换了黎簇的骨灰。然后连夜抱着坛子回了杭州,翻墙入院,让黎簇在吴山居安了家。
一如无数次惊醒之后,吴邪轻抚着细细的竹杆,眼里是许久未见的柔情。
黎簇,别生气,这只是个暂时的位置,等我死了,我就让他们把咱俩的骨灰混在一起,我才不想给你立什么吴家少奶奶的碑,那样你只能躺我旁边,不好,我要我们在一起。
黎簇,你说我狠,你又何尝不是比我更狠。我就是把你一个人丢在了火车上,可你却把我一个人丢在了人间,你能天涯海角的逃,而我能逃去哪里。
黎簇,你知道吗,对待罪大恶极的人最残忍的方法就是给他希望,再让他绝望。可这种希望与绝望交织的日子我过了整整十年。十年啊,你说我到底做了什么,比这世间的极大恶者还罪无可赦呢。
黎簇,那时候一切都结束了,你还活着,我还活着,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我从没想过活着是件那么值得高兴地事儿。这让我觉得跟着汪家一起覆灭的还有过去这种该死的日子。老天爷终于舍得看我一眼了,给了我你这束光,十年苦算什么,我觉得特别值。
黎簇,他现在又把你拿走了,我的光啊,他生生关上了窗,还在外边钉得死死的。我想的没错,之前跌宕起伏的折磨的确不会再有了。没了你,以后的日子都是绝望。
黎簇,我还要再活一阵,你,等一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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