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翅膀还没硬,就想飞了?

-----正文-----

金启阳下机的时候是英国的十点。

这会儿夜色已深,他拉紧卫衣系绳,晃晃悠悠地往机场出口跑。

休赛期好不容易请了假出来玩,他满脑子都是宋初在微博上发的那张图。金启阳宛如一个痴汉,用各种软件识图了一遍,又把评论区从头翻到尾,急匆匆就订了机票来玩偶遇。

他一口气憋了十年,快把自己憋疯了。他必须要和宋初打一场。

已经是国家队队友的金启阳踌躇满志,却执着于很久以前的一场输赢。

可能这就是心魔?

有点矫情了。金启阳总是一边这样嘲讽自己,一边狠狠地逼自己训练。他总是感觉心里烧着一团火,从前只是羡慕,那一次拍摄之后就变成了更深重的东西,夹杂着羞恼和气愤,甚至还有一丝斯德哥尔摩般的爱意。

十一岁的金启阳当然分辨不清压在胸口的沉甸甸的东西是什么。但是十七岁的金启阳却一清二楚。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味的呢?大概是男孩子第一次直面自己的青春期?他发觉自己和同龄人一点也不一样,他的梦里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人,面目清晰。

金启阳甚至都懒得去思考正不正常,在他看来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他这些年什么也不顾,全身心地投入练习中。他只知道,捏紧手中的球拍,他就还有机会和宋初打一场。

他像潜伏着等待猎物的豹子,沉静地蹲守在草丛里,目光锁定一个目标。

整整十年。

金启阳打了车,把写着酒店地址的纸条递过去。他靠在后座上,望着窗外异国的灯火。在飞机上他还没什么真实感受,只是浑浑噩噩地睡了一觉,这会儿被夜风一吹,反而逐渐清醒过来,他正和宋初在同一片土地上,正在向他驶去。

金启阳抿着唇,在出租车的轻轻摇晃中睡着了。

他站在大堂办手续,拉着背包肩带四顾,心里莫名期待着宋初会突然出现在哪个角落被自己看到。一直到走进电梯都没看到亚洲人的身影。金启阳撅着嘴,靠在电梯栏杆上刷手机。

他慢慢地回队友教练的微信。无非都是报平安。金启阳的手指一直在无意识地敲打着手机侧面,这是他紧张时下意识的小动作,他自己没感觉,倒是被旁人提醒过很多次。

电梯响了提示音,金启阳抬起头拉好箱子,迎面撞上一个人。

他定睛一看,是宋初。

宋初看到他,笑了一下,就准备让开好叫他出去。金启阳却好像突然被冻住了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宋初的眼睛。

前世界冠军慢慢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样子:“我们见过吗?”

金启阳被宋初带到了负一层的酒吧。

宋初记起那一场比赛的时候,金启阳脸红得跟火烧一样。他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十年前,十年前那个敏感脆弱又柔软的小男孩又回来了,那一天的鼻酸忽然又涌上来。二十一岁的男孩揉揉鼻子,很不好意思地摩挲着行李箱的拉杆。

宋初给他点了一杯莫吉托。

十分钟后就后悔了。

金启阳没沾过多少酒精。队里庆祝一般也不会上度数很高的酒,对待运动员,饮料管控都是很严格的。

但是宋初没想到他是这么不能喝。只沾了几口脸就红得像猴屁股。眼神涣散脸颊酡红,却像小朋友一样拽着宋初袖子不放。

“我想和你再打一场。”

金启阳盯着他,打了个酒嗝。

“这一次我不会输的。虽然你很厉害……”他朝宋初伸出一只手,宋初接住了,看着他耍酒疯。

“但是我也不差。”

“你拿过的奖杯,我也……嗝,都快要拿到了。”

宋初看着他的脸,接过酒杯放到柜台上,扶着他往电梯口走。

他肩上扛着沉甸甸的重量,心里却突然烧起一团小小的火苗,就好像凭空吞进一口烈酒,肝胆俱颤。

金启阳下去之前放了行李,宋初从他外套口袋里摸出房卡开门,把小孩丢在床上。

看他醉的不是很厉害,大概也不会吐到把自己呛死,宋初准备转身就走,却突然从背后被人抱住了。金启阳用的是小孩子一样的抱法,像树袋熊一样,就要把腿缠上来。宋初的耳朵被他含着酒气的呼吸喷得一颤,反手就把人按在床边。金启阳看着他眼睛,这个他魂牵梦萦十年的人眼神玩味,捏着自己的耳垂,感受着这小小一块软肉在指尖慢慢烫起来。金启阳白皙的脸像着了火一样,慢慢红起来,他不敢看宋初的眼睛,宋初却不放过他,手臂就撑在他身侧,附到他耳边轻声问:“翅膀还没硬,就想飞了?”

小金同学脑子一嗡。哦吼,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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