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版
首页

搜索 繁體

3

热门小说推荐

拓张

How We Walk - Mando Diao

-----正文-----

工藤推开阁楼房间的门,就感到一股凉风扫到脸上。

什么,他定睛一看,窗户是敞开的。他往里走了两步,回头看跟在身后、现在站在门口的KID。没有拦他的意思。那首先应该没什么危险,他边往窗户走,边左右打量,尽量别不小心又碰到什么异常小物件,引发新的灾难。

攀上窗下的桌面,将手伸往窗外晃了晃。没摸到任何阻碍。他继续慢慢往外倾身,直至整个上半身都探出窗户。还是没感到有什么无形屏障。

大概带着八分喜悦,两分不安,像是对突然可以取得的分离却有些失落凉意,他强行压下,对自己说根本不必在意。他回头看KID,到现在对方也没有更多表示。

"你是觉得这么高的地方我逃不出去吗?"小瞧我的人最后只会丢尽自己脸面。他低头看了一眼地面,估算要做一条多长的绳子,再加上人体可接受的下落高度。一座住宅里肯定有足够多的布料给他利用。

他正勾着一丝嘴角在考虑,听见飞鸟拍翅的声音,不禁抬起头。

一只白鸽迎面扑来——从他身边掠过,落在了身旁桌面上。他跟着回过头,见它在桌面上跳了两步,左右转头,发出咕咕声。

在这里过了两天,他终于看到一只会动的鸟了?噢,其实动物尸体也完全没见到过。他眯眼,之前好像瞥见过一眼,是不是也是它?是不是整座城其实就剩下这一只活的了?他暂且往回收身体,可能被鸽子判断为要接近它,它匆忙扇动翅膀往旁边跳了一段距离。

他眨了眨眼。现在桌面上有两只鸽子。头朝着不同方向晃动,一齐拍翅跃出去一段,一只落在房间睡床上,一只落在反方向、门口旁的地板上。

踩过被单,踩过地上的单只棉拖鞋。

呃,他不知该注意哪一只,继续往回,爬下桌面,脚尖踮到地板。

转过头来时,可以看见四团羽毛。

其中有一只的翅羽上出现了几片灰黑色。比较特殊,吸引了点儿视线,但肯定不是本体。他完全站在了地面上时,逃开的鸽子们又全都转回身,这只跟着那只歪头打量他,迈开脚爪,朝他靠近。

八只了,单方面朝他拉近距离时,已经可以构成一条阵线了。

虽然没有任何攻击性表示,只是好奇孩子般靠近而已;仰头时尖喙反射一丝辉光,咕咕声此起彼伏浪花溅跃。他僵在原地,几乎是态度骤然翻转,求助地望了一眼门口的KID。

……对方现在倚靠在门框旁,还抱着双臂,瞅着他。

虽然读不出表情,从姿势上看,怎么这会儿就能露出一副悠然看戏的样子来了,混蛋啊。

等他再收回视线时,身旁的桌上又多了一堆杂色涌动的毛团。他赶紧收回撑在那边的手,不用细数了,估计就是又翻倍了。

以这种速度乘二下去,不用多久都要溢出房间了。叫声已经连成稠密一片,变得嘈杂闹耳。但是他已陷在鸟类组成的厚层包围圈中心,抬脚也不够距离跨到外侧的空地板逃脱。有重量从桌上跃起,压到他的肩上,在人耳旁扑腾。一只在外圈挤不进来的,扇了扇翅膀。

新增的一倍在狭窄室内四处飞,擦着眼前掠过刮起的重叠翼风,附带纷纷落下的羽毛,让人只能高抬手臂,遮住一片混乱中睁不开的眼睛。

"你给我想想办法!"他喊道,感觉有爪子钩扯过后脑的头发。

拥挤吵闹的最高峰,下一秒塌陷消失。一片平静中,他迟疑着缓缓睁眼。

只剩下一只白鸽,站在门口附近。看他,歪头看别处。

他长舒一口气。幸好不是无限增加的,不然几个小时后世界就要被鸽子填满了。扫了扫头发,检查下身上和附近,也没留下一小片羽。所以他才没提前意识到这房间和鸟类有一点关系啊。

他看着KID终于行动了,俯身,双手将鸽子捧起。手法娴熟,鸟对他的接近触摸也不予警戒,收起的脚爪从指缝乖巧伸出。

"……你养的?所以,"他看着KID捧着鸟朝自己走近,瞥一眼窗洞,"开着窗是为了它能出入?"

没有回答,只不过将手上的生物朝他伸过来。猜测行为含义,但他不太执掌生物实验,只能临时对照学习对方的手法,粗糙去接。鸽子拍翅挣扎了两下,等他的手拿稳了,它也不乱动了,咕咕着抬头与他对视。

只要不随便快速地复制增殖,看起来就挺正常的。还有点亲切,捻了捻它腹下柔软温热的覆羽,这种触感本身就能让人舒缓点儿情绪。"要喂什么吃的给它么……"他问道,抬头,但KID又已经转身离开,他只看见身影消失在门口。

接着是快步下楼的声音。他愣神时握住的手没用力,鸽子又挣开了掌控,他偏头见它落在桌上,跳了两步,看他一眼,然后扑起、飞了出去。

好的,全然我行我素,制造混乱又迅速抽身,只丢下一地问号。和主人一个德性。

走下楼梯时,他感觉视野亮了许多。

对面的大门现在是敞开的,KID站在一旁。

看这样子,不像是又想看他往前走、再撞无形墙壁出丑。"现在又愿意放我出去了?"他皱眉头,完全搞不懂也看不出这家伙的想法在怎么变化。

他迟疑片刻。"先等一下。"他说,没直接奔自由光亮世界而去,先走回客厅。

检查、调整了一下手上的伤口治疗和包扎。其实本来不用包那么严实的。现在已经不是早晨了,不知道正身处城镇什么区域,据说地形还会不断变化;剩下的天还亮着的时间,大概是不够他摸爬着跑回外界的。不知能否延续下去的宝贵出门机会,与他的精力,都应该花在对求生线索的寻找上。

腾空了背包,只带些短途探索会用上的东西。他谨慎、轻步从KID身边走过去,没再遇到阻碍。不过他走下了门廊,走出几步后回头,KID关上身后的门,跟了上来。

"你是出门遛狗吗。"他刮人地笑笑,"需不需要还拴根绳子?"然后自顾自往前走了,不想理睬身后跟随的脚步声。

但是过会儿又停了下来。KID跟到他身旁。

"……你来带路。"他说,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不确信在这里能否用太阳确定方向。而"本地居民"怎么也比他更熟悉环境一点。"附近有没有能俯瞰这片地区的高处?"

顺便让这家伙走在前面,也能避免自己先踩上什么东西。他跟在KID身后,缩了缩脖子,打量附近这片住宅区。

没有人声,而房子表面都不显破败,估计内部也是。所有草坪与观赏植物都是刚修整过一般。再往前走,街边还有公交站,站内广告牌上的画面色彩鲜艳,细看日期却是很久以前的活动宣传了。小型公交车停在站前十几米远的地方,他们走过那旁边,他看见车门是开着的。

车并未与什么相撞而停下,可瞥见驾驶座没有人。他被吸引过去,脚踏上台阶一步。回头看一眼KID,没想拦他,那说明没危险,他就迈步上去了。

站在驾驶座旁,他望向车内,靠近的一处座位上搁着女性的随身提包。后车窗只有下半部分框入视野,他抬头往车的后排看。

片刻发觉根本看不到。无论怎么抬头,没有一直抬到高高仰视的角度,但怎么都不能把最后一排与后车窗一起看完整。像是触手可及,在伸手时距离又一直在被看不见地无限拉长,或说困在某种循环里。

他沉默片刻。也别迈步往里走了,说不定就回不来了。转身下车,跟着伫立等他的导游继续往前。

住宅大门都是紧闭的,有些车就停在了离开车库后一半下至路面上的状态。他们保持距离绕过。

走着走着,他又不经意瞥见,终于看见一道房门是开着的。

……定睛一看,一具人体躺在敞开的门旁,趴在地上、双脚朝外。大概是这样卡住了门,让它也不在什么时候被风刮上。

"等等。"他抓住KID的手臂,将他拉停。这么久来他也第一次看到别的本地人形,虽然大概很难说还活着,或还正常地活着,怎么说都不合适,比如他现在抓住的这位。说是说过正常的人类都消失了。"我去那边看看。"他指了指,就扭转步伐朝向。

结果他刚松的手又被拽住。他回头看了一眼KID。再看他想去的不远处的那道房门。

经过住宅院子到房门口的小路上,站着山羊。

[咩。]

他白了这动物一眼。每次出现的时间地点都太对付人了吧。

他清楚不能随便靠近,所以KID也没一直抓着他。他叹口气,又不想轻易放弃。这动物出现与消失究竟有无规律可遵循,他原地蹲下身,打量普通的逃离圈养的牲畜一般,隔着一段距离看它。

似乎和食物没关系。之前出现的地方都和植被完全搭不上,现在站在草坪附近,它也只是转悠、观望,没有低头啃食。

能不能绕一圈,从另外的非正常出入口翻进屋子。但山羊所在的位置距离敞开的门、他想调查的人体很近,不太确定靠它多近还算是安全范围内,多走哪一步就会被骤然吞噬。

他这么想着,见山羊也看了他一阵,然后迈开了蹄子——大约是他蹲下的动作被算作某种亲近表示,动物朝他走了过来。

呃,啊,等等,它要是过来了,那无形的大口也会跟着移动吗,自己是不是该赶紧逃,它应该不会像狗一样,看见人跑就更激动地狂奔追上来吧;他抬头瞥了站在一边的他的危险检测仪一眼,对方没有马上拉着他跑路,那就……应该……也许……问题不大吧。

毕竟这动物本身看着挺正常,也十分温顺。自然而然地,它将头凑过来,他就拿手去抚摸额头和耳朵。比起真正的普通的牲畜,它的毛过于干净,没有很浓令人掩鼻的畜牧气味,也很暖。他用上两只手去摸,像是能柔和反裹住人正脆弱着裂了道缝的心脏。仿佛片刻内什么都不用管了,陷入冬日棉被一般的温柔乡。

感觉那么过度地好,还是因为现在他自己太心累了,需要点治愈元素。他眨了眨眼。

"咩。"

他缓缓松开手。山羊盯着他,踏了踏蹄子,存在的实体像是一缕缕毛发般变得松散。轻风一扫、迷了一阵人眼,再看下来,动物完全消失了。手里残留的只有软和的记忆感受,一根毛都没剩下。

"……"他再抬头看全程旁观的KID。"这是不是表示,"他问,"这里可以通过了?"

没回答。他起身往前走。不会被拉住,就相当于答案。

走到门旁,他看向人体,叹气。人趴在地板上一滩血泊里。他往里走,没注意,鞋子沾到了一点边缘色彩,这才意识到血迹根本没变干变黑。几乎整把刀面被血染红的厨房用刀丢在一旁。望望四周,没有别人了。

是因为尸体不被当作活人被清除,所以留了下来么。死者穿戴整齐,旁边还落着敞开的公文包,内容物半散出来,像是出门上班之前的突发事件。顺着血脚印、但也别踩到,他走向厨房。台面上还摆着些早餐食材,他拿起锅盖看了一眼,浸泡在汤水里的食物,也毫无腐朽显现。仿佛热一下还能吃。他是绝对不会碰的。

KID也跟着他进来了,他打量对方身形,想了想,那么这家伙是活着的,还是尸体,还是像丧尸一样的东西。那么称呼很偏颇,他行动只是怪异、并不迟钝晃荡,也没以人为食、虽然不知道与他遇上的那些人都无端消失到哪去了,一滴血没剩。而且还能勉强沟通,说明有点脑子。

他这么想着,没太专注地看KID伸手,转开了灶火。

首先,但是——这一把直接扭到了最大,灶上爆发涌出大量冰枝。绕过无法穿刺的锅底,一边几秒就铺满了墙壁,还在伸展,一边冻住了放在转钮上的手,顺着手臂迅速往上,他反应过来扑过去时冰花已经爬上脖颈了。

但是转钮已经被冰覆盖,与手完全冻结在一起,没法转灭。敲不开的冰层快速增厚中。他瞥了一眼厨房里的刀具架,又怕仓促使用利器,会砍伤连在一起的手。现在也没时间多考虑,他先一只手按住灶台,另一边隔着冰勉强抓住手腕,尝试着往外一拽。

结果比他想象得还轻松。看起来那么结实的冰,他一用力,就像附在树叶上的一些霜,全给扯碎了。还是挺冷到的,他有点哆嗦着手,赶紧把暴露出的转钮关掉。

都延伸到了旁边一面墙上的冰,早些就停下了。他转头,有些无奈地蹲下身。"怎么这会儿你就分辨不出危险来了。"给被他一把拽开、摔倒在地的KID,把身上结的冰弄掉。从整条手臂、胸膛、脖颈到爬上了一段的脸颊,还好没有都结得很厚,用点力就能敲碎取下来。"靠谱点啊你。"他掂量一下自己拉起的发红的手,"会被冻伤吗?"虽然现在留的伤痕就不少了。

看样子KID自己并不在意,将剩下的冰渣拍掉站起身,瞥了眼差点把他变成冰雕的炉灶,转身回外面去了。

无端感觉这家伙其实有了点小情绪。工藤在心里笑。

不久后他绕着尸体走出门,将一件客厅里随手拿的、看样子合适的休闲外套,扔在被冻了还在外头吹冷风的家伙身上。"穿整齐了,"他说。早该找件衣服,就算他不反应也硬给套上的,毕竟现在这模样让人一直很难正眼面对。

被领到的目的地,勉强算是个高点儿的地方吧,他看着想。从这片小公园回头看,视野也一般般,还是大多被建筑遮挡着,唉,他叹口气。

不过接着他看向KID,对方站在一截……楼梯旁,对他指了指它。

大概就七八阶,延伸至半空便切断的阶梯。这也高不了多少啊,他想,不过顿了顿,别忘了自己正处于一个不能按通常逻辑考虑事情的世界中。既然对方展示给他,那大概没危险,他还是谨慎地迈步往上。从正面看,感觉到这阶梯走向还是有弧度的。

他往上走了几阶,看出来异样。面前往上的阶数,减少一些后变成了固定。他再回头看下面,与地面连接的几阶已经消失了,阶梯承载着他完全浮在了半空。

他再往下退几步,反复试了试。像是人上到了某一阶,阶梯的总阶数不变,但会跟着步伐往上、往下移动。并且保持着弧度,仿佛是环绕在无形的塔柱外侧。

"我这么走可以走到多高?"他问。

没有答话。

好吧,但也别走太高了,毕竟没一点栏杆能给人扶的。他步伐缓慢、每步踏稳地往上,大概绕了两圈,到这里俯瞰的视角已经可以看得很全面了。可以看见城镇中几座标志性建筑,再往远处望,真可以望见微小的,封锁区的紧闭大门。

但太遥远了,几乎是在这片区域长径的两头了。没有直达大路,弯绕长路上也不知道会遭遇多少障碍。而且地形的不断变化,想到这里,他愣了愣神。进来之前,有稍微看过一切发生前这片地区的地图与照片,现在他努力去挖掘回想。虽然拍摄角度不一样,以这几座标志高楼的位置来看,地形比起原本,大体上并没发生改变。

他个人的观察结论,和其他人的经验总结相违背。那么可能,也是因某些东西在暗处造成影响,他思考假设,不是真实的街道一直在迁移,而是人的感知‌‍被‍‌‎‌‎干‎‍‌‌‎扰了,所以迷失其中。如果有机会像他这样,爬到足够看清一切的高处,大概就能看破这层迷雾了。

好,这算是一份正向的收获。接下来,要怎么能在一个白天里安全走完这段路,他眺望着,还没什么灵感地随意想着,拿出望远镜,尝试观察一下具体路径,早知道可以参考,就该带一副旧地图进来。

感觉光线有些暗了,他放下手看一眼天空。夕阳算是在正常下落,就不知道方位有没有偏移。很快是他在这儿待的第二个晚上了。

看来到现在他还没被什么无形力量压垮精神,还没有变疯的迹象;已经不太会被奇特景象吓得要愣半晌,可以及时做出点反应,理解其规则进行应对、利用了,这算不算已经疯了?不能算吧,他感觉心里理性的部分虽被动摇许多,但还没被染成其它颜色、揉成不规则形状,好好踩在了新的落脚点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就算失足从这里摔下去大概也不会有事,下边那位一直盯着他的位置与状态。从大概是最不应该的、最奇怪的对象身上,反而获取了一份危机四伏中的安心感。也别一友好起来,就给忘了所处困境是谁造成的啊,他叹息,望向远方。

——被一处建筑抓住了视线。为什么,他边盯着看边想,不算高、不算标志,毫无特色地偏处一隅。直觉让他抬起望远镜去细致观察。只能看见侧面,但可以捕捉到,几层建筑物所有窗户都是破碎的,墙面上满是无理的洞穿与凹陷。

整座城虽然平静得诡异,丢失了大量事物与规律,但没有任何破坏性痕迹,一起车祸都没有。他面色严肃地放下手,更改了心头下个目的地。也不错,比最终目的地还近很多。

他活动一下肩膀,喝了口水。蹲下身,朝底下摆了摆手。

"喂,"他说,"如果走在这阶梯上的人在半空突然脱离它,它会变成什么样?就这么继续悬在这里吗?"

说罢,反正说什么这家伙也并不会回答,他蹬脚、往下一跃。

砸得还是有点痛。他睁眼,至少有个人形完全当作了垫子,还恐他摔歪了把哪处摔折,现在紧紧搂着砸在自己身上的他。刚才似乎听到了一点吃痛声从耳旁传出,他爬起上半身,活该。

坐在KID身上,回头看了一眼阶梯,像是飞窜回主人身边的宠物般,现在最后几阶减缓速度连接上地面,整体恢复到与他踏上去之前无异的模样。

挺好,这样要是还有下次,还有机会,还能再用。他拿开放在腰上的手,站起身拍拍衣服,"天要黑了,回去了。"朝KID伸手,拉他起来,"还是你在前边。走快点。"

呼吸了一番新鲜空气,多看清一些东西,并且确定了下个目标,总体还是让人被困太久的心情恢复了不少,积极明日的概率也有所提升。但还是有很多困扰。

大部分繁杂思绪,都围绕于一个个体。首先看不懂他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在这里遇到的大部分事物也差不多,都是有一个基本正常的外表,一活跃起来完全没法理解。看不懂他的行为逻辑;好像也可以单纯当作是,不看任何规矩地夺取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然后保护好自己的收藏品,对此某人干笑一声。

其实最没法看清的是自己采取的态度。应该怎么应对才对,无意识地就怎么去应对了。

算了转回眼前吧,马上又要到半夜了,这才是最急需解决的困扰。他窝在卧室的床上。从衣柜里搜罗了许多保暖料子,但现在全盖上就会热过头,先都丢在一旁。现在他也只是慵懒躺着,就算入睡了,待会儿也会被冷醒。

而且也说不上任何御寒物,是否真能起效,那种感觉似乎与外界客观温度无关。KID坐在床旁的椅子上,跟坐病床边似的,他侧身朝另一边躺着,不看他。对方将台灯也搬了过来,放在床头柜上,他能看见眼前一片自己身躯的投影,被暖光包裹。

好在这家伙很安静,他现在也变得适应被关注着了,越来越不会自然感到什么害处了,这样下去不行啊……慢慢在比昨晚温暖舒服得多的铺盖下,意识趋于融化了。

直到被一点特殊凉意刺清醒。他急忙爬起,将一边半拖在地板上的深冬厚被拽过来,给自己盖严实了。

完全没用,片刻感觉满目是极地暴风雪。

他还是背对着那边,但现在浑身哆嗦是抑制不住藏不住的。就算听见背后从椅子上起身的声音,想延续刚才警告的"别靠过来",也没法嚼一个字出口。

没辙。他勉强转过身来,见KID把穿上没多久的衣服又脱掉了,等等不必吧,然后俯身爬上床。随着倾轧晃了晃,他这次能完全体会到是怎么被紧拥入怀的。

暴风雪被截下了。堆积的雪、尖锐的冰块,都在夏季日光下快速消融。任何御寒物都没有效果,而人的体温就有效么,他模糊想着,从原本蜷缩中伸出一点手,就触到了胸膛上横向的伤痕。

一滴凉水。可能原因不在是否为生物热量,是因为……

没有人能从中得救,除了。

能够得到"奇迹"的垂怜。

此刻没有意识去嘲笑自行冒出的这想法与称呼了。他伸出双手,也环住了那令人恐惧的、温和亲切的躯壳。主动贴得更紧、陷入更深,像只是为了再多争取点暖意。长舒出一口气。还有没有别的?

"还冷吗?"

他闭眼埋在胸口,手指摸过了数字印刷的无机痕迹。

朦胧声音带着轻抚安慰的笑意。

"做个好梦。"

-----

最近更新小说

最重要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