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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今感旧,欲沾衣,可怜人似水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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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紫英想到这里,更无犹豫,一咬牙,运起羲和心法护住心脉,将梭罗果整个吞入。

-----正文-----

慕容紫英立在昆仑山顶琼华故址,一头白发与蓝白色的道袍被山风吹起,飘飘仿佛谪仙,手中小心翼翼地护着一根三寸来长的细香。

今日正是每十九年幻冥界接近人界之日。八年时光,说长不长,于东海的玄霄来说不过弹指之间。说短却也不短,一晃眼,陵越已从一个腼腆少年长成了天墉同辈中人人敬仰的大师兄,百里屠苏也由一小小孩童脱胎换骨为身姿挺拔的少年。只是他本就少言寡语,两年前私自与陵越比武,煞气发作重伤师兄后,更是将自己禁足在后山打坐练剑,整月整月不说一句话。

百里屠苏小的时候,除过与师尊学道练剑,行住坐卧皆是师兄陵越亲手照料。如今陵越年纪渐长,不时需外出下山处理门派事物。慕容紫英知道屠苏虽然不说什么,却是时常望着山门方向发呆。慕容紫英看在眼中,不免想起自己年幼时,每每夙莘师叔下山,自己做完一天的功课便也似这般呆立在琼华派山门处张望,只盼下一刻夙莘轻灵跳脱的身姿便出现在眼前。

八年中,玄霄对三寒器的事情从来没有过问,慕容紫英也不提,暗中却早早由居巢国处取来了鲲鳞。此番算准日子,正是为了向柳梦璃询问梭罗果。

随着天色渐暗,远方血红色的晚霞中缓缓飘来一片紫气,风中传来阵阵若有若无的箜篌声。慕容紫英知道梦璃已然感应到了他手中的香,精神一振,果然不到一盏茶时间,空中出现一座紫色的传送阵,柳梦璃纤细婀娜的身姿缓缓从中走出,向紫英盈盈福下。

“紫英,多年不见。你忽然唤我,可是有什么要事?”梦璃的声音虽然温柔如旧。

“梦璃,你……可否将梭罗果借我一用?”慕容紫英不知该如何解释玄霄的事情,只好开门见山说出了他的目的。

“梭罗果?当年助玄霄破冰的三寒器之一,此事莫非与玄霄有关?”柳梦璃冰雪聪明,见慕容紫英神色为难,已然猜到三四分。

“……”

“玄霄立誓成魔,被天界打入东海囚禁千年,你……莫非已见过了他?”

慕容紫英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紫英,若是你有什么事,梦璃自当全力相助。可是玄霄……玄霄他早已心性成狂,当年在幻冥界的入口你也是亲眼见到的,连菱纱天河都不曾放过。”

“不,师叔不是那样!”慕容紫英听柳梦璃说起玄霄过往,脱口而出便欲辩解,出口才发觉自己的语气甚是凌厉,忙改口道:“师叔这些年,已变了许多……我知道,师叔昔年对幻冥界的所为无可原谅,因此你若不愿,紫英绝无勉强……”说到最后,神色已不掩失望。

“所以,你要梭罗果,是想救玄霄出来?”

“不错。”慕容紫英见柳梦璃依旧阴晴不定,又道:“梦璃是担心师叔出海后,一言不合又会滥伤无辜?其实,师叔他光风霁月,绝非善恶不分之人,对我……亦一直很好。”

这次却轮到梦璃沉默不语。良久良久,慕容紫英叹了口气,决定送梦璃回幻冥界,抬头却见梦璃直直望着自己,幽幽地道:“东海漩涡为天界囚禁重犯之地,玄霄如今即便修为可匹仙神,想要挣脱也非借双剑之力不可。然而望舒沉眠已久,单凭羲和之力恐怕难于登天。”

其实柳梦璃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玄霄虽然冰火双修,但若全力催动羲和阳炎而没有望舒之力辅佐,只怕重蹈覆辙再度走火入魔也不是不可能。

“师叔曾说,唤醒望舒灵力也并非只有天水违行之人方能做到,只要有三件寒器……”

“不错。”柳梦璃打断了他,“三寒器与望舒融合,确实可以激出望舒的灵力,可玄霄有没有告诉过你,要怎样才能使寒器之力与望舒融合?”

“这……师叔虽然提过寒器的效用,却并没有遣我去寻找,自然也没有说过怎样使寒器融于望舒。不过,紫英曾在师公面前立过重誓,只要有一线希望能助师叔脱离东海,紫英务必要一试。”

柳梦璃又是沉默了好一阵,慕容紫英正想再说点什么,却见梦璃突然回身走入传送阵。慕容紫英一愕之下,心想柳梦璃必是不愿助玄霄脱困,觉得与自己多说无益,竟自离去。其实他来此之前,对能否拿到梭罗果并无多少把握。毕竟幻冥界两次重创,乃至几乎灭族,都可说是因玄霄而起,即使柳梦璃对玄霄恨之入骨也不为过,又怎能强求她反来助他。

记得青阳长老曾说,天下寒器不止三件,也许另有寒器可以代替梭罗果,只是天地茫茫,一时之间又该从何处开始寻找。

他正神思恍惚,忽见紫色传送阵光芒一振,柳梦璃竟去而复返,手中捧着一颗青绿色宝珠一样的果实,散发阵阵逼人寒气,正是四人当年从月幽之境带出的梭罗树唯一的果实。

“紫英,以你性情,若有别的办法也不会来找我,何况这梭罗果本就不是我的东西,给你自然无妨。只是你适才说,并不知道该如何让它与望舒相合?”

“紫英代师叔多谢梦璃!”慕容紫英喜不自胜,向柳梦璃一拱手,又沉吟道:“这梭罗果不似金铁矿石,想来不能以寻常铸剑之法使其融于剑中,不过师叔既然提到三寒器,想必自有计较。”

柳梦璃轻轻摇了摇头,叹道:“诚如紫英所说,这梭罗果并非注灵的材料。其实它的作用不在唤醒望舒,而是驱使望舒之人。”

“唤醒驱使望舒之人?”

柳梦璃望着慕容紫英似心有不忍,侧开身去道:“不错,非阴时阴刻出生之人如若吞下梭罗果,体内阴寒之气将远胜寻常修炼之人千百倍,不亚于扭转命格,紫英你五行属水,体质本就较常人更为阴寒,若再将梭罗果尽数吸纳,则未必不能使望舒重新苏醒。”

“原来如此,多谢梦璃告知。”慕容紫英面露喜色,却也不敢贸然去接梭罗果,暗运羲和心法于掌心。

“不必谢我。”柳梦璃的声音忽然转冷,“紫英你并非生来天水违行的命格,又非女子,梭罗果天下至寒,凡夫俗子怎能消受?纵然你身具半仙修为,服下之后亦非有至刚至阳之气调和方可保寒气不会反噬自身,否则……少则一两年,多则三五年,少不得与夙玉前辈下场一般……”柳梦璃怕惹慕容紫英伤怀,故意不提菱纱。

慕容紫英曾亲眼看着菱纱望舒结魄而亡,又怎会不知梦璃所指。他点了点头道:“梦璃无需担忧,我相信,师叔必不会置我于不顾。”

“玄霄为何……?”柳梦璃忽见慕容紫英接过梭罗果的手泛着暖暖的红光,倒像是羲和之气,又听他的口气似与玄霄十分亲密,不禁满脸疑惑打量着慕容紫英。

慕容紫英暗悔失言,温润如玉的面庞在柳梦璃的注视下泛起浅浅晕红,低声道:“师叔与我,只是传道授业,别无其他……我的意思是,只要能帮助师叔出海,紫英粉身碎骨尚且不辞,何况区区寒气反噬。”

柳梦璃微微点了点头,若有所悟。

与梦璃别过,慕容紫英毫不耽搁,忙忙御剑向东海赶去。落定后正要施避水决潜入,忽然心念一动,从背上取下那枚梭罗果。

丝丝冰寒水气从浅青色的果皮中透出,慕容紫英只将果子在手中捧得片刻,已然冷得双手发颤,不一会睫毛发梢俱已结霜。柳梦璃说的果然不错,天下至寒之物非肉体凡胎所能承受,拿在手中已然如此难受,服下后不知更要怎样天寒地冻。

慕容紫英想起禁地初见玄霄时,那人凤目半阖,广袖扬起,翩然俯视玄冰前四个懵懂无知的青年。虽是被囚之身,却自有一种不属于人间的孤高冷傲。这样一个钟灵毓秀的人物,怎能忍心他在那暗不见天日的漩涡独挨千年,要么苦苦等待期满,要么曲膝向天界乞怜?

慕容紫英想到这里,更无犹豫,一咬牙,运起羲和心法护住心脉,将梭罗果整个吞入。霎时间,一道凌厉的阴寒从腹中向四肢百骸极速散开,饶是有羲和心法护体,顷刻间也已浑身打颤,发梢眉角先前沾了海水之气,此时已结出一层薄冰。

他全力催动羲和心法与寒气相抗,虽是杯水车薪,渐渐也终于不那么难熬。待觉周身内息稍微平复,便不再耽搁,施展避水决直入漩涡最底层。

玄霄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面色青紫,双眸惨淡之人是平日里丰神俊朗的慕容紫英,重重寒气自他身上无止无休地散出,连以往一头出尘飘逸的白发此时也笼罩了淡淡灰色。

“你、你从何处来!”玄霄隐隐担心慕容紫英已经知道了什么,若非元神没有实体,早已拽住慕容紫英衣襟狠狠责问。

“弟子已找齐了三寒器,且适才已服下梭罗果。如今体内寒气鼎盛,或许有望唤醒望舒。”慕容紫英单膝跪地,平静地回答。

“我何时要你吃下梭罗果!此物世间至寒,寻常修仙之人甚至难以近前,你怎敢贸然服下?”玄霄口中怒斥,手上捏诀,羲和剑红光大胜,将慕容紫英周身罩住。

“梭罗果并非金铁矿石,欲令其寒气与望舒相融,唯有驱使望舒之人亲口将其服下。师叔,当日你要我无需勉强,必也知道这其中的道理。”

“我……并不想你这样……”玄霄暗暗咬牙。

“师叔,梦璃都告诉了我。弟子自知不久以后便会如夙玉师叔,菱纱一般寒气结魄而亡。弟子当年曾对师叔无礼,如今能为师叔而死,心满意足,还请师叔不必为难。”慕容紫英半跪在地,抬头望着玄霄,灰暗的眸子中透着献祭般的决绝,更有两分不易察觉的殷殷期盼。

玄霄心想难道柳梦璃没告诉你,只要有至阳功体之人调和阴寒,便可无事,只是这话现下却不知该不该对慕容紫英挑明,他叹了口气道:“起来吧,你既是为我如此,我自不会让你寒气侵体而亡。”

慕容紫英依言起身,仍是凝视着玄霄,一字一句道:“如今弟子功体已近至寒。今日来正想带走望舒,以其他两样寒器为之注灵。”

玄霄略一思索道:“以你现在的状况,半年内不宜再来东海,现在取走望舒亦非不可。”他顿了顿,又道:“把羲和一并带走。”

“羲和?那是与师叔功体相连的灵剑,弟子怎能….”

“若非你愚顽懒怠,修习羲和心法进境缓慢,我何至于将宝剑割让。”玄霄似笑非笑地打断他,旋又正色道:“你贸然服下梭罗果,难保近日不遭自身寒气反噬。我无法亲自看护你,有羲和剑在身边总也多一道制衡。何况羲和与我心意相通,即使相隔千里亦可感应。”

玄霄说着冷笑一声,续道:“单凭梭罗果之力不足以唤醒望舒,只是光纪寒图与鲲鳞乃仙界之物,将其当作注灵材料,还需灵力强盛的鲜血牵引。劝你好好养息半年再想注灵一事,否则祭血中灵力紊乱,岂非前功尽弃。”

“弟子遵命。便请师叔在此静候佳音。”慕容紫英亦知今日不宜在此地久留,将羲和望舒一并小心收入剑匣,向玄霄又是一拜,飘然出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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