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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楚。是黑历史。

-----正文-----

1.

安文逸和楚云秀真正相识还是在十一赛季的某次比赛过后,烟雨负于兴欣。

那次比赛过于乏味,烟雨依旧因为阵容的不合理被揪住痛脚一顿狠打,最后的结果也的确在意料之中,那一年的烟雨几乎可以说沦落到只能在弱队身上取分的地步,——或许并不至于将昔日强队形容到如此落魄的地步,烟雨也并非没有足够强悍的实力,但他们的前途被笼在一片灰雾里也是不争的事实。

商业价值在上升,排名却在一点点下滑。这不是一个职业选手会期待的未来。

楚云秀疲惫得几乎要说不出话,她把唇抿成一条直线,在选手席上再度抬头看向大屏幕上刺眼的“7:3”,她没有办法再把脊梁绷成坚强而固执的一条直线,肩膀垮下来,在座位上用双手捂住脸,身后观众的叹息与谩骂仍旧无法被阻断地挤挤挨挨在她耳畔,像是驱之不散的一场噩梦。

“……记者会我替你去吧。”李华看了她一阵,轻声道,“你太累了队长,需要休息。”

楚云秀没有推辞:“好。”她低低地叹息,手指轻轻按压着胀痛的太阳穴,“我去一趟厕所。麻烦你了。”

厕所像是一个远离了纷乱的独立存在的地界,楚云秀想,至少在这里她可以拧开水龙头,掬起一捧水打在脸上,水珠闪着明晃晃的光,镜子里映出她现出来一抹红的眼眶。眼里氤氲的水汽最终也没有能够凝结成水珠,最终她还是挺直了腰杆,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记者会还没有开始,她还赶得上。

烟雨的队长并不会因为一次惨败就低下头颅展露出软弱的一面失声痛哭,她退无可退,哪怕前路一片渺茫,也迎面决然而上。

而安文逸恰在此时从远处走来,正正迎上刚从厕所里出来的楚云秀。或许是她眼角的湿润仍未拭净,又或许是兴欣的牧师窥见从她坚强的外壳中一处裂缝泄露的一捧脆弱,安文逸在与楚云秀即将擦肩而过时停步,迟疑着递来一包纸巾。

楚云秀愣了一愣,还是接过来,谢过了他的好意:“谢谢。”

她赶着前往记者会,来不及多加客套,只露出一个客气礼貌的微笑表达谢意,对方回以同样温和的笑容。兴欣的牧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与张新杰相似却又迵异,楚云秀如此想,安文逸比他板正的前辈多了几分人情味,眉眼弯起来时眼角眉梢都染上一层暖意,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如果天底下的人都能像安文逸一样聪明并且温和,懂得像在厕所里的迎面相遇时一样识趣,世界早就一片和平一片真善美了。面对着扛着长枪短炮抛出不少暗藏讥讽的问题的记者,楚云秀在从容应对之余也不由暗暗叹气。她的平静多少让一旁惴惴不安的李华总算能把一颗心落到实处,也就没能发觉楚云秀时不时地走神。

不过就算发觉了,他也猜不到队长心不在焉的原因系在兴欣的牧师身上,毕竟在这场比赛之前,他们鲜有交集。

2.

九月末的时节暑热半褪秋风将起,又逢烟雨主场,楚云秀早早约好了苏沐橙要领她去阳澄湖尝尝正统的大闸蟹,顺手也就捎带上了烟雨兴欣的其余一干人。楚云秀是地道的苏州女儿,平日里按俱乐部的营销策略顶上一层雷厉风行的女王风范的假皮囊,揭开来后也不过是真性情的水乡姑娘,眼波柔柔笑意明澈;安文逸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从来只尝过长途跋涉而来后消减了许多的大闸蟹,这回也是头次来阳澄湖畔,按捺不住便出来见见世面,正巧见着楚云秀在挑蟹的间隙和老板娘闲话家常,吴侬软语轻轻软软自有万种风情,挽起的鬓发滑落垂在脸颊旁,长睫像是蝶翅翕动般轻颤;他好一会儿才回神,不由庆幸幸亏没人瞧见他发怔,看姑娘看入神可不是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呀。

他想了一想,还是走上前,楚云秀回头见着他便打了个招呼,因着先时一包纸巾的缘故说不得便显得要比往日熟络些:“是小安啊,要来看看这些蟹吗?”

“挑大闸蟹有什么讲究么?”安文逸好奇道,他自小没尝过几回蟹,自然也不知道这里头有什么讲究。楚云秀便笑:“那可多了去了,我给你补补知识,就当谢你的纸巾啦。笼统来说,挑四两的总是没错的。要是在外地买蟹就别计较有没有挂着‘正宗阳澄湖大闸蟹’牌子了,洗澡蟹也是常有的,最好还是来本地。”

“喔你不知道洗澡蟹呀,就是寻常蟹在阳澄湖里泡几天就挂上阳澄湖的户籍的那一类,比真正的阳澄湖大闸蟹味道差了十万八千里。”

“九月到十二月都是吃蟹的时节,九月要吃雌蟹,十月呢就是雄蟹啦,到了十二月就不太尽人意了。”

“这我倒是不知道,以前都是在饭馆里随手在菜单上勾上的时鲜,”安文逸也笑,“当时觉得蟹肉太少,后来才知道是饿瘦了。”

“是吧。”楚云秀道,“运到外地的大闸蟹总要少点味道的,你是北京人?那就跟北京烤鸭一个道理了,外地少有正宗的北京烤鸭的呀。”

北京烤鸭我也不常吃呢。安文逸想,那都是外地人上赶着去凑的热闹,真要举例说不准可以拿豆汁来举,除了四九城哪儿有豆汁呀,有也难喝得很。

他倒是不在意外地人眼里正统北京豆汁儿也难喝得很这一点的。

“楚队懂得多,这回跟你来总是不会错的。”他弯起眼,“我倒是头一回尝正宗阳澄湖大闸蟹。”

大闸蟹还是重在新鲜二字,席间上来揭开盖后便是齐齐整整排在笼中,色泽橙红,扑鼻而来都是蟹香,半分腥气不闻,当真教人食指大动。楚云秀正巧挨着安文逸坐,见状便隔空把蟹一点,笑:“喏,别的蟹可没这么绝。”

他们也不算熟识,不过只些微的功夫便能聊得有模有样,也算有缘;楚云秀还随口跟小牧师聊了不少大闸蟹,糊里糊涂间甚至还约了往后有机会便给他捎上点秃黄油,“算是这片特产了,”楚云秀笑盈盈地道,“拿来拌饭我能多吃三碗。”

“听说大闸蟹跟黄酒搭。”安文逸想了想,道,毕竟书里诗里品这一味的文人墨客和潇洒剑客都多得很,一屉蟹一碗酒,倒是很风雅的。

楚云秀闻言噗噗笑起来:“职业选手不能喝酒啊,不过黄酒抿两口也罢了,大闸蟹寒,拿黄酒来驱寒再好不过。喝多了不行。”

安文逸忙摆手,显露出几分赧然:“我还是不喝了吧,等会儿还得开车。楚队你喝吧。”

咦,你还会开车呀。

高考完那阵子被赶着去学的。安文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唇角抿出微微的弧度,镜片后的眼瞳漆黑而柔软,藏着清漾漾的光。

哎呀不得了。楚云秀端着杯子的手一顿,明明酒还没有喝呀,怎么就好像醉了,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3.

安文逸当真就没有喝酒,尽职尽责地守好司机的本分,连带着大闸蟹也没敢多尝,楚队刚刚说了,大闸蟹性寒的呀。

临走时他还感慨了几句,以前不知道原来大闸蟹这么好吃,这回来对了。

感觉以前吃的大闸蟹都是劣质假冒产品。

楚云秀也笑,那你下次再来,我还请你呀。

下次再尝尝黄酒,她打趣道,别开车了,散步回酒店就当消食了,我知道有条路晚上风景不错,下次带你去呀。

自己也没意识到话里话外藏不住的亲昵;安文逸也没能觉察。一包纸巾和几只大闸蟹就拉起来一条明晃晃的红线缠在小指头晃晃悠悠,听起来竟然还有点浪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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