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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往事不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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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胳膊上布满自残的刀痕,新新旧旧,不忍直视。

-----正文-----

黎青从老房子出来的时候,碰上了正在门边抽烟的罗郁铭。

“嘿,你看起来比上次治疗之后好多了,以前可是狂躁易怒的。”

“少废话,别靠近我。”黎青用纸巾抹了抹自己的脸。

“我不想再接受治疗了,这个世界的爱情算个屁,人类就是自私虚伪的劣根动物,这个世界恶心坏了,我讨厌这个世界!”黎青情绪激动,拿着头狠撞墙面。

他被丢弃过,他被人当作玩具玩赏过,那些表面温和的人,其实骨子里都是糜烂和虚伪。

罗郁铭马上抱住他,轻轻地安抚他的情绪。他还是和十年前一样,厌恶这个世界,痛恨伤害他的人,对背叛咬牙切齿。调和之下,总算学会压抑了,但是也形成了闭环,他无法再感知到感情。

他想起了治疗之前的某一天,16岁的黎青突然半夜跑到罗郁铭的房间问他:“我是不是很肮脏?是不是不配得到别人的爱?”

少年的胳膊上布满自残的刀痕,新新旧旧,不忍直视。

这是罗郁铭来到法国留学的寄宿家庭的第一年,眼前脸色苍白的少年似乎状态很不好。

黎青问他:“听到二楼的喘息呻吟了吗?”他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嘴里喃喃道:“杀死她,然后再杀死我自己。”罗郁铭知道,那个她是Aimee,她每晚都会带上不同男人共度春宵。

可是那些旖旎的声音怎么都制止不了,黎青突然痛哭流涕,嘴里呜咽出声:“可是我只敢杀死自己……”那是他的母亲,尽管从小抛弃了他,对他置之不理,但也是这个世界上他剩下的最后一个亲人了。

他的胡言乱语昭示着他的精神分裂,他的抑郁痛苦。

“我是不是不配得到别人的爱。”同样的一句话,十年后,黎青又对罗郁铭说了一次。

罗郁铭拥抱了他,“你看,现在我正代表主在爱你,主会救赎你的,睡吧。”

黎青很难睡得踏实,这次喂了安眠药,总算休息了。

他很疼惜这位少年,年少成名的画家,富家千金的儿子,无懈可击的外表,好像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他都有了,世人只会看到他的完美,没人理解他的伤痛。

就像储存在罐头里的水果,用防腐保着鲜,压抑变态的迎合人们所想,却不知道水果的味道变质,早在进罐头的那一刻就死了。

人们只会想关注自己想关注的,没人会关注你的悲伤,人与人之间的喜乐也并不相通。

月光像糖霜一样洒落在黎青的睫毛上,他一直紧紧皱着眉头,眼角还有泪。“亲爱的孩子,主会救赎你的。”罗郁铭双手合十,忠诚祝祷。

……

黎青三天都没有回复旭梦阳的短信了,72个小时,时间走的很慢,细细捻磨在心上。温流告诉他,他看到了黎青被一个男人拥着上了车,温顺安静。旭梦阳有点吃醋,但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他对于黎青什么也不是,而且也是自己承认的,朋友而已。暗恋没办法光明正大,可以妒忌,可以生闷气,但这些都只能在暗中表达,真是令人痛苦。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来到了黎青的公寓门前,敲了敲门。

这样憔悴的黎青是他以前从未遇到过的,面容泛白,形容有些枯槁,嘴唇带着撕拉的血迹,好像他忍受过什么撕心裂肺的痛苦一样,他似乎度过了非常煎熬的三天,看起来非常让人心疼。

“对不起,今天不方便接待你。”黎青的声音有点嘶哑。

“你这样看着真令人心疼,我照顾你好不好?”

黎青明白就算自己现在拒绝了旭梦阳,他还是会用别的办法再来的,于是让他进来,自顾跑去卧室的床上躺着。

他为什么会这么憔悴?到底经历了什么?

洗了手,旭梦阳开了冰箱,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包榨菜孤零零的躺在那里,用了电锅煮了白粥,把自己带来的草莓洗的干干净净,用小碟子装了榨菜,敲了敲黎青的房门,轻声喊他。

黎青没有回应,他自顾地开了门,走了进去。

主卧的床很大,就一个简单的柜子在旁边单调的立着,显得房间有点空旷,黎青就静静地躺在床上,像一叶孤舟。摸了摸额头,他发烧了。

翻了半天药柜,找不到退烧药,旭梦阳只能随手披了外套,跑到两条街之外的药店买。雪融化的冬天特别寒冷,他的耳朵被风刮的生疼,路上坑坑洼洼的水溅湿了裤脚,显得自己有点狼狈。

到了黎青的家门口,他缓了缓呼吸,敲了门。

他有点疑惑,自己刚才明明没有关门,难道……

开门的人不是黎青,是罗郁铭。

“你?”他疑惑了一秒,开口寒暄:“你好,我叫旭梦阳,是黎青朋友,他生病了,这是给他买的药。”

罗郁铭了然,把他请进了屋里。

“谢谢你刚才照顾黎青。”

旭梦阳看了他穿着睡衣悠然自得的样子,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罗郁铭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只好点头应答。

这确实是自己的房子,本来买好准备给女儿读大学周末回来住的,结果女儿去了另一个城市,他想房子空着没用,就转借给黎青住下了。

旭梦阳觉得心里有些东西在撕裂,温流说的是真的?他们……整个人颓唐了一截。

“我……我是来拿东西的,东西忘了。”旭梦阳的语气好像枯萎的花。转身拿着自己的围巾道了个别就匆匆离开了。心里恹恹的,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

罗郁铭觉得,旭梦阳好像误会了什么。

旭梦阳想起来很久之前看到的一个故事:我喜欢苹果你却给了我一车梨 ,然后你说你被自己感动了,问我为什么不感动,我无言以对,你告诉全世界你花光了所有的钱给我买了一车梨可是我却没有一点感动,我一定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但我只是喜欢苹果而已,一直以你爱的方式来爱我,却忽略了你给我的是不是我想要的 ,我仅仅只是想要一个苹果而已。

原来,他就是那个送梨的人,其实黎青喜欢的是苹果。

……

黎青一直积极配合着罗郁铭的心理治疗,一个月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临近元旦的前三天,罗郁铭和他道别,他表示自己要去C城陪老婆孩子跨年,得先离开四五天。

“你这段时间恢复的不错,正在学着慢慢放下,我为你感到骄傲。”罗郁铭整理着胸前的围巾。“那孩子很不错,你该试着去好好学着谈个恋爱。”

黎青当然知道“他”是谁。他以前有在回避自己和旭梦阳的关系。

他不懂得爱,感情也不懂得表达,这样妄自接受他赤诚的爱,似乎会伤害别人。

“黎青,你既然试着去接纳原来的自己,如果自己心里也有别人的话,干嘛不尝试也去接纳他呢?”

罗郁铭走了,留在原地怔忡的黎青。

他可以吗?他的过去,旭梦阳会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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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有惊喜~我搞快点,今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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