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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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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过去了几个,质数数到了哪里?

-----正文-----

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学校取消了晚修和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让学生早点回家团聚。

众人欢呼,说学校今年终于干了一件人事。

一班有的人想留宿准备期末考,也被班主任劝了回去,好好的新年不回家,在外面流落,像个孤魂野鬼。

还说人家班主任怕学生不学习,自己怕他们学习,“总有一天学成傻子。”

大家都笑起来,那个想要留宿的女生也笑。

宁玫母亲还在大学里,父亲出去考古也没回来,今天早上发信息问她需不需要他们回来,宁玫让他们好好工作。

她父母都是很新派的人,在宁玫上小的时候从来没有缺席过她的任何事,在她大一点的时候很正式地问了她需不需要他们的陪伴。

宁玫从小早熟,父母有父母的追求,童年也没有缺过爱,所以不觉得有什么,说自己能照顾自己,他们就开始长期地不回家。

高铟婕一直知道她家里的情况,作为一个富二代她也有富二代的标配,在外风流成性的父亲和家里歇斯底里的继母,还有早已另成家的生母,家里有长子,只要她不闹事就谢天谢地,根本懒得管她。

所以大大小小的节假日都是跟男朋友一起过的,没有男朋友就找宁玫。

看今年两个人还要一起过。

高铟婕说要去看电影,看完吃火锅,再和宁玫在七星酒店的露台看着夜景睡一晚上。

宁玫怕冷,拒绝了最后一条。

晚上还穿着羊毛外套戴着围巾跟她去电影院,被穿着长筒靴,裸着膝盖的她嫌弃到死也不肯脱。

宁玫觉得她实在是疯了。

吃完火锅已经十点多,期间高铟婕频频看手机,宁玫也不问她。

等到从火锅店出来,两人都沉默着,互相都心有所知,却都不开口。

还是高铟婕先忍不住,撒娇,“阿may~不能跟你睡觉了。”

宁玫见怪不怪,只问她,“哪个班的?”

“文科班的。”高铟婕眼神有点小女生的狡黠。

宁玫朝她点点头,她飞快地亲了下宁玫的脸颊,“爱你!”

然后当场拿手机叫车,不远万里奔赴男人。

也懒得再去酒店,宁玫戴着耳机坐公交回去,坐在最后一排,看着飞快倒退的人和景,想着要不要守到十二点给江衡发个新年快乐。

想看看他在干什么,打开了他的朋友圈,只有一句话,对方仅显示三天可见。

又去看白娉婷的,是跟父母在家里的合影,和一桌的饭菜,白娉婷笑得开怀,对下面评论的新年快乐也有一一回复。

想了想,去看篮球队里跟江衡玩得好的那个男生。

果然。

最新的一条写着:J有病,打了一晚上。

配图是篮球场上的夜灯下正在运球的人影,非常模糊,但就是知道是谁。

看了看地址,车正好到站停下,宁玫把手机放进口袋,低头站起来,从空廖的车箱下去。

发什么新年快乐,直接找人。

到那里时场上一个人都没有,周围也只有行车来往的声音,宁玫绕着铁网走了一圈,终于在大门后面看见了坐在石阶上的江衡。

他背对着她,周围有好几个倒在地上的易拉罐。

这是宁玫印象中他最消沉的时候。

初冬的寒夜里,阖家欢乐里,他坐在黑暗里,消沉着,只能自己消化情绪,家人不行,女朋友不行,朋友也不行,只能一个人坐着,对着无人的街道。

光鲜的人背后总有缺陷,像是身为长子的应寒拾,高铟婕,都因为原生家庭有着或这或那的压力,痛楚。

慧极必伤,就连看似幸福的自己也为父母过于理性而茫然过。

宁玫也听过江衡的事情,他双亲都在,却从来不提他的母亲,他与父亲到底约定了什么,让他那么在意,那么想要去比赛。

这是他的迷。没有人知道,白娉婷也还未参与到。

看清楚他旁边的易拉罐都是绿色包装的啤酒,觉得他应该还清醒。

宁玫朝他走去,看着他的背影,又想起来,似乎那晚以后再和他单独相处,都是在光线昏暗的时候。

只有走廊微弱的灯光打进来的教室,水淋淋的雨夜,灰尘跳跃的器材室,还有现在在篮球场夜灯照射边缘的这里。

都在提醒她,这份感情只能在黑暗里无声燃烧,暗渡陈仓。

一步一步,米兰昆德拉说无法承受的生命之轻,这分明是重的,沉重地让人平白地酸涩。

挨着他坐下,他只侧过头看了一眼,就转了过去,压住瓶口喝了一口。不问她,不生气,也不走。

宁玫看着他,看着他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里面是黑色的背心,喃喃自语似的,“你们都不冷吗,高铟婕不冷,你也这样。”

他没接话。

宁玫把围巾摘下来,围住他,他也没拒绝。

看见他这样,宁玫又难过又生出恨意。

“让我猜猜你们又是为什么吵架?”

“不清楚,但肯定是小事。”

“你去哄哄就好了。”

“为什么要哄她啊,你在承受的事情,她什么都不知道,就会发脾气。”

江衡也很平静地说,“你以为你就很了解?”

他肯开口,宁玫也就不担心了。

“我不了解,但我从不跟你发脾气。”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夜风吹拂,宁玫冷得心都跳得慢起来。

“你比不上她。”江衡又喝了一口。

真的很冷,宁玫靠着他,冰冷的手抓住他温热的手腕,他也不推了,就让她靠着。

她在他肩上靠得舒适,感觉到自己外套的羊绒贴着他薄薄的风衣,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懒洋洋地说,“我知道。”

江衡笑了一声,又喝了一口。

然后两个人都没再开口,寒冬里依偎着,看着街道发呆。

汽车过去了几个,质数数到哪里,宁玫在寒风中又问他,“你喜欢她吗?”

他仍然沉默,宁玫抬头看他,他看不清神情,只能看到闭着眼睛,宁玫揣测着他的心思,却仍然很镇定地摇了摇他的手腕。

他还是没出声,只是突然之间倒在了宁玫腿上。

宁玫才若有所觉地去看他一直拿在手里的瓶子,是小瓶装外面有纸袋的五粮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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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质数,就想给你们推一本书,《质数的孤独》,孤独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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