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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惊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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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姻缘一线牵

-----正文-----

韩景铸与江素柠一路赶往分舵,将令牌给分舵首领看时,对方说这是盟会中高层的令牌,不过杭州这边最近没有人出任务,应该不是这边的,具体是哪位要等他们传书去其他分舵询问一番。而梁夏彤特意交代过,神秘人不仅外伤严重,骨头也有些伤,似乎是脱了臼,加上暗器上带毒,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比较虚弱,不宜挪动,暂时便留在碧水惊秋休养,只是希望若是此事引来纷争的话,帝王州能派人来支援。

“碧水惊秋……莫不是……”分舵统领答应得很痛快,只是在听到酒楼名字后愣了一下,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对,唐郁风开的那家,杭州城最扎眼的,不认得路的话街边问问就行。”

“那少侠是……?”

“我?哦,唐郁风是我大嫂。”江素柠大大方方,“有消息麻烦您去店里通知我们一下。”

韩景铸也将西夏流匪流窜的事通知到,得到分舵首领的肯定答复后便告辞。

“队长,那个,刚刚那位姑娘,不会是那位江子淮的亲妹妹吧?她刚刚说的唐郁风……是不是前总……总舵主?”

“差不离,你看她身上穿的,上好的明璃纱和雪缎,一般人家谁穿得起?”

边上两个统领的副手没忍住,窃窃私语起来,却忘了江素柠与韩景铸也是习武之人,耳力甚佳,遂将话听了个全。

两人从驻地出来,站在分舵门口面面相觑。

“咳……”江素柠咳嗽一声,似乎才想起来似的,没话找话,“那个,木头啊,你好像又长高了?”

韩景铸:“……”

他看了下刚到自己胸口的小姑娘,意识到这时候说一句“你也是啊”很可会被打死在路边,斟酌了一会儿,他才道:“小柠妹妹似乎也胖了不少。”每次去看望外婆,老人家都会说姐姐太瘦了,胖点好胖点好。

江素柠:“……!!!”

门口的守卫只看到刚刚出门的白衣少女踢了那位神威少侠一脚,随即手里抓着剑,也没拔,当打狗棒一般一通乱挥,那少年也不还手,身形灵活地躲闪着,两人一前一后跑远了。

“你才胖!你胖得像猪头!”江素柠轻功比不上韩景铸,只能占嘴上便宜,韩景铸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说了一句话就要被追着打,他走近江素柠扶了气喘吁吁的小姑娘一把,哄道:“好了我胖。”

江素柠摇头道:“你别说话,我怕我忍不住又要打你。”

韩景铸依旧好脾气:“那我先去天波府那边找我师兄师姐,你一个人回去可以吗?”

江素柠点点头,末了又道:“你们晚上直接去店里住,我嫂子交待的。”

“恩,那我走了。”

“走吧走吧。”

“你一个人留意些。”

“放心吧,一个杭州城的混混加起来都打不过我。”江素柠挥挥手,看着少年像一只鹞子一般,飞身掠走。

江素柠:“……”

江素柠:“……”

江素柠:“……”

居然真的走了!头都没回!

你完了韩景铸,你真的完了。

江姑娘冷笑一声,开始一路盘算明天的包子馅里该放什么。

一路走走看看往回赶,到闹市区时,江素柠开始有意无意地留心起街边来来往往的人来。

卖杂货的小贩,卖衣服首饰的大姐,正在讨价还价的大妈,跑跑跳跳的小娃娃……边上是茶楼,里头有说书先生,时不时传来听众的喝彩声……

一切都很正常。

这时,一个穿着中原人衣服,却生着西域人脸庞的壮汉与江素柠擦肩而过,神色匆匆,明明虎背熊腰,脚步却格外轻盈,明显是个轻功高手。

江素柠在边上的胭脂摊上停了一下,与摊主说笑了两句,余光注意着那壮汉,待到两人拉开距离,她立马敛了神色,小心地跟了上去。

那人速度极快,正是赶集的时候,街上人来人往,江素柠一边注意着那人的去向,一边留心周围有没有其他人,有好几次都差点跟丢。

跟着跟着她才发现已经离了闹市区,人明显少了许多,她小心翼翼地尾随着那个可疑的西夏人,看到从另一边的老房子后又有几人鬼鬼祟祟地出来与那人碰头,离得远看不清样貌,江素柠有点急,正想直接冲出去直接将人拿下,却在下一刻被人捂住嘴巴,一下子拖进了小胡同里。

江素柠一惊,抬肘就想往后砸,就听到制住她的人轻声道:“嘘——别出声——”

说着那人松开一只手,另一只手还是紧紧地箍着江素柠的肩膀。

“木头?你怎么在这儿?你师兄呢?”来人正是刚刚离去没多久的韩景铸。

“我不放心,想着还是先把你送回去,师兄他们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结束——我看到你跟着那个西夏人,怕你吃亏便一路跟着。”

江素柠的眼光往自己肩膀上瞟,少年忙收手,松开她的肩,面色微红:“冒犯了。”

“行了,别废话,那伙人快走了,还跟不跟?”

“我去。”韩景铸按住江素柠,“你回家。”

“再啰嗦就跟丢了!”江素柠向下一矮身,灵活地窜了出去。

“小柠!”韩景铸没办法,只能赶紧跟上去,防止再出岔子。

两人一路跟着一行人,直到那些人进了城外荒郊一座破烂的土地庙里,两人掩在庙外一棵老树的树冠下,韩景铸道:“是莲华堂的人……他们果然和西夏人有勾结!”

“你确定?”

“恩。一开始离得远不敢断定,刚刚看清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贸然闯进去可能打不过。”

“不能打草惊蛇,先回去,然后这几天再留心些,放心吧,现在这边的几股江湖势力应该都知道这些事了,明里暗里都会加派人手协助的。”

虽然舍不得放弃这么一个到手的机会,但是江素柠不是不识大体的人,她点头答应,正想再说什么,只看到韩景铸皱了皱眉:“小柠妹妹,你的轻功着实有些差。”

“啊?”江素柠张张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这茬。

“抱紧我。”韩景铸没跟她多话,倾身,把江素柠往肩上一扛,然后便提气,一下跃起来,不过几息,便离那土地庙远远的了。

江素柠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懵懵地倒挂在韩景铸的肩上,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异常凌乱。

等到韩景铸扛着她从城郊回到店门口,把人放下来的时候,江素柠的头发已经乱成了一团,少女面色发白,跌跌撞撞地扶住门框,咬牙切齿:“韩景铸……你……呕………”

“呃……是不是不太舒服?下次我注意些……”韩景铸这才意识到刚刚做法有些欠妥当。

“你还想有下次?!”江素柠崩溃,“你你你……”

她“你”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能骂得出什么恶毒的话来,于是怒气冲冲地转身进了厨房,准备做两笼香菜花椒馅的包子塞他嘴里。

韩景铸本想去扶她一把,却被人叫住,是刚回来的师兄与师姐,看了眼江素柠的背影:“怎么了小景,你又把大小姐给惹毛了?”

“我……”韩景铸语塞。

少年不知该如何解释,平时他在师门或是出来办事,总是被夸奖行事老成八面玲珑,可是一到江素柠面前他的脑子里就总是会糊成一团,不管干什么都会弄得乱七八糟。

似乎从小便是这样。

韩景铸的母亲是个性子豪爽的神威姑娘,与嫁来燕云的唐门小妹妹成了知己好友。韩景铸八岁那年,跟着唐阿姨去巴蜀玩,在唐门遇到了跟着哥哥们来巴蜀的江素柠。

彼时江素柠也才七岁,抓着一把木剑,长得粉团子一般,不知道是不是太白的伙食太好,小姑娘明明比韩景铸小,个子却要比他还高出半个头,趾高气昂的。

那时候唐郁风也正是会咋咋呼呼的年纪,刚与江子淮认识的时候还乖巧矜持得很,一熟络起来,本性暴露无遗,拉着人满巴蜀的浪。江子淮怕自己照顾不了一大一小两个泼猴,而且也为了防止唐郁风无节制地给妹妹喂糖,便把把江素柠托付给唐门的几位师姐照顾。

师姐们都喜欢小孩儿,把韩景铸也拉过来,让两个小孩一起玩,她们在一边做功课,不时逗逗他俩,竹林里一阵一阵欢声笑语,很是和谐。

不过这和谐的氛围只维持了几天,第四天的时候,原本照顾他们俩的三位师姐,有两个被派出去办事,留下一个,也是半途有急事,便嘱咐两人乖乖的别乱跑,自己一会儿就回来。没想到两个小孩为了抢一个熊猫布偶打起来了,准确地说,是江素柠单方面殴打韩景铸,小姑娘举着木剑追着男孩满竹林跑,也不知道他们都是小短腿怎么跑得那么快,一会儿便没影了。

江素柠年纪小,下手没轻没重,把韩景铸给打疼了,啪嗒啪嗒掉眼泪,手里的熊猫玩偶却依旧不肯松,就在两人还在你追我赶的时候,江素柠没留神,被野藤蔓绊了一跤,在地上咕噜噜滚了个圈,她懵了好一会儿,韩景铸也被吓到了,看着趴在地上的小姑娘有点不知所措。

两厢安静了片刻,江素柠“哇——”一嗓子便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哥哥,韩景铸半泡眼泪要掉不掉,还在打哭嗝,这会儿反而肿着眼皮去安慰她。

“小柠妹妹,别,嗝,别哭了,”男孩呆呆地把手里的玩偶塞到小女孩手里,江素柠不管不顾,继续哭着要哥哥。

韩景铸哄不了她,但是也知道不能就这么一直待在这里,只得走上前,吃力地把比自己高了小半个头的江素柠架起来,半拖半抱地把人往来路上带,他力气还没那么大,走两步便要停下来歇歇,很快便累得一头汗。

万幸半路上碰到唐郁风与江子淮,江素柠一看到江子淮,哭得更厉害,也不顾腿上还伤着,猛地就扑过去:“哥哥——疼——呜哇——”

“哎哟,两只小花猫!你们俩打架了?”唐郁风蹲下来刮刮江素柠的脸,往她嘴里塞了个小糖球。

“唐师兄,我……”韩景铸刚想说什么,嘴里也被塞了个糖球,紫衣的少年笑眯眯道,“行了,不管发生了什么,看你俩也遭了不少罪,下次记得别折腾了,来,小景,哥背你回去。”

江子淮抱着江素柠,韩景铸趴在唐郁风的背上,两个小孩安安静的,静谧的竹林里只有竹叶被风吹过的沙沙声。

那天晚上,江子淮在知道事情原委是江素柠抢玩具未遂以后,教训了她几句,第二天和唐郁风一起牵着小姑娘去找韩景铸。

“昨天哥哥怎么教你的?”唐郁风拉拉她的手。

“景哥哥,我昨天不应该打你,对不起。”江素柠扭扭捏捏地开口。

“没,没关系。我……我也不好,”男孩红了耳朵,偷偷看了眼这个白面团似的小女孩,“我应该把娃娃让给妹妹的……娘昨天训过我了。”

韩景铸的娘亲蹲下来捏捏江素柠的脸,道:“我们家这个傻小子,就是死脑筋,怪我平时没教好他,家里姐姐哥哥都宠着,宠坏了,也不知道要让着妹妹些,小柠,姨母今日也跟你赔个不是,好不好?”

江子淮忙道:“前辈不用这样——小景乖巧懂事,倒是小柠,在太白的时候被五爷宠得能把房顶拆掉,现在又被小风惯着,养出一身脾气,将来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十七岁的江子淮与成年人打起交道来已经颇熟练,唐郁风吐吐舌头,拉着两个小孩去一边扑蝴蝶玩,让江子淮与前辈安静谈话。

江素柠在厨房里揉面团,一边揉一边对自己现在比韩景铸矮了整整一个头的事感到耿耿于怀,为什么,明明第一次见面还比自己矮。

儿时自巴蜀分别,两人再次见面是在六年后,那时唐郁风与江子淮都有要职还分隔两地,江素柠在门派待上一段时间便会跟着师兄师姐们下山,十三岁那年,她到了燕云。

江素柠第一次来燕云,掀开帷帽的垂纱想看得清楚些,却先被沙子糊了一脸,只得老老实实地遮起脸。

师姐去客栈订房间,让江素柠在外面先看着马,她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会儿,只听到不远处传来喧哗声,仔细看看,原来是一伙流氓滋事,无辜的母女被拉拉扯扯的,不敢反抗,江素柠拉过边上一个青年打听,青年只是叹口气,告诉这外乡来的小姑娘,绝尘镇本就鱼龙混杂,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很容易便会成为流氓、混混甚至是一些西夏士兵的攻击目标。遇到事了周围人也都是敢怒不敢言,生怕下一个倒霉的是自己。

江素柠听完摩拳擦掌正准备去行侠仗义一番,剑还未出鞘,只见人群中有人一声怒喝:“住手!”接着一个穿着神威校服的少年怒气冲冲地走出来。

那几个流氓看到是神威的人,似乎有些忌惮,随即意识到对方不过是个少年,看起来不足为惧,手中的砍刀晃了晃,叫嚣着要连他一起收拾。

少年也没多废话,抬脚把向他冲来的一人踢倒,其余几人见状,一齐冲了上去,与他缠斗起来。

江素柠趁机去把那对母女扶起来,催促她们离开,随即一跃而起加入战局,她怕误伤便没拔剑,并起双指,迅速点了几人的穴,接着快而准地用剑鞘狠击歹人的要害。

恰好前几天师姐教了她破穴指诀,此刻正好用来练手。

与那神威少年两下配合,一众流氓很快就被打得趴在地上叫唤,江素柠把帷帽摘下来透气,没好气道:“还不快滚!”

输在两个半大孩子手里,也是够丢人,七八个大汉捂着被打肿的脸,骂骂咧咧地准备离开,江素柠听到他们嘴里还不干不净,“铮”地一声拔出剑,喝道:“还有什么不服的?!”

几人忙噤了声,灰溜溜地跑远了。

“小柠妹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少年突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试探。

江素柠吓了一跳:“你认识我?”

少年微微皱眉:“你不记得我了?”

白衣少女抬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了小半个头的少年,眨眨眼,片刻之后惊喜地叫道:“景哥哥!?”

下一刻她便泄了气:“你都长这么高了啊……”

韩景铸没明白她在失望什么,只是顺着她的话讲,谦虚道:“唔,还好,我师兄说我还能继续长。”

江素柠:“……”

这时师姐从客栈里出来,只看到两匹黑马驮着行李站在门口,看马的小师妹已经没影了,她找了一圈才找到人,揪着江素柠的耳朵教训:“让你安安稳稳地看着马呢!脚上长钉子还是怎么?站一会不动能要命?”

“我刚刚在行侠仗义!”江素柠哎哟哎哟地求饶。

大师姐这才看到边上的陌生少年,松了手,问道:“这位是?”

韩景铸与师姐问过好,邀请两人有空去神威堡玩,说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不能耽搁太久,便告辞了。

师姐摸下巴:“这就是韩家的傻小子?被你打哭的那个?感觉呆呆的啊?”

江素柠:“是呆,不过功夫挺好的,所以应该不笨吧。”

“恩,刚刚看他讲话的样子,嘴皮子也不笨嘛”

江素柠:“……”

师姐:“?”

“算了,咱们回客栈。”

后来江素柠跟着师姐去神威堡拜访,见到了正在演习场上与人切磋的韩景铸。少年赤着上身与同门的师兄打得专心,身上挂了一层薄薄的汗,握着枪的手臂绷出好看的肌肉线条。

江素柠看了一眼就颇不自在地把目光别开,十分不能理解,小时候那个胖乎乎的傻小子,怎么会一眨眼长得如此——让人火大。然而在神威堡休息了几日,她很快就发现此人成长的也只有身体了,而且似乎更呆了些,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一开口能把人气得翻白眼,要不是长得好看,早被她打死了。

这厢江素柠正借了个蒸笼,把包子往里放,就听到厨房外传来打闹声。

听声音是穆多多与梁夏彤,一个跑一个追的。江素柠拍拍手上面粉,嘱咐厨房的伙计这几笼包子蒸好以后就放一边,不要端出去给客人,不然招牌会被砸掉,接着便出去凑热闹。

一出厨房就看到穆多多在挠梁夏彤的痒痒,江素柠一下子就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目瞪口呆。

“你们俩……”她歪着头,欲言又止。

两人齐刷刷地看向她,又对视一眼又颇为心虚一般别过头,动作非常整齐。

且欲盖弥彰。

江素柠:“好了我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如何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但是总算是说通了,江素柠也替两人开心,正想着,梁夏彤突然道:“小柠,你和韩少侠出去没多久,林哥就回来了,掌柜的跟他说了那个神秘人的事,他去看了那人以后就变得有些奇怪,还让我和多多通知大总管,今日厨房调度全部交给小伍子……”

“恩?”

“我们问过掌柜的,掌柜的说现在还不能断定,等过段时间再告诉我们。”

与此同时,少女口中的林哥,正坐在那神秘人床边,床头柜上有块残破的玉,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锦袋,从里面拿出一块同样残破的玉来,颜色与雕工与前者几乎一样,拼凑在一起,断口也能对上,只不过可能因为时间久远,缺口都磨得有些圆,不太能拼得上,但还是能看出是个环佩的样子,他将自己的那半块玉收起来,看着那黑衣男子的睡颜,眉头慢慢地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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