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的最大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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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得最大的时候，三庆后门那儿放了块踏脚的绒缎子，枣褐色，谁进来都得先把脚底的雪在那儿拭拭净，连带着屋外的倒春寒一同从肩头拂下去，进了门像脱一块冬天冻硬的壳，人走进去了，壳还留在原地。那时后台尚未停暖，坐一会儿就能捂得脸红扑扑，张云雷嫌燥热，褂子在台上就脱了，光着两只手臂捧杯啜茶，窝在沙发角落里缓劲。他额上冒了层汗，太薄了也无意去擦，半靠着身子戳手机，后背垫着一件呢外套、一件羽绒服，衣服被压得皱而软，蜷趴在他腰后，一声不吭。张云雷正要抿口茶，杯子上就罩来一只手，热气全被拢进掌心里，他不耐烦地皱一下眉，说：“去。”那杯子上的手还不走，头顶阴影照下，有人把压在他身后的衣服扯起一件来，单手抖开给他搭上肩。

“水烫么，我给你兑点儿凉的？”

张云雷端着杯子喝了一大口，边喝边冲人霎眼睛，热水其实还略烫，他顾不得一口咽下去，呛了几下。杨九郎“嗨”一声，哭笑不得地给他拍背顺气：“你跟我这儿逞什么能呢。”张云雷后背就单薄一层衣料，能清晰地摸到肩胛骨，温热的气是喷到杨九郎手掌里的，抹匀了，他知道张云雷体暖不畏寒，但还是拎出另一件铺在他腿上，遮着寒气往腰下渗。他靠着张云雷在边上坐下，张云雷反而歪了肩膀和他错开一点距离，杨九郎撇嘴，手从他后背心那儿滑过去，揽住肩头往自己这边带。没被握住的那边肩上搭好的衣服斜跌到手臂上，张云雷趁势抖去，白生生的手臂憋着坏要戳杨九郎的腰，立马连带着手里的杯子被捉住了手腕。他锁在杨九郎的手心热气里，慢慢地想笑，又压着嘴角把笑憋回去，一截小臂轻微地抖，像是有片月光晃在杨九郎眼皮底下，荡出个细长的笑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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