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完结的小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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厕所的灯又坏了。
昨天物业的施工队过来敲敲打打好一阵,还拿木栅栏堵上了厕所的门,害得她们一整天都只能去楼上解决。结果今早起来发觉厕所没啥变化,正奇怪着呢,晚些才察觉灯不亮了。
“真是……难不成还专程过来把灯给弄坏了?”
她小声抱怨着。大半夜的,黑灯瞎火可怎么上厕所?她向里边张望了一番,几个门都暗得只剩下轮廓,只有开着的窗户里透进来外头校园的路灯光、车灯光……大约还有月光,她记着今天十五,八九点的时候还和室友们看了月亮,郊区的夜空没雾霾也没多少云雾,又圆又亮像白炽灯泡。
她又朝里探了探头,黑洞洞的,还是不敢进去。
“算了,去楼上吧。”
现在是凌晨两点半,楼道里已经一片漆黑了,只有楼梯间还亮着灯。她沿着扶手上楼,看见墙角摆放着几副毛笔字,是宿管为面子工程新搞来的装潢,还没来得及挂上去,纸条贴着“请勿移动”。
秋天的风凉飕飕的,她的睡衣太薄,有点冷,但又不乐意回寝披大衣,还是凑合着上了三楼。
不巧,三楼厕所现在也拿木栅栏堵了门,进不去。多半是底下两层终于弄完了,最近两天该轮到三四楼了……算算距离,她不打算去四楼,索性还是下到一楼去方便。
真冷呀。
都说“阴冷”,一冷,难免便觉阴森森的,连那几副装饰的毛笔字都显得诡谲起来,漆黑的墨迹不像是字的形状了,倒像是森森鬼影……噫,怎么感觉之前还不是那几幅?她决定不能自己吓自己,多半是看走了眼。
……怎么还有楼梯?
“我走了几层楼梯?”她喃喃自语,“是数错了吗?怎么还能往下走?”
刚才东想西想地走神,但怎么说也不止下了两层楼梯,怎么可能还没到一楼呢?
她更慌了,手指冻得有些木,缩手时觉着不听使唤。上方传来凉飕飕的风,似乎有人要下楼,大约是和她一样,睡到尿急起来的,或是宿舍夜间娱乐比较充实的。
抬头向上方看去,只见到明晃晃的反射,像是水果刀的形状。“是忘了洗刀,厕所又关了吧。”她自我安慰着,走上去想找个人搭伴,免得更害怕。
却见到那个人……不,不是人……那东西是没有脸的。
一团模糊的肉块朝她扑过来,尖利的刀划过了她的脖颈,她看到有血溅出来,溅在毛笔字迹上,那字迹又渐渐从纸上分离出来,慢慢凝聚成型——黑发、睡裙,是她曾经的模样……
“啊!”
她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这一尖叫,先是吓清醒了斜对角床铺还在玩手机的室友,“砰”地一声响,那位小同志多半是又一次惨烈地撞在了床边的铁栏杆上,“卧槽,我小说正看到关键地方,被你吓的……”
“不好意思啊……”
她们这一闹腾,边上两个室友也都从睡梦里醒来,探问情况。
她大致地叙述了一遍,又说,“啊我真的害怕死了,那个梦里的情节好真实啊,就像是真的发生一样,毕竟画面都在咱们宿舍里……天啊我以后要不敢一个人去上厕所了。”
“这么一说,我也想上厕所了……”
“嘤嘤嘤要不我们一起去?”
她从床上翻身下来,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困得很,便没多想,拉着斜对角室友的手就前往厕所。
厕所的灯又是不亮的。
这令她更害怕了些,室友是个平时连恐怖小说都不敢看的,也说不敢进去。两人一合计,觉得可能她先前梦里的猜测合乎逻辑,三四楼多半还在装修,不如直接去底楼快。
她们手拉着手,肩并着肩,携闯刀山火海的气势来到了楼梯间。
墙角还放着那幅毛笔字。
她凑过去仔细看看,想确认和梦中所见是否相同,写的是草书,绝大多数看不太懂。刚想转身,忽然一个激灵,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她从来是朝着窗那一头睡,今天起来却是朝门的那头,直接一翻身就能够到梯子下了床,完全不合理……
刚想到这里,那副毛笔字竟似乎变了。
四个字从狂草缝间影影绰绰露出来——“身后有鬼”。
室友瘦瘦高高的身形在灯下竟没有影子……那张脸在她回身的时候变得狰狞扭曲,白皙的手向她伸过来,勾住了她的脖子。
“哇啊!!!”
她再一次从梦中惊醒。
这次她反复确认了自己是从靠窗的那头起来,但情况和梦里别无二致,还是令人害怕。依然是斜对角的室友撞到了栏杆,吵醒了其他两位室友。
她都不敢跟她们讲梦里的事情了。
但她还是尿急。
憋着?
睡不着啊……
她犹犹豫豫爬起来,拒绝了和斜对角室友一起去厕所的提案,又一次出门。
厕所的灯还是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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