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装模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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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装模作样。”
说罢在啊乐的个头上亲了一下。
“咳咳咳。”回忆又拉回来了。路边一只小狗正朝着树干撒尿。心里一阵可笑,不知是在笑狗还是在笑自己。
问题就出在这第十一年里,他和啊乐高二暧昧了起来,谁也没说喜欢,只是互相对视上之后,爆红的脸和耳朵帮他们偷偷互诉了心事。
牵手,一点点勾住,再一点点抓住,最后牵在一起。
心跳,因为触碰,对视,巧合,被一点点搅乱。
受不了了,勇敢点吧,只需要一步就好了。
在黑暗的环境里,啊乐碰上唐遇的嘴唇,谁也不敢动,不知道维持了多久,好像有些模糊了,不记得啊乐是如何送他回家,如何挥挥手,笑容那么阳光,像是不小心泼了彩色水粉在黑色背景上。好甜,脑子里只剩下甜味。可是现在啊乐走了。
已经很晚了,空气里一点阳光的味道都没有了,还有些湿气和寒冷。唐遇拢了拢外套,跨出第一步,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回到了那个普通的出租屋,里面的一切摆设都变得那么陌生,沙发上没有被坐乱的痕迹,鞋子也在鞋柜旁整整齐齐,衣柜里没有他的衣服,卫生间里也只有单人的牙刷。连空气中都没有他的味道了。
“好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像是安慰自己似的,脱了鞋,进了屋边开始脱衣服,衣服散落得到处都是。进卫生间时还有些踉跄,径直走到花洒下面,将水调至温热,便开始机械的洗澡。镜子被雾气蒙住了,唐遇抬手将水雾擦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不同,“我好像也没有多么伤心啊。”只是充血的双眼死死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猛的蹲下抱着自己的头便开始哽咽起来。
嗓子因为哭泣已经失声了,一时间卫生间里竟什么声音也没有了。泪水和着水一起流进了下水道。不知蹲下多久,起身竟感知不到双腿,站定了一会,才张开腿向沙发迈去。将自己蜷在沙发里,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2019年冬
唐遇生病了。
刚踏出医院的大门,唐妈妈就打来了电话。
“过年回家吗?回来看看妹妹吧?刚生了个外甥,可可爱了...”
“回的。”
“最近忙不忙,累不累。天冷多穿衣,别生病了....”
“知道了。妈,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回去。”
“好好好。”
...
唐遇挂了电话,将手里的袋子抓得更紧了。“不行,果然不行。”
拖拖拉拉在路上走了很久,也不想回家,也不想去搭地铁,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在雪里走了很久很久。直到脚底渗出来的凉意使唐遇颤了一下。唐遇笑了一下,抬头看了会天。突然下定决心了,将手里的袋子拿了起来,翻出一盒药。然后快步走到垃圾桶面前,把袋子丢了。
呼了口浊气,手插进口袋,走进了地铁站。
回到家没多久,妹妹打来电话。唐遇眼神挣扎了一会还是接了。
“哥哥你要回来啊!!快来看你的外甥!!”
“啊,妹妹我这突然有点急事,今年又要加班了。”
“啊!!!!怎么可以这样!!!我要去举报!!!”
妹妹还在鬼哭狼号,唐遇已经开口了,“帮我和爸爸妈妈说说。”
“好好好!知道啦!天冷了一定要多穿点!啊!你外甥在哭我了。”听到了来自手机的啼哭,匆匆说了几句唐遇就挂了电话。
把自己丢在床上,迷迷糊糊竟又睡了。
醒来已经是半夜。
饥肠辘辘的唐遇,起床烧开水准备煮面。煮到一半时,房间内莫名一片黑色。发着呆,盯着厨房里的一点火苗,想了很久才起身关了火,“停电了。”唐遇走到阳台前,借着月光往外看去。外面的树因为冬天的缘故被压的很低。这夜的月亮已经有点急性的往地平线上跑去了。只是月光那么亮那么温柔,找到路上铺满的雪地上、照在唐遇的身上、照在一张旧照片上。唐遇就像全身都镀了光,不禁使他往前又靠近了些。
是不是要飞起来了。唐遇想着,更加急切的迈出脚步了。
唐遇的尸体被第二天早起清扫街道的奶奶发现了,肢体破碎,脑袋已经瘫在地上落得到处都是。血液在白色的雪地上异常明显,肢体扭曲的扒在雪里。让楼上早起的人看到竟有一丝诡异的美丽。那位勤劳的奶奶吓得跌坐在地上,好一会才拿起电话。
喧嚣不断地围在唐遇身边,围观的人听到动静慢慢从梦里苏醒,或站在阳台,或站在警戒线外,或立在尸体旁。家里一张立着的黑白色相框不知道多少年没被人擦拭,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哪里又吹来一阵风,竟吹倒了。
唐妈妈听到时已经是晚上,匆匆赶来时,唐遇已经被处理在殡仪馆了。是自杀的。唐妈妈哭得眼睛已经看不清了,唐爸爸和妹妹一起扶着这位老妈妈,直到看到蒙着白布的唐遇,三人终于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后事办得很快,丢进火里,出来时已经不让人那么害怕。妹妹擦了眼泪去出租屋为唐遇整理东西,进门才愣住,啊乐正在地板上看着她,保护照片的相框被摔得七零八碎。那还是十八岁的啊乐,笑容灿烂眉眼微弯,露出健康洁白的牙齿。却永远定格在十八岁了。黑白色的照片上写着:2004.4.11。
那一年发生了什么?那一年啊乐车祸去世了。整整十五年。
警察局的人把几张就诊单放在妹妹面前。
“家里人知道吗?他的这个情况。”
妹妹抬了抬头又低下去看了看:抑郁症。
“不可能吧....哥哥从来都是.....”
“哥哥出生的时候是全家的宠儿....”
“学校里老师见面都会夸的好学生....”
“顺利考上大学....奖学金多到都不需要爸爸妈妈出钱....工作比大多数人都体面.....”
“怎么会这样呢.....”
妹妹捂着嘴自言自语。
妹妹整理好情绪又开始收拾东西,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只有嗓子里的呜呜呀呀。妹妹收拾了很久,一本随意搁在桌上的日记引起了妹妹的注意。妹妹捧起翻了翻,直到翻到了某处。
妹妹突然哭得更加凶了。
“哥,你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
“你说啊......”
书上写着:
我和啊乐考进了同一所大,啊乐说要带我出去庆祝.........
大二了,啊乐带我出去同居,感觉好羞啊不知道怎么面对了.......
阿跃这个小孩....还搞求婚这种老剧情.......
....啊乐走了.....
我生病了.....好像不是会死的病吧......
原来啊乐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吗.......
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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