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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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诃莲因从三十三重天褪去佛骨自愿堕入阿修罗道的时候，讫伽正在十宝山中的乾闼婆城中与紧那罗饮茶，听到这个消息，他一下子捏碎了手中的茶盏。

待到回过神来，他招来了坐骑即刻就要上三十三重天，身边的紧那罗拦住他：“大人，不可！”

“褪去佛骨！”讫伽深吸了一口气，“堕入阿修罗道！褪去佛骨的疼痛宛如剥皮剜心，阿修罗道整日战斗不休永无白昼！当初他就不该——”

“大人！”那个紧那罗打断了他那句即将要说出口的话，稍稍加重了语气：“佛莲大人是自愿堕入阿修罗道的。”

讫伽一怔，墨色的眸中暗沉沉一片，面无表情的看着紧那罗。

“……大人。”紧那罗讷讷的看着看着讫伽，半晌后畏畏惧惧的垂下了头，不敢再拦，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讫伽消失在乾闼婆城之外。

——他有种预感，讫伽这一去，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紧那罗与乾闼婆都属于神称，一同在三十三重天上掌管佛乐，只不过乾闼婆地位略高——但讫伽身为乾闼婆为首，来历却颇为辛秘，诸神都知，除却佛陀，是谁都管教不了他的。

因而讫伽一路无阻的来到三十三重天之首的时候佛陀正在讲经，讫伽看到，佛陀的莲座之下的清净池里，又有了新的重瓣莲花。

诃莲因就是在这里证悟得道的。

诃莲因的元身本是池里的一枝莲花，感悟天地生于清净池，在比丘尼与佛陀论道时证悟得道，受佛光熏陶化出人身，是天生的佛者，也因此，无量诸天内的教众为了显示尊敬，多称呼他一声‘佛莲大人’。

如若不是诃莲因自愿堕入阿修罗道，三十三重天的宝相上，早晚也是该有他一席之地的。

“讫伽，回去吧。”

佛陀端坐在莲座之上，语态祥和，讫伽这才发现经会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

“佛陀，”讫伽长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个长头，“请您把诃莲因从阿修罗道带回来吧。”

佛陀垂首看着他，眼中全是慈悲：“他长跪了七日向我请辞，谢证悟之恩，自愿堕入修罗道。讫伽，这是诃莲因的劫数。”

“诃莲因虽褪去佛骨，但佛性仍在，在修罗道内只会时时受瘴气刀割针砭般痛楚，这样下去，他早晚会湮灭在六道之中……”讫伽眉心深锁，又深深叩了一个长头，“佛陀——”

宝相庄严的佛陀高坐在千重瓣的莲座之上，双手掐印，眼里映着六界的疾苦，唇角含着普度众生的慈悲，却闭紧了唇不再言语。

讫伽想，经书上说众生堕三途，皆不出因果之外，可是，他却不知道因是从何处而来，果又应到何处而去。

他悟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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