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虚假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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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写下这些时,我已经预见。它们将被烈火焚烧殆尽。可即使它们终将变成毫无意义的灰烬,也无人知晓我的忏悔。他永远不会知道,并且永远不会相信。但它们终究会出现在这里。
那么一切从哪里开始?噢,在那个夏日,在戈德里克山谷。那时我十六岁,遇见了一生挚爱。我们成为朋友,我们坠入爱河,我们在榆树下拥吻,我们在谷仓里缠绵。那个夏日好像永远没有尽头,却又在一眨眼间溜走。我们一起写下未来的理想,高声宣告,世界在我们脚下。
我们应该永远在一起。
但遗憾的是,十六岁的我并不懂得珍惜。我的骄狂和自大,让我失去了我的男孩。
永久的。
我仍然记得那个混乱的瞬间。魔法的光芒闪耀着,女孩尖叫着倒下去。
他失去了他的血亲,而我将失去我的挚爱。
他抱着她的尸体哭泣,而我选择了逃跑。
现在,我回想起那个女孩儿——阿莉安娜。那是一个温柔的名字,却也是一个无比沉重的名字,横亘在我和他之间,变成一条悲伤的,永不可跨过的峡谷。
我躲在树上,目送他向远处走去,埋葬那个无辜的女孩儿。
后来,我又做了什么?我从格里戈维奇手中偷走了接骨木魔杖。在一个雨天,夏末的雨天。我踏上前往欧洲的火车。充满着惊慌,也充满着愤怒。
为了更大的利益,必然会有牺牲。伟大的事业就在眼前,而他却被一个小姑娘绊住了脚步。
那时的我,自大,愚昧,并且拥有不顾一切的疯狂。
在欧洲,我抛下余下的一点点的愧疚。开始我们曾经约定的伟大的利益。我有了众多的追随者,是那么的轻易。我将蓝色的火焰点燃,让它在欧洲蔓延。
我看见火焰。(I see the fire.)
我看见战争。(I see the war.)
我发誓绝不停下我的脚步,而与此同时,时间也没有停下它的脚步。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或者更长。我身边有越来越多的人。而我最期待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他应该站在我的身旁。
当一切即将到达终点时,我看见他。
他站在了我的对面。
我的挚友,我的曾经的爱人。
( My dear friend .My lover.)
他背弃了我,背弃了我们共同的理想。
起先,他躲在霍格沃兹,指挥这他的学生去往美国破坏我的计划。试图讲我投入监牢。在巴黎,偷走了我的血盟见证。而在最后的最后,他终于站在我的面前,带着已被打破的血盟,举起魔杖,向我宣战。
我们曾立下誓言,结下血的盟约,发誓永远不伤害彼此。
最后蓝色的火焰将我也点燃。
我怎么会失败呢?我拥有绝伦的天赋,拥有最强大的魔杖。我绝不应该会输。但在决战中,他痛苦愤怒的眼睛,坠下一滴泪水。炙热的。
我在一瞬间分了神。
当我们再见时,是在纽蒙迦德最高的塔里。我被锁在那里,而他远远得站在门前,平静的告知我,我将用余生去忏悔我的所作所为,而他,将不会再见我。
我怎么会忏悔呢?于是,我说:“为了更大的利益。在窄小的阁楼里,在微暗的灯光下,你亲手写下的,忘记了吗?亲爱的”。
他静静地听,然后轻轻的微笑。
“盖勒特·格林德沃,阿不思·邓布利多,向你告别。”
那是我最后一次,听见他的声音。
纽蒙迦德是阴暗的,潮湿的。最开始的几年,我带着无可发泄的愤怒,我整日咒骂,咒骂他的背弃,咒骂他的愚蠢。而当那些恶毒的字句终于耗尽之后。我开始陷入长时间的静坐。之后过了多久,我已经记不清楚。在暗无天日的高楼之上,又如何记得清年月呢?
但这里仍有一件清楚的事情。
我在慢慢变老。
我曾经引以为傲的金发已经变得灰白稀疏,我的皮肤上布满皱纹,我的眼睛也渐渐看不清楚东西。世间本就如此吧,我已经被迫停下了脚步。但时间始终在向前行走,徒留的只有回忆而已。于是我在一复一日的衰老之中,回忆起我黄金般的夏天。
纽蒙迦德里没有四季,我的夏天只在我的梦里。
有星星的夜晚是唯一能够称得上高兴的事。我会想起他最喜欢的星星条纹睡衣。我会想起从旧屋子里翻出的飞天扫帚,在午夜敲开一个男孩儿的窗,他还眨着着惺忪的眼睛,和我一起向月亮飞去。
戈德里克山谷的风声,我能否再听到一次呢?
死亡在向我走近,我开始难以入眠。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们在我的梦里哀嚎,那些尖锐的哭泣声,怨恨的咒骂。我在无尽的痛苦折磨中,终于开始对我曾经所做的事然感到后悔,感到罪恶。我亲手打碎了我自己的梦,也杀死了那么些无辜人的梦,他们有多少人甚至还没有拥抱爱呢?
这是我的罪。
无可饶恕。
那些过早死去的人,已经永远地失去了与爱相拥的机会。
我开始忏悔。切身感受到失去的痛苦。但一切早已无法更改,时间不会回头,它是世上最强大无奈的力量。
时间是不可逆的魔法。
我的生命要走到终点了。可我绝没想到,在最后之际,我竟还要承受一次剧痛。
他死了。
我透过眼睛,看见了他的死亡。他从高楼坠落,死于西弗勒斯·斯内普之手。我看见人们为他哀悼,而我只能在这里,面对冰冷的墙壁,甚至无法为他献上一束花。我没有哀悼他的权利。
之后,我看见了我自己的死亡。一条十二英尺的巨蛇将是我我死去的渡者。
纳吉尼
血咒兽人,她曾是个漂亮的姑娘,我也曾见到过她和唯一的朋友相互依偎。但我将他从她身边夺走,而他再没能回到她身边,再不能拥抱她。
我把她的梦打碎了。
此后,她永远困于丑陋的巨蛇之躯。
理应是她来杀死我。
昨夜,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两个少年,他们牵着手,站在一起,金发男孩向一个害羞的小姑娘问好。在更远的地方,那些曾在战争中死去的人们,拥抱着所爱的人。风吹过繁绿的树叶,那些苦痛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现在,我听见蛇腹行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一个男人的脚步越来越近。
一切都终于到了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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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人和一条巨蛇走出了纽蒙迦德,在纽蒙迦德最高的里,一个枯瘦的老人倒在地上,他已经死了。不远处有一盏小小的烛光,风从监牢的缝隙吹来,烛火倒下去,点燃烛台下几张散乱的信笺,它们于烈火中燃烧成暗色的灰烬。
在遥远的戈德里克山谷,似乎响起了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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