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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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断断续续地烧着,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虽说不是每次醒来都能看到那道身影,但只要仍置身于昏黄柔和的弱光下,我习惯性紧绷着的情绪就能放松下来,然后再次不知不觉地睡过去。
……我很难受,却也因此获得了片刻的喘息与放松。
只有烧得意识模糊了,我才能不再逼迫自己去思考要如何应对严烁父母、如何尽快做出成果,以及……如何跟逐渐失控的楼钊彻底划清界线。
三天后的傍晚时分,我的高热退了些。
而理智一回笼,发烧期间干过的所有蠢事……就一股脑地全像走马灯那样从记忆深处冒了出来。
我觉得把宋星驰认成父亲的自己傻得离谱,也完全不敢想象对方从楼钊手里把昏迷过去的我接走时到底是个什么场景,只得尴尬又忐忑地把脑袋深深埋进被子里,想在对方过来送晚餐前假装已经睡熟,把这晚熬过去再说。
结果沉稳的脚步声停在床边,迟迟没有离开。
我僵着身体不敢动,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生怕发出什么动静让他发现我其实醒着。
可等了很久,那人也不走。
我在被子里闷了太长时间,渐渐呼吸不畅,不得不大着胆子往被子边缘扒开条缝来获取新鲜空气。
而刚这么做了,脑袋就被隔着被子敲了一下。
“出来。”那人冷声道,“你是小鸵鸟吗?”
见瞒不过去,我懊恼地抿了抿唇,然后手撑床板勉力靠着床头坐起身,没让自己继续以躺着的失礼姿势跟前辈对话:“不是,对不起。我只是……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您……”
宋星驰淡淡道:“怎么说?”
在对方的审视下,我情不自禁地挺直背脊,努力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我耽误了您的时间,耽误了课题进度,然后……又惹了一堆麻烦……”
“的确麻烦。”他皱了下眉,“我从不过问组员的私生活,但这个规矩在你这儿似乎不太适用,否则未来可能会出现更多的状况。所以,我需要先问个清楚。”
我撑在床铺上的手轻轻颤了颤,略有点难堪地垂眼:“宋哥您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如实回答。”
不管是询问我跟楼钊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会发着高烧、衣衫不整地昏倒在楼钊身边……还是质疑我和严烁为什么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交集……
亦或者是,追溯到更久远的事。
……我很庆幸晚宴风波发生的时候宋星驰并不在国内,否则他要是预先看过媒体报道和网上满是恶意的评论,大概率不会接纳我进入研究所。
我已经做好了被重新揭开伤疤的准备,然而宋星驰却只平静地问了这么一句:“你目前有跟谁在谈恋爱吗?”
谈恋爱?
我听得愣住,不知所措地望着对方。
见我没有立刻给出回答,宋星驰面色不改地补了句:“不论性别。”
我迟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么个奇怪的问题:“没有。我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
“好,那我知道了。”他看了眼腕表,“既然单身,也就意味着可以随时出差对吧?”
问我有没有谈恋爱就是为了安排我出差?
可是做科研……要出什么差呢?
我更懵了,但还是乖巧地点了下头:“当然可以,我听您的安排就好。”
对方道:“一个月后在北大有场关于孤独症的国际论坛,届时你跟我一起过去。”
“国际论坛?”听到这词,我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我不一定听得明白……”
宋星驰轻轻瞥我一眼:“听不懂就问我,我是你的导师,又不是个吉祥物摆设。而且我此行最主要的目的,是想给到场的老朋友们……介绍一下我正在飞速成长的得意门生。”
!
我没想到自己能被冠以这个名号,不禁睁大了眼看他。
“有什么好惊讶的。要我重复多少次你很优秀,你才能意识到这件事?年轻一辈愿意沉下心搞科研的本就越来越少了,有天赋的更少。”宋星驰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话锋一转,“对了,军区有外来人员临时训练的事我反馈上去,已经被叫停了,那批人的通行证即日起全部作废。另外,近期也不会再批准任何新增通行证的申请。所以……惹人烦的那俩家伙可以安分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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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拉🐶还是🐍出来遛弯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