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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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鹤在家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萧愉写的遗书。落款时间是六年前,两个人刚刚遇到的时候。李鹤坐下来看这封遗书,默默的看萧愉几年前的脆弱。
萧愉写“有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存在,据说人感到空虚是正常的,但是不能经常感到虚无。我现在就觉得什么都很虚无,不知道自己和世界的联系是什么,不知道像我这样的算不算抑郁症,但是不想去医院看,看了又能怎么样呢?为什么要自救呢?我应该抛下这一切,找一个没人的雨天到水库去淹死自己。很对不起爸爸妈妈,也对不起打游戏的队友,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但是我生下来就是这样软弱的人。”
李鹤想到六年前的萧愉,脆弱的,破碎的,漂亮的,让他见一次酒忘不掉的哥哥。他们在无数个日夜相处中,李鹤才找到了让萧愉依赖的方式,看着他的痛苦被自己一点点消融。李鹤看完这封遗书,把它放回原位,在心里悄悄做了一个决定。
萧愉八月份过生日,正值盛夏,往年两个人会选一个凉快的地方待几天,不能太久,李鹤是个大忙人。理所当然的,临近今年生日的时候,萧愉问李鹤有没有订机票和酒店,得到的回答却是否定的。
李鹤说:“对不起宝贝,你今年过生日我可能走不开,有个工作我必须得盯着。“
萧愉默默的哦了一声,又问:“什么工作啊?“
李鹤说:“一个政府的工程项目,得全程都跟着。”
萧愉看见李鹤一直盯着电脑屏幕敲敲打打,很忙的样子,他就关门出去了。他站在镜子前看自己,觉得自己又年轻又老,眼角已经有了皱纹,皮肤也不如以前紧绷了。但是眼神和以前差不多,一直都是一种懵懵的状态。萧愉看着这样的自己,感到了一种迟来的中年危机。他想,这样的自己,李鹤还会继续喜欢吗?
萧愉脱离社会生活许久,并不清楚李鹤每天的工作内容,李鹤也从不跟他说工作上的麻烦,偶尔遇到了不好的合作商会给他吐槽两句,再要不就是有意思的事。萧愉想起来一个多月以前,他出去买东西,正好到了下班的点,便去李鹤的公司等他下班,他走到了办公室外面的时候,隔着玻璃看见一个男生和李鹤一起盯着电脑,手底下不知道在涂涂画画什么,看起来很专注的样子,还会偶尔看一看对方,很默契。
萧愉站在外面突然感到局促和格格不入,走也不是进也不是,直到李鹤从工作中抬起头来,拍了拍旁边男生的肩膀,走过来给他开门,很惊喜的样子:“哇你今天来接我下班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他摇了摇头:“我在外边逛街,溜达到这里了,上来等你一起回去。”
李鹤拉着他进去,对那个男生说:“就先用这一版吧,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萧愉。萧愉,这是我的合作伙伴,祁琛。”
萧愉和他打了招呼,叫祁琛的男生看着很年轻,穿着和李鹤一样职业。他又想起李鹤刚刚惊喜的脸,突然觉得有些难受,原来他不知不觉的已经离李鹤有点距离了吗?不知道他的工作,也很少主动去关心他,只是默默的消受着李鹤似乎无穷无尽的爱意。
那天回去的路上,李鹤问他想吃什么,一连说了好几个餐厅的名字,萧愉都只说随便,什么都可以。李鹤看出他兴致不高,不知道他为什么闷闷不乐,抓着他的手小心翼翼的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萧愉说不出来话,也不知道怎么说,他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李鹤,同时产生了一种危机感。
李鹤似乎并没有感受到他不安的情绪,反而理解成另外一种意思了:“是不是不高兴了?我最近工作太忙了没时间做饭也没时间陪你,我们去超市吧,买点你爱吃的回去,老公给你做饭。”说完亲了亲他的手。
萧愉的不安消失了,但换来了更多的抱歉,这种抱歉在李鹤的温柔小意之下几乎有点委屈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作,越活越回去了:“我们去吃那家砂锅粥吧,你忙了一天好累了。”
李鹤看着他,开心的笑了:“这么乖?还会心疼我。”
萧愉简直难受的说不出来话。一个月后的今天,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那天车里的难过又悄悄的爬了上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把脸埋在李鹤的胸膛里,也不说话,默默的感受他的体温。李鹤一下一下的摸他头发,问他:“今年想要什么礼物?”
萧愉说:“没有什么想要的,你给了我好多。”
李鹤又问:“什么都不想要?我也不要?”
萧愉知道他在开玩笑,但他纠结了一下午的心情被这个玩笑给戳穿了,他不回答也不动。李鹤感觉到自己胸前湿湿的,他赶忙把萧愉的脸抬起来,看见了噙着泪水的一双大眼睛:“怎么哭了?哥哥跟你开玩笑的,说难受了是不是?对不起对不起。”他用拇指去擦萧愉眼角的泪水,又捉着他的手去打自己的脸。
萧愉眼泪却像断了线一直流,李鹤这下也不睡了,他也感到了慌乱,萧愉已经很多年没有哭过了,萧愉问他:“我是不是有点差劲?”
李鹤被他问的头皮都麻了,直觉闯了祸,赶紧去亲萧愉的眼睛:“怎么这么想?都怪我嘴贱,我没事儿跟你说胡话,是不是还有别的事难受了?别哭了,跟我说说,你一掉眼泪我心里也疼。”
萧愉却说:“没事,我就是突然觉得我很差劲,不太关心你,也不知道你每天在忙什么……我这样你会让你很累。”
李鹤抱着他坐起来:“还说没别的事,我知道了,你没有一点儿差劲宝贝,别说这种话伤我的心,你是最好的,全世界我最爱的人,我跟你坦白好不好?我下午骗你了,根本没有什么要我盯着,你过生日那几天我早就空出来了。”
萧愉眼睛红红的:“你有别的打算吗?”
李鹤说:“是有别的打算,但还是给你过生日的打算。”他说着挠了挠头发,少见的露出了这个年龄会有的不好意思和局促“其实我早就买好给你的生日礼物了,这样给你其实有点仓促,但是我,我觉得不应该再等了,我不知道你会想这么多。”他说着下床去书房拿回来一个小盒子。
萧愉抱着被子看着他:“这是什么?”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概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是又不敢确定,他穿着睡衣,李鹤甚至没穿上衣,只穿了条裤子。
李鹤坐上来,把他抱在怀里,打开了盒子,是一对素净的戒指:“好看吗?我也参与了设计,和设计师沟通的时候,我就在想你戴上的样子。”他说着亲了一下萧愉的耳朵尖。“本来打算你过生日的时候给你的,我前两个月就在想着怎么在你生日那天想你求婚,你那天来公司找我的时候,我介绍给你的祁琛,其实不是什么合作伙伴,是我请的策划师。”
原来是这样,萧愉在心里想,他刚刚还觉得难过,现在心里又泛起了一丝甜蜜:“好看。”说着摸了摸那对戒指,李鹤拿起来一个,捉住了他的左手无名指套了上去:“你能感受到我现在的心跳吗?本来我打算在一个你喜欢的有很多泡泡草地的地方求婚,单膝跪着,认真的看着你,没想到提前到今天了。”他把手按在萧愉心脏的地方:“你的心脏也跳的很快。这样也很好,对吗?我从后面抱着你,你可以感受到我的心跳,我也能摸到你的。”
李鹤把属于自己的那枚也拿出来,交给萧愉:“好了,我们现在互相感受着对方的心跳,我可以问你了,萧愉,愿意和我结婚吗?”
萧愉转过头亲了亲李鹤的下巴,给他戴上了戒指:“愿意,任何时候任何方式都愿意。我们现在可以接吻了。“
于是在一个普通的夏夜里,当窗外的城市都陷入黑暗和沉睡时,他们在自己平时睡的床上,完成了一场隐秘的婚礼。
萧愉在生日那天还是收到了别的礼物,他们还是去了李鹤租好的场地,打算在那里过一个不一样的生日,他们坐在草坪上欣赏落日,李鹤拿出来两封信,萧愉认得其中一封。
那是自己从前写的遗书。
李鹤说:“我那天看到了这封遗书,本来放了回去,但又拿了出来,我还是不能当作没看见,哪怕它写在六年前,我也写了一封信给你,你看完这封信,我们把它和这封遗书一起烧掉。”
萧愉打开李鹤的信,李鹤写道:
“亲爱的萧愉:
这是一封很短的信,因为我要说的话,已经在这六年间说过无数次了,总结起来其实就是三个字,我爱你。除了我爱你,还有另外一些话,希望你不要嫌我啰嗦,其实我们认识不久,我就发现了你想要自杀的想法,我几乎想要每时每刻守在你身边,又害怕你看我跟的紧,更烦躁,直到我们相处了一年多,我才感觉你平静和快乐了。我当时好开心,又不敢表现出来。事实上,我一直这样,不会表达,我经常觉得我有很多很多感情想要跟你表达,说出口的却只有简单的爱你,但我相信你能感受到我的真心,我以后也不会做任何会让你悄悄委屈的事了,更相信我,更依赖我一些吧,就像我们手上的戒指一样,变成世界上平平凡凡又独一无二的一对爱侣。
永远爱你的李鹤”
萧愉看完信,看见李鹤用一种很柔软的眼神看着他,两个人谁都不说话,但是都知道此刻对方的想法,萧愉想,真好,世界上有这样的一个人,他像一颗自由的行星,路过自己,并不介意自己是暗淡无光的小星球,私自并入了自己的轨道,和他一起感受每一刻永恒的尘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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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啦!美梦行星,就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