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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久不见。”

-----正文-----

围巾半成品和剩余的毛线皆由我来替他保管,不准他继续带去学校,等到放学回家吃完晚饭之后再交还给他。

前几天气温骤降,家里空调也慢慢开起来了,暖乎乎的空气烘得人昏昏欲睡,我常常是裹个绒毯往沙发里一倒,睡他个昏天黑地。

养小孩的好处这时候就体现了个淋漓尽致,度过忧心麻烦的阶段,突然懂事的季游不要太贴心了。我现在每天只需要好好工作,努力赚钱就行,剩余的什么都不用去操心。

不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负责任,是季游他自己爱干那些。我其实也搞不太懂为什么世界上居然会有人觉得做家务是非常有意思的事情,煮饭洗碗拖地晾衣服,乱七八糟细细碎碎的杂事他干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想来也对,在季游的眼里,估计除了念书之外,做什么都是快乐的。

完美小孩不会真实的存在于现实世界里,季游在某些方面表现出别样的天赋,做什么都又快又好,然而他在另外某些方面却止步不前,依旧笨手笨脚的厉害。

就像现在,钩花针的教学视频已经被他看了不下十遍了,还是没能掌握其中的技巧所在,织了拆,拆了织,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起针的话呢要起双数针,起针完之后就直接开始织,第一针把针插到针圈里面,绕线,挑个针圈过来......”不知道第多少遍听见这段同样的话,我不忍他继续折磨自己,开口劝阻:“要不我们就用最普通的针法把剩下的织完?一直这么弄下去多浪费时间呀,你看平针织出来的也是很漂亮的嘛。”

他赌气一般把织好的部分又往前拆了一些,再用钩针一点点慢慢串好,愤愤反驳我:“才不是浪费时间,在哥哥身上花多少时间都是有意义的,我不许你那么说,就算你是哥哥也不行。”

“哦,那你回房间去学吧,你影响到我看电视了。”我说这话一半是为了激他,一半的确是事实。他手机里播放着的教学视频背景音乐欢快轻松,我电脑里画面阴森下着暴雨,一副随时会蹦出个变态杀人犯的模样。他坐在我旁边外放,实在是让我难以入戏。

估计是没想到我会说出这种话,他气得恼了,收拾个手机把桌子砸得哐哐响,像是生怕我会感受不到他的怒火一样,嘴上却还要强撑着保持最后的体面:“哥哥,我肚量大,我不和你一般计较。”

执着于钩花针的后果就是在我生日之前,季游没能成功把围巾制作完成,离我生日的日子越近他越萎靡不振,叫他放弃之类的话我是绝对说不出口的,绞尽脑汁想破了头才弄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

我告诉他,我说最近工作上不是很顺利,收入方面出了一些小问题,反正他的生日就和我就只隔了一个月,再加上那天恰巧是圣诞节,不如三个日子合在一起过,也能省点钱。

听完后他饭也不吃了,把筷子搁在一旁看着我:“哥哥是为了我才这样的吗?”

我一口咬死和他无关:“不是因为你,是挣钱实在太难了,能省一点算一点嘛。”

他顿了顿,重新拿起筷子,声音放得很低,“那我不过生日了,把我生日会花的钱给哥哥一个人过生日。”

“不行,谁挣钱谁做决定,说了一起过就一起过,每年圣诞节市中心都有庆祝活动,带你出去玩还不开心呀。”

“开心,和哥哥在一起做什么都开心。”碗里的米饭被他用筷子戳的乱七八糟,“但是我不想哥哥这么累。”

“是我乐意的。”我抬手一掌拍在他的脑门上,施力往后推了推,“你要是真想我好,你就开心一点,多笑一笑,不就是条围巾嘛,织不完就慢慢来,每天哭丧个脸,我欠你钱啦。”

“哥哥你欠我感情。”他抓住我在他脑袋上作乱的手,语气哀怨的像只被遗弃的小狗,“辛辛苦苦给你织围巾,你嫌我吵,还叫我回房间。”

我失笑:“那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怎么还记得。”

他忽地郑重起来:“你和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最后他还不是乖乖听了我的话,没办法,谁叫我是一家之主呢。

一个月咻地一下就从指缝间溜走了,圣诞节恰巧在周五,我索性打了个电话给他的班主任替他请了一天的假。说好了要带他出去玩儿,当然得从早上玩到晚上才对。

早起是不可能早起的,虽说他早已摆脱了起床困难户的名号,但在不用上学的日子里,他就算醒了也不会起床,而是和我一起窝在被子里待着。

不瞒你说,他越喜欢贴着我睡我越满意,因为季游活脱脱就是个人形热水袋。他身上实在是太暖和了,我一抱上就舍不得松手,半点没夸张,谁抱谁知道,真的。

我们俩整个上午的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他拿着手机玩游戏,我在他旁边睡觉,反反复复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的那种。

等到我彻底清醒时,发现他居然窝在我怀里睡着了,脸埋在我的胸前,被闷得红扑扑的,可爱死了。

真是让人嫉妒,从小到大,他的长相就像是等比放大一般,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带着他们那个年纪少见的幼态。

手感也很好,偷偷捏完他的脸的我如是想到。

到下午一点钟时我们才起床洗漱,期间季游被我数落了一大通,原因是我差点又错用了他的漱口杯,同款同色的日子我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解决完午餐后,我们换衣服准备出门。

我比季游更怕冷一些,穿了一件灰色的长款羽绒服,围上了他亲手织给我的围巾。他和我完全不一样,他只在卫衣外面套了件夹棉外套,裤子上左一个洞又一个坑的,不是,年纪轻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啊。

于是我从衣柜抽屉里掏出了冬日神器——秋裤,一把甩到了季游的脸上,“穿上。”

他满脸写着不情愿,拒绝道:“太难看了,我不要。”

此刻的我异常冷酷且无情:“不穿上的话,我们就不出去了。”

“哥哥。”

“别喊,撒娇也没用。”

直到出门前季游还拉着一张脸,闷闷不乐的,好像我让他穿个秋裤是多么屈辱的一件事情,“好看重要还是身体重要?”

“好看重要。”他说。

“你给我再说一遍。”

他连忙改口:“身体重要。”

“这还差不多。”

季游生气的时候也可爱,心里别扭的要死还是乖乖被我牵着,步行街的店铺几乎都装饰上了圣诞元素,一片热热闹闹。

一路走走逛逛,订了生日蛋糕,又在季游的软磨硬泡下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鹿角发箍。

不到六点钟天就黑下来了,作为宣传噱头的巨大圣诞树在夜色中格外显眼,我拉着季游过去拍照,他却硬要给我戴上鹿角发箍才肯给我拍,我不情愿戴那种幼稚的要命的东西,推推搡搡间,我身子一歪,不小心撞到了背后的人。

“不好意思。”

“抱歉。”

脱口而出的话恰巧与对方的声音重合,我转身去看,整个人瞬间被盯死在原地。

对方的声音依旧温柔,多年未曾变过,唇角眼眸浮着我熟悉不过的轻微笑意:“季洄,好久不见。”

“好……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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