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维持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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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当最后一抹粉霞从天边褪下，深蓝终于铺满整片天空，星月尚未现身，天幕仍被厚重的云层覆盖。盒子里的披萨剩下孤零零的两三片，几乎都进了林瑾瑜的肚子。

倒也不愧是可以做兄弟的人，就如林靖飞所料的那样，林瑾瑜是真的没吃晚饭。他去林靖飞宿舍找人的时候也没料到会整个宿舍都一片黑，没敢发消息找林靖飞，他只好下楼在宿舍门口蹲点。也就凭着一时冲动，都没想过可能出现林靖飞深夜才回来的情况。

还好，没有等太久就等到了人。

林靖飞没有回宿舍，他就陪着林瑾瑜在楼下小卖部前的公用桌椅上喂蚊子。

林瑾瑜是在等着林靖飞，但他真的跟林靖飞坐在一块儿时又有点语噎，一时间忘了自己准备好的一筐冠冕堂皇的话，只能通过吃东西掩饰无言的尴尬，虽然他确实没那么饿。

“报告写好了？”到底被叫一声‘哥’，看在那几分钟的辈分上，林靖飞总算舍得拎出个话题来。

林瑾瑜毫无犹豫顺着台阶就下，“好了，四千字差不多，等我回宿舍发给你看看。”

“不用了，我看有什么用，估计也提不出建议，你直接交了吧。”林靖飞对此不怎么感兴趣，虽然拍照片录路访材料的时候还挺积极，但对于一篇与他关系不大的报告他本身就不感兴趣。

“行吧......”这注定不是个可以换着花样一直聊下去的话题，林瑾瑜难得又语塞了片刻，低头看了眼盒子里的披萨饼，确认自己的胃是在抗议容不下，但梗在中间问题还是得解决的。

“我们开诚布公地说吧，”林瑾瑜正经了脸色，“靖飞，其实想说的东西几个月前年初二那天我都说了，多惨多不可思议的现在也都过去了。那之后的日子跟你，跟任何普通初中生、高中生没有差别。那一天我一样记得很清楚，你有的害怕恐慌我一样不少，我也一度以为再也见不上面了......

“但是知道为什么我最后没有恨你吗？其实就因为一颗糖，那天早上她为了敷衍你给你一颗糖，最后你还是把糖给我，你就是这样，一直都是有什么就给我什么，我每次想到这个就恨不了。虽然很好笑，但事实就是这么一颗糖撑了我十三年。

“有一句话我说过，你可能不记得也没在意，但我还是得强调一声，这个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人只有你，其他人我谁都不信。我说过的假话不少，但对你说的都是真的。所以......所以我想要维持现状，就当下这样。”

林靖飞对上午那事的介怀眼下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虽然他确实吃饱了，但还是跟着拿着一角披萨，边吃着边听他说，最后实在塞不下那半块饼，头脑一热给塞进林瑾瑜嘴里了。他没有直言说‘好’或者‘不好’，但好像就随着这么一个举动，这件事情就在无言中翻了篇。

林瑾瑜打他拿着披萨盯着自己看的时候就隐隐觉得没好事，结果就别猝不及防塞了这么一嘴，嚼了几口还发现上边的馅儿都没了，但他还是不带犹豫地咽了。林靖飞也只有这么少数时候没那么端着兄长的架子，能显得稍微孩子气一些。

不知最后一块披萨落进谁肚子，反正走在回路上的两个人都挺撑，撑得都心领神会地知晓对方的想法，多走几步绕着操场外沿走几步消食。

这个时间自然也不可避免地看到操场上几乎遍布了成双成对的情侣，小情侣摸着黑在某些角落里干什么就更难言了，他们混迹其中还是会觉得极其不自在。

而后在弯道旁的树底下不知第几次又撞见亲亲密密的小情侣，林靖飞无意中看到他们的动作终于忍无可忍，调转了方向后就直接往宿舍楼的方向走，反正散步的目的大概也达到了，他该庆幸黑灯瞎火的林瑾瑜看不到他窘迫的表情。

只是回了宿舍楼他耳尖的红还没来得及消下去，就被林瑾瑜一眼捕捉到。

林瑾瑜只是憋着笑，暂时没敢揪着这个跟林靖飞调侃几嘴。

在楼梯口约好明天中午一块吃饭后他们就各回宿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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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他们又回归到一切如常，依然是形影不离的双胞胎兄弟，依然在为凑房租而努力着。

天黑得一天比一天迟了，温度也一天天地拔高，在林靖飞忍无可忍之前，终于熬过一天天重复的日常，进入了期末月。

公共课专业课都停了，现在每天的日常从上课变成抱着复习资料抱佛脚。

理科生的复习实在不比文科生的死记硬背容易，虽然林瑾瑜搞到去年的高数跟大学物理的试卷，但他还是不觉得今年的出题会跟去年一样......不过难度上应该可以参照。

不知道那小子是不是故意的，给了他题却没给参考答案，这不就变相逼着他去问他要答案吗？

不过他一时半会儿倒不急着要答案，他打算先敲会儿程序把那几个老师强调必考的公式拿下来。

大学生难就难在得拼了老命让自己不挂科，虽然有补考机会，但万一补考再不过还得重修，直接跟毕业挂了勾。这点还不如高中时期，毕竟高中就算日常不及格，除了拖后各种排名也没别的影响。

所以说‘不挂科的大学生活是不完整的’都是屁话，怕是没挂过科的人又在信誓旦旦擦着边线上大放厥词了，敢情火烧不到自己身上又在误人子弟。

一临期末考他的朋友圈必然被‘熬夜通宵我可以’‘凌晨三点的校园真美’‘我可以挂科不可以挂’等一系列疯言疯语刷了屏，朋友圈人均熬夜到两三点。

而事实上是那几位都发过这种朋友圈的舍友无不保持着十二点过就睡的规律作息。

只是稍微这么一走神，程序码就错列了，于是敲了半天最后一个‘出错’的结果。

一个‘出错’浪费掉快半个小时的成果，林靖飞再也看不下去课本上乱码似的式子，他干脆合上电脑溜回床上玩手机了。

这几天怕是要对电脑屏幕过敏了，一想正经敲代码就会分神。

奖学金这玩意儿还得靠林瑾瑜，他自己能保个不挂科就是万幸了。

想到林瑾瑜，他趁机发过去几条消息，趁着还记得跟他索要一下卷子答案和课本笔记。

他在一个多小时后，他已经玩了几盘游戏后才终于收到回复。

林瑾瑜就发了句‘好’。

也没等几分钟他就带着东西过来了。

“懒得下床，你帮我对下答案吧，在桌子上。”林靖飞手头上又开了新一局游戏，自顾不暇，看着林瑾瑜就顺口指使。

“你可真不怕玩物丧志，这时候还有闲心玩游戏。”林瑾瑜走到他床边扫了眼他手机屏幕，刚习惯性地说他一句，下一句就是提醒他左前方向有人。

接着他去书桌那边给林靖飞对了去年那套题的答案，结果倒还好——会的不会的挺有辨识度，算了总分肯定不至于挂科。

他对完答案林靖飞还没打完游戏，林瑾瑜无所事事地瞄了宿舍里其他人一眼，不出意料都在看手机。也难怪林靖飞敢这么放松了。

心想着在这环境下待着离挂科也不远了，林瑾瑜糟心地回到林靖飞床边，觉得自己像个语重心长的老母亲：“哥，晚上去图书馆吧？”

“行，但是你让开点别挡我的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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