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还正年少，此时他也不算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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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的夜晚来得极早，待他散衙，霞光早已将草原染成一片斑驳灿烂的辉煌。金黄的草叶在晚风中摇曳，辽阔的旷野慢慢沉入暮色，宛如一片无光之海。

他在薄暮中伫立良久，直到近侍传唤，才知当值的时间到了，无论多不情愿，都不得再拖延。

想到白日里那不留情面的呵斥，年轻的丞相心头一紧：自己因奏事忤逆圣意，惹得皇帝不快，若非近侍董文忠从旁解劝，当真不知如何收场。此时却还要见他……少年犹豫良久，才不情不愿地走进了皇帝的寝帐。

皇帝却没有看他，只在灯下自顾自地翻着折子。他便不出声，识趣地立在一旁，随时等候皇帝的差遣，抑或是等待另一场不明缘由的呵斥。

角落里的他如芒刺在被，只觉有一千双眼睛在窥探自己，无声地审视他每一个举止，即便有一个表情有违帝国丞相的风范，都是对主君尊严的亵渎，都是不容宽饶的疏失。

他在皇帝眼里，就该是这样合乎帝王心意的完美存在，一举一动，都在昭示大朝无上的威仪。

可是白日奏事，皇帝缘何动怒，他仍不太明白：如果汉人的经义不堪世用，皇帝又怎会为他挑选汉儒为师呢？

年轻的怯薛长懊丧地垂下了头，稍稍抬袖遮住了脸，帐内的灯火并不明亮，他却无端觉得刺眼，仿佛皇帝尖锐的目光，仍在冷酷地审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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