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木家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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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洋恣肆的水波光影在朽木白哉的眼前流动着,瘦弱少女的身体漂浮在半空中,带着高洁纯白的颜色。他伸出手想去把她拉到身边,水面却凉丝丝地颠簸起来,裹挟冲刷着少女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水光相接之处……
他的梦就此中断,再次涌入脑海中的是冰冷的清醒。回想起白天的那件事,也许他的确是越矩了。
当时露琪亚正坐在庭院中开得无比美艳的八重樱上,同树下的恋次吵着嘴。在激烈的言语来往中,她情绪高涨开始拔出刀来指手画脚。羸弱的枝条应声而断,他用瞬步飞快地将下坠的露琪亚稳稳接在怀中。
当两人落回地面时,一旁的恋次用暗淡的眼神轻轻扫过他身上。这时他才记起,自家妹妹已经嫁给自家副队很久了。刚才英雄救美公主抱的行为,实在不该由他来做,他在无意中抢了别人丈夫的职责。
可是在任何状况中第一时间救下露琪亚,已经成为他身体的本能反应,就像呼吸那样,是根本不能刻意去制止的事情。
他马上疾步离开了这里怪异的氛围,在回廊转弯处又用余光去观察了下留在原地的二人。他的妹妹背对着他,正被丈夫拥在怀中深吻着……
像是在对他无声的宣誓主权和示威。
露琪亚永远是娇小少女的外表让他经常忘记她已嫁做人妇了,更何况婚后她也经常回来家中,陪他吃饭或者闲聊,只是不怎么留下过夜,因为她说如果她不在家,恋次晚上会睡不着觉。
到底她还是个孩子,本不该将夫妻间私密的事情说与他听,但他在心中对此选择了默默忽视。
依稀记得那天并不是个清闲的工作日,从早到晚,白哉手中的笔未曾停下来过。偏偏自己的副队,阿散井恋次,在这时候频频出错。在收到第十二次道歉后,他眉头紧蹙地冷冷瞥了那红毛小子一记眼刀,却发现对方眼中有按捺不住的兴奋的光芒。
今日定是要发生些什么了,他心中冒出一丝不太好的预感。果然,在他刚回到家中,连死霸装都未换下时,恋次与露琪亚便双双来到他面前。只见露琪亚脸颊绯红,颔首低眉,而一旁的恋次则恭谨端正地对他行了大礼。
“朽木队长,请您把露琪亚交给我吧……”
他愣住了,脑中出现短暂空白。关于他们二人的恋情,他早已从旁人口中听到过无数次, 但当事人却谁也没同他认真讲起过,眼前这一刻来的也太快了些,他甚至从未考虑过面对这种情形他该说些什么。
久久没能得到回答,恋次的鼻尖渗出了细细的汗珠。露琪亚在旁边小声唤着大哥,他才回神了过来。
“我考虑下”,他平淡地说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夜深了,白哉仍坐在书桌前,他丝毫无困意,手在不停地翻动纸张,却没能看得进去几个字。他能感到露琪亚不安的灵压在他书房门外徘徊,就像踮着脚走路的小猫,扰着他也心中发痒。
“进来”,门外的瘦小的身影被他低沉的嗓音惊得一颤,然后慢吞吞地拉开房门,轻手轻脚挪至他跟前,跼高蹐厚地探问他对恋次的看法。
“你是怎么想的呢?”他反问她:“你愿意嫁给他吗?”
“大哥你是怎么想的呢?”她并未正面回答。
“我并无什么想法……”此话一出,那双紫色的眸子有一瞬的灰暗。
“这样的话,我是愿意的……”她扯出一个并不完美的笑容,就此退下。
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他都会为她备好。
于是在之后的日子里,白哉既作为家主又作为兄长,去尽心尽力操办着这门婚事,事无巨细他都要亲自过手,将所有最好的东西都为她而呈现。直至那天,他牵着女孩颤抖着的手,将她亲手交给了另一个男人,为他作为兄长的使命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过往几十年的时光所编织成的一幅幅承载厚重记忆的画面,全部被抽丝断线,缓缓消散在凉风的影中。
婚礼的那个夜晚,他随意喝了几杯酒就回到了家中,独自一人静坐着,身心仿佛同时遁入虚空里。温黄的火焰在黑暗中跳跃着,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从前。那时候,他们二人之间隔着太远的距离,他习惯用探查灵压的方法来确认她的位置。
而她的灵压,在他看来就是这样的温黄色,在空荡古旧的朽木宅邸中如烛光般跃动着。他们各自所居住的庭院离得并不近,但只要感受到这抹灵压,他就可以带着股暖意安然入睡。直到她现在彻底地离开……
这座苍老的宅邸也失去了那抹温黄的暖意。
朽木家从此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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