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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博衍陷入了矛盾。
周乐康悲剧的根源是他的父母,创造了生命却不负责任,直接造成了少年偏激扭曲的性格,多米诺骨牌倒下,引发接连惨案。周乐康握着的是双刃剑,伤害他人的同时,自己早就被割得鲜血淋漓,或者更准确一点,是他被痛苦折磨到崩溃时才不得不指向别人,缓解疼痛。他们的分手在常人身上再正常不过,夫妻鸟在大难临头时还能各奔前程,金主结束一段包养关系更是无可厚非,命运本就不公,若是事事都要归结于外因,恐怕只能让主观能动性不复存在。
可是周乐康到底不具有调控情绪的基本能力,这就使得斥责他和斥责一块撞到脚的石头没什么两样,责任的产生需要目标对象有选择的权利,可若是责任对象并非出于本心,又如何加以赞美或批判。精神病犯下的错究竟是纯粹的生理反应,还是自由意志的指使呢?
齐博衍不是幕后主使,但无疑是冷漠看客中的一员,是那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可以说无功无过,也可以说罪不可赦。只不过,人在漫长的优胜劣汰中进化出了同理心,眼见这般美丽又脆弱的生物破碎,怎能无动于衷。齐博衍还是产生了愧疚,如果他没有离开周乐康,那人是不是就不会变得这么歇斯底里?
从那天之后,他就被再次锁回床上,终日沉溺情欲的大脑只能在闲暇时刻思考,一会狂骂自己自作自受,一会对周乐康的遭遇于心不忍,一会后悔在事情的开端被美貌迷惑了眼,不知道今后会何去何从。
两人都愈发沉默,封闭的屋子弥漫着低迷的呻吟和火热的情欲。
周乐康把手指伸进齐博衍的嘴里搅动,和里面的舌头嬉戏,没多久,裹着精液的指头扩张起后穴,按摩棒紧跟着捅了进来。齐博衍已经习惯了被填满的触感,甚至学会了忽视那玩意在体内的振动。
周乐康没有出声,不知道能说什么了,无论是威胁、示弱、还是哀求,那人的回应都少之又少,染上欲望的眼睛不知道注视着何方。明明近在咫尺,伸手就能触摸到他温热的肌肤,却仿佛距离越来越远,那吞噬一切的黑洞再度出现,狞笑着扩张。他还能满足于现状吗?
熟悉的空虚感快把他逼疯了,又成了手足无措的孩子。
他抚摸起被撑大的穴口,紧贴着按摩棒把中指挤了进去。本来就满当当的穴被强行扯地更大,紧紧地咬住里面的东西,让它们无法再移动半步。周乐康花了大把时间开拓后穴,终于能把四个手指都面前把进去了。齐博衍不住着挣扎,喘息都累,现在的场景再度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怠倦的身心重新被点燃恐惧,想要逃离。他屡屡逃跑被抓回,最后用嘶哑的嗓子大喊。
“不要再塞了!我给你口,不,啊…”
少年魔怔一般,充耳不闻,继续缓慢地开拓着,让那处韧性得到的充分锻炼,等到差不多时,换上自己早就勃起的阴茎,贴紧按摩棒,推进撑到苍白的小口。
那肉棒整根没入的瞬间,齐博衍突然只剩疲惫,所有的激情都被抽干,什么都不愿做,什么都不愿想。
紧张和压力是长期积累的,但最终的崩溃可以是瞬间的,被细针扎破薄膜那般,里面负面情绪全部炸裂开来,把粉饰的太平搅得翻天覆地。
他连眼泪都流干了,激烈的情绪混杂在一起迅速消耗到精疲力尽,那些过往、是非曲直都离他远去,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
齐博衍的神色肉眼可见的颓败了下来,眼神更加涣散,灵魂出窍一般。
看着那人死灰般的神情,周乐康却突然强烈的恐惧淹没,抽搐的心脏隐隐作痛,喘不上气,惨白的脸冷汗直冒,眼前一片眩晕。他惊恐发作,又出现了全世界离他而去的幻象,孤零零的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神经质般瞬间泣不成声,失控地抽噎起来:“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只是太害怕了,今天就放你走,今天就放你走你…不要这样…”
然后他拔出阴茎,挂着泪痕跪在齐博衍面前,开始专心吃着那人的性器,像是在品尝着什么绝世佳肴,又或者在完成人生大事,吃得啧啧有声。舌头灵活地上下舔弄着,照顾到每一寸肌肤,偶尔到马眼周围打转,也时不时得吸上那么一口,仿佛那不是什么排泄的管道,而是沙漠中的绿洲。他手上也没闲着,一只裹住根部,一只轻抚睾丸,那神情专注过了头。他这时又把整根硬棒都吞进嘴里,嘴唇挨到阴囊,任由喉管难受地蠕动着,委屈地服侍里面这根外来物,好像不适感不属于他。
还没等阴茎射出,周乐康就突然退了出去,掐住硬到火热的肉棒,打断即将到来的高潮,抬起头,漆黑的瞳如漩涡一般,“齐博衍,我早就疯了,你要我生我便生,要我死便死,这一切我都情愿。你这辈子休想摆脱我!”
他舔舔手指,随便捅两下自己的后穴,便长开双腿,骑到那人的亮晶晶的、沾满唾液的阴茎上,扭动腰肢上下晃动,像一个婊子正进行廉价的表演,肉壁一下收缩一下放松地讨好着里面那根,嘴上娇喘连连。周乐康一点也不在意谁上谁下,他在意的只有齐博衍这个人罢了,只要他还愿意要他,哪怕让他去死也甘之如饴。他最开始想要的只是一份寻常的爱,小时候没能从整日打拼的父母那里得到足够的陪伴,长大后也没能会和和人交往的基本方式,他有着渴求爱的本能,却不得章法,莫名其妙搞砸了一切关系,哪怕被他美貌吸引的人有很多。后来这份被压抑的渴望发酵得愈发病态扭曲,更是将所有人拒之门外。
只有齐博衍是特殊的,他的到来就像破晓时分的第一束光,又或者先天性色觉障碍患者第一次带上了色盲矫正镜,那是从未有过的奇幻体验,只有这之后的一切事物才变得明亮、鲜活。
少年还在忘我地动着,齐博衍被迷惑住,情不自禁顶弄胯部,又找回了一些当上位者的感觉。眼前活色生香的一幕莫名眼熟,像极了包养周乐康时的那段时光。周乐康一开始放不开,但齐博衍也愿意顺着美人的意,玩一玩追人的把戏,硬是百忙之余求爱似的哄了周乐康小半年,哄的周乐康情窦初开,平白丢了真心。周乐康学不会如何把握与不同人来往时的分寸,要么直接将认定的人划为自己的唯一,恨不得从其他人都从世界上消失,只有他们相依为命,要么就直接划分成陌生人,除非必要不会联络,这极端的态度是他搞砸所有关系的根源。不过随着年纪增大,他学会了装出表面的热情,和他人不远不近地交往,心里却受在自己画的牢笼里,还是那个得不到爱的孩子。他想要的很多,也很少,他想要一个人全部,也只想要那一个人。所以在爱上齐博衍后,巴不得献上自己的全部,齐博衍怎么玩都奉陪。
齐博衍展现出了无限的包容,好似周乐康的不堪全都无关紧要,这关爱比毒药更猛烈,直接让他失了神魂,疯狂迷上了这个等了很久才出现的、向他伸出手的人,所以他老实地扮演着听话的金丝雀,将熊熊燃烧的占有欲埋在心底,如履薄冰地维持这段感情。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倒也好,可齐博衍还是腻了,只是尝到甜头的少年怎么能忍受世界重新变回黑白?
是齐博衍闯入了他的世界,自顾自成了那唯一的光,凭什么玩腻之后就能随意抽着,留着他独自分崩瓦解。去他的法律,去他的道德,周乐康恨的咬牙切齿,既然这世界从来没有过公平,那他争取自己的权利又有什么错误。他追上去,拽着他的光一同跳入深渊。
酣畅淋漓后,周乐康打开投影仪,他自己还没射,就这么挺着阴茎下了床,屁股里还含着着齐博衍的精液,随着走路的晃动滴落到腿上。视频播放的是全是各种他们做爱的场景,从被绑的第一天开始,幽幽的光线反射到两人的眼中,纤毫毕的高清画面将两人的神情描绘的淋漓尽致,里面的他们彼此迎合,水乳交融,像在享受人类灭绝前的最后一场欢愉。
周乐康躺在齐博衍的胸膛上,没去看墙上的录像,而是静静地抬头注视那人的神情,一手搂着齐博衍,一手撸起硬挺的性器。齐博衍的眼神躲闪,嘴唇颤颤巍巍,像要开口,又像是单纯的寒冷。看着那些不堪的画面,齐博衍突然好像有什么被击碎了。他觉得自己确实爱着周乐康,最少开始是的,只是他太过三心二意,自私又花心,招惹了又想全身而退,一手酿成了今日的后果。齐博衍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无法冷眼旁观自己将他人推入深渊的事实。更何况周乐康全心全意的爱着他,恐怕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又什么不满意的呢。
齐博衍逐渐接受了这个思路,是啊,他不过是在挽回一个错误,只要不离开周乐康,一切还会像他们在一起时那样快乐,他可以为自己的事业奋斗,万家灯火中也永远有一盏灯为他亮起。他大概确实喜欢周乐康,之前他人生的重心全在打拼工作上,感情只是闲暇时的调味,包养少年倒成了他跨度最长的一段关系。就算登上最高峰又怎么样呢?若是没有人回应,恐怕也挺寂寞的,多这么一个靠他生存的少年看起来成了只赚不赔的买卖,只要付出丁点回应,就能得到一个人的全部,为什么要拒绝的理由呢。
他似乎忘记了周乐康施加给他的痛苦绝望,反而同情起少年的悲惨不幸,忍不住想抚平他紧皱的眉。虽然周乐康的不幸并不是他铸造的。
录像就在沉默中播放完了,房间彻底回归黑暗,周乐康不知什么时候到达了高潮,乳白精液弄脏了床单和男人的小腹,两人都没有开口。
死寂的房间里,是齐博衍先动了,他轻轻地亲吻着周乐康,顷刻间便迎来少年暴风骤雨般的回应,还未蒸干的泪痕有些冰凉。他们遵循着原始的本能。
齐博衍咽下还带着少年唾液的口水,轻声说:“周乐康,我爱你,我们正式在一起吧。”
周乐康还是注视着齐博衍,神色安静,不知是并不相信这句话,还是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他只是低声说了句“好”。
周乐康和男人十指相扣,领着他走到卧室门前,当面输入密码,竟和他试图逃跑那日的其中一个猜测只差一位数字。齐博衍穿上了久到陌生的衣服,第一次踏出了这个房间。
外面正直中午,他的眼睛不停眨动,想要适应强烈的自然光。他认得这个地方,是个郊区的高档公寓楼,他甚至还有朋友就住附近。
一路到小区门口,周乐康松开自己颤抖不已的手,不再移动,只用目光追随着齐博衍。那目光空荡荡,像是他若转身,周乐康宁愿赴死一般。
齐博衍巡视一圈周围的环境,马路上汽车的轰鸣声熟悉又陌生。他最后走上前,牵起少年的手,说:“走吧,该吃午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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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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