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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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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代咩咩势力登场

-----正文-----

春夏之交,华山山道的积雪方才渐渐化开。

晨光熹微,新入门的小弟子们换了昨日新发的道袍,接二连三的从房里出来上早课,年岁长些的还算清醒,年岁小些的则揉着眼睛打哈欠,迷迷糊糊的跟在师兄后头。

十几个小弟子前后离开,铁了心不肯早起的沈眷宁把自己紧紧藏在被窝里,两个小手用力压着被角,死活不肯露头,就在这时,木门被人自外推开,一身着素白破军道服的清秀道士迈步入内,手里拿着油纸包得早饭,里头是热腾腾的炸芝麻球。

他走去那一团被子面前,也不言语,只缓缓将手里包了好几层的油纸打开,散出了香甜扑鼻的气味。

“小师叔……我难受,我发烧了,我不想起……唔?!诶——小师叔!是芝麻团子吗!”

演技这种东西是娘胎里带得,沈辞安不会装病,沈辞安的儿子自然也学不会。

第四十九次赖床逃课,沈眷宁小朋友再次败下阵来,他兴冲冲的从被子里钻出头来,红扑扑的小脸蛋上写满了惊喜和渴望。

——然后就被来人拎着后脖领子带去了上早课的地方。

纯阳武学讲究内息醇厚,修身静心,数十年来数代弟子,除了远走东瀛的剑魔谢云流,也就只有沈辞安这个剑走偏锋的杀胚。

去年冬日,纯阳宫开放山门广收弟子,穿了一身兔毛小袄的沈眷宁上山拜师,往雪地里一站就是个白嫩嫩的糯米团子,比刚生下来的小羊羔还要纯真可爱。

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一双眼睛盈盈亮亮,朱砂似的小红痣凝在眼尾,让人看着就像兜进怀里好好揉搓一顿。

几番筛选下来,小眷宁虽然体质偏弱,脑子却是一等一的通透灵巧,轻轻松松的就在年岁相仿的孩子里拔得了头筹,凡是有了收徒资质的纯阳弟子都跃跃欲试想要将他哄到自己门下,唯有沈辞安当年那位小师弟稍显迟疑,只牢牢盯着他眼尾的小痣。

而沈眷宁也偏偏对这位皱着眉头看他的小师叔来了兴趣,他淌过及膝的积雪,笑眯眯的凑到人家眼前,伸手扯住了人家绣着松鹤青云的道袍,很好奇的歪过脑袋,奶声奶气的问人家的衣裳为什么和他爹爹的不一样。

半柱香的功夫,沈眷宁竹筒倒豆子,把自己躲在山崖松枝上看戏的亲爹卖了个干净。

沈辞安无奈,只能一记梯云纵跃去人前,将自家时而聪明时而缺心眼的宝贝儿子揽到身前,坐实了他们的父子关系。

沈辞安在纯阳宫的是个很特殊的存在,他是不堪点化叛离师门,却又没有被废掉心法武功,他当年那位师父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剑宗高手,真若与他深究较真,他恐怕不能靠着师弟的通风报信全身而退。

许是有一个离经叛道背负骂名的谢云流在那做例子,纯阳宫里同沈辞安平辈或是同他年岁相近的弟子大多没有对他抱有什么成见,毕竟像大师伯那样整日背黑锅的有一个就够了,江湖路远,人各不同,只要不愧本心,又干嘛要去管别人是怎么活得。

越是大道,就越讲究至简至纯,沈辞安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多骚乱,人群的窃窃私语也多围绕着父子俩都很好看这一个话题。

这样的场景,李忘生倒是乐得一见,他站在三清殿廊下,眉目和蔼的捋了捋长须,也不直言这个小弟子是收与不收,只让阶下这帮年轻人自己定夺。

沈辞安倒是没想太多,眷宁随了洛笙,体质虚寒,如能在纯阳宫修习一门心法是最好的,如若不能,他便再去想别的办法。

他一向不喜在人前逗留,他见李忘生一如既往的观而不语,便拱手一礼要带眷宁离去,谁知就在他即将转身迈步的时候,他那位久久不曾动作的师弟却突然喊住了他,一如当年那样拱手拜下,哑着嗓子的唤了他一声“沈师兄”。

自这之后,沈眷宁便跟在沈辞安师弟舒怀雪门下,领静虚一脉,随了沈辞安当年修习的太虚剑意。

新入门的小弟子是最需要筑基吃苦的,沈眷宁到底是蜜罐里泡大的孩子,平日里四个大人宠着他一个,在上华山之前,他甚至还能给自己争取到每逢初一十五就单独跟洛笙睡觉的机会。

离家太远,想家就是家常便饭,眷宁比寻常孩子娇气一些,却也比寻常孩子懂事,他知道家里送他到华山是为了他身体着想,所以他并不哭闹捣乱,最多就是夜里躲在被子里掉点眼泪,再以此为由赖一会床,逃几节课。

不过,他这位小师叔显然不会让他如愿以偿,从他留在山上那一刻起,舒怀雪大有被托孤的架势。

——渴了喂水饿了送饭,着凉了喂药做噩梦了塞糖,赖床逃课打手板,撒谎偷懒揍屁股,

绝对比沈辞安还像他亲爹。

早课上了小半个时辰,山风吹动窗框下的铜铃,再次逃课失败的沈眷宁第六次走神,眉头间皱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疙瘩。

他托着沾了油花的腮帮子,两个白白净净的手背上各有一道浅浅的红印。

冰雪初化,是华山上难得能瞧见嫩绿的时日,挨了打也不老实的小道童撅着嘴巴动了动屁股,眼巴巴的瞧着外头雪松新长出的嫩绿松针。

这要是还在家里,郭爹爹种下的槐树便该开花了,等到槐花酿蜜,他另一位李姓的爹爹也会回来,还会带他去骑那匹神气厉害的大马。

思念是开了闸的水,沈眷宁吸了吸鼻子,眼眶有点发红,他这点小动作没能逃过舒怀雪的眼睛,握着书卷的年轻道士神色一滞,停下了带着孩子们诵念的课业。

“眷宁……你若还是不适,便回去休……”

“——舒道长!!舒道长!!你快去看看啊!你那个沈师兄又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个小万花!!我没瞧见正脸,披风裹得严实,不过看着可漂亮了!!走啊!快去看看啊!我看这回谁还敢说我们太虚剑意讨不找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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