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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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哥,你说咱们这样,真的好吗?”
某公司大楼外的暗巷内,一位少年领着他的小跟班监视着对面大楼的一举一动,少年头发参差不齐,身上穿着校服,胸前别着歪歪扭扭的校牌——三中。
“怕什么,出了事我担着。”
少年身后还跟着几位少年,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同样的校服,头发染得五颜六色。不同于前一位的果敢决绝,这几位脸上都有几分犹豫和恐惧。
“纪哥,前两天你家老爷子挨个上我们家门儿,说不让再跟着你鬼混,我妈当着你家老爷子的面,打我打穿了三双拖鞋底,我……我害怕。”
“害怕个毛线!”领头的少年回头瞪一眼,又转过去紧紧盯着,“别给我提前两天,要不是你们告的状,我家老爷子怎么知道酒吧的事?”
身后的少年们满脸委屈:纪哥,明明是你太张扬,非要在酒吧跟自己亲爹抢一个女人,还说什么都是娼,凭什么你能嫖我就不能嫖……不过这话可不敢说。
“可是纪哥,这对面,是你爸啊,你亲爹,你真要……”
“废话,就他妈是纪土申才更不能怂,小爷我就是要让他知道,我不是好惹的!”领头的少年冲着对面大楼,使劲挥了挥手里的棒球棍,“别怕,一会儿他出来,你们扣个麻袋就行,动手的事不用你们,小爷我,亲、自、上!”
“上哪儿去啊?”巷子深处,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几位少年不自觉地抖了抖身子,是纪……纪老爷子!
从暗处慢慢走来一位老人,头发已经花白,身体有些微屈,看上去大约有七十岁,拄着拐杖,腿脚似乎有些不便,可就是这样一位年近古来稀的老人,让在场几个正值青春的孩子一动都不敢动。
“纪……纪爷爷好。”老人越来越近,少年们纷纷弯腰鞠躬问好,唯独领头的纪憬梗着脖子看别处,就是不看过去。
“长大了,有本事了,敢找人掳你老子了?!”纪老爷子停在孙子面前,一拐杖敲他背上,恨铁不成钢,“全市的高中都被你上了个遍,你还闹腾,还闹腾!天底下哪有儿子打老子的?你是不是明天还要把我打了?!”
“爷爷!”纪憬转过头,愤愤不平,“您是您,纪土申是纪土申,我怎么会打您呢?”
“你闭嘴!”纪老爷子拐杖重重一落,“什么纪土申,是纪坤!什么纪坤,那是你爹!”
纪憬只笑不语,后面几个少年也捂着嘴偷乐。
纪老爷子恼羞成怒,虎着脸扫视一圈,偷笑的人立刻一脸严肃,恨不得把“我什么都没听见”写在脸上。纪老爷子不想多说,挥挥拐杖,身后的少年忙四散溜走,唯独领头的少年,站在原地不动。
“你在等我请你?”纪老爷子挑眉等着少年。
少年咬咬牙,看看自家爷爷又看看对面大楼,终究棍子一扔,跟着爷爷回家。
纪家别墅——
纪家同处一室,老爷子拄着拐杖大刀阔斧坐在沙发正中间,纪憬翘着二郎腿晃晃悠悠地歪靠在左边单人沙发上,纪爸爸一人,点头哈腰地立在中间,时不时擦擦头上的冷汗。纪家人都不丑,纪爸爸也不例外,皮肤白净,眉眼偏柔,身材高挑但不挺拔,看上去还没有十七岁的纪憬壮硕,下眼圈泛着淡青,脚步虚浮,一看就是被风流事掏空了底子。
“爸,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您一把年纪还为纪憬操心,您消消气,消消气……”纪爸爸一边给老爷子赔笑脸一边转过去凶神恶煞地瞪着纪憬,“不孝的东西,滚过来给你爷爷认错!”
纪憬看都没看他,二郎腿晃得更悠闲。
“你……”纪爸爸血气上涌,随手抄起东西就要打纪憬,老爷子一瞪,他又楠楠收回手,这老爷子要护孙子,他也没办法。
纪老爷子看着手边这个孙子,他也很无奈,纪家三代单传,就这么一根独苗,他母亲又去世得早,他老子不管他,从小在身边养大,不舍得打不舍得骂,谁知骄纵成这样。
老爷子不说话,纪爸爸自然不敢说话,纪憬不想说话,沉默良久,久到纪憬都准备起身离开,老爷子悠悠开了口:“小憬,你明天去上学吧……”
“呵,爷爷,我今天也去上学了,我哪天不上学?”
“我是说你转学吧……”
“转学?爷爷,你别是忘了,b市的学校已经被我转遍了。”纪憬脸不红心不跳。
老爷子怒了:“混账王八羔子!你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您说您说,我不打岔。”
“我找找关系,把你调去顾家那孩子班里,你俩当同桌。”
“顾家?隔壁顾家?不是吧?顾家老二才五岁,爷爷,你不是让我回幼儿园重塑吧?”纪憬白眼一翻,大有“要去你去,我可不去”的架势。
纪老爷子尽力压下翻涌的气血:“我说的是顾家老大!”
“顾非明?!”纪憬倒是真没想到,他爷爷想了这么个办法。
要说这顾非明,那跟纪憬一点交集都没有,两人是邻居,却不经常见,不,都不能用不经常,应该说这十几年来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清。纪憬有多不着调,顾非明就有多着调;纪憬多混账;顾非明就多正经;纪憬在二代圈里的名声多不好;顾非明在二代圈里的名声就有多好,可以说,如果纪憬是当今家长教育孩子的典型反面教材,顾非明就是典型正面教材。自然,这个正面教材也是纪憬的,纪爸爸没少在打纪憬的时候指着隔壁说“你看看人家顾非明,学习好、听话、懂事、让人多省心,你再看看你……”。小时候的纪憬通常会“哼”一声表示不屑一顾,现在的纪憬往往会翻身抓着他爹的手,冷着脸说“你再碰我一下试试?”
总之,纪家就是老爷子心疼孙子,又想孙子又出息,纪爸爸是不想管儿子,又想儿子有出息。在二位家长共同理想——想让寂静有出息的目的下,纪憬没有任何选择地,转去了顾非明所在的,传说中b市重点学校重点班级,很荣幸地,和这位活在他爸口中的“完美儿子”成了同桌。
没有老师领进门,没有自我介绍,没有全班欢迎,纪憬转学第一天,在老爷子的淫威下,踩着上课铃准时踏入教室,找到唯一的空位,趴下就睡,连旁边的人是不是顾非明都没有确认。
吃惊归吃惊,顾大照上课不误,天塌下来和他都没有一点关系。
第一节课,纪憬睡觉;第二节课,纪憬睡觉,转学第一天的前三节课,纪憬全在睡梦中度过,到第四节课,他终于不睡了,因为,他饿了。好久没有起这么早,都没来得及吃饭,虽然平时也很少吃早饭,可此刻就是饿了。纪憬习惯性转头去后面要零食,一摞高高的书遮住了视线……哦,对了,转学了,重点学校重点班,都是人才。
纪憬讪然地转过头,捂着肚子脸冲着右边趴在桌上,书,哪里都是书,每个人前面都是厚厚一摞书,不对,除了他,他一本书都没有。唉,真无聊,想逃课,纪憬翻了个身,又看向左边,一张认真听课的脸,目不斜视,坐的笔直,手紧握笔,一笔一划……
咕——!
突兀又响亮的一声,纪憬有点尴尬,认真的人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目不斜视。
他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呢?纪憬翻个身,肚子又叫一声,他妈的,不能忍了!
纪憬忽的坐起身,眼珠子一转,戳戳顾非明正在记笔记的胳膊,顾非明看都没看,默默把胳膊收了收。纪憬毫不介意,继续戳,他不怕顾非明往里收,反正里面是墙,再收也有极限。
顾非明果然不收了,可也没看纪憬,右手甚至没停,左手垂下去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几百块钱拍在纪憬面前。
???我操???
什么意思?
炫富?
纪小少爷看着桌上的钱,百味陈杂,他也有被别人甩钱的一天。不过,他敢给,他为什么不敢要?
纪憬把钱往口袋一塞,弯下腰偷偷从后门溜了。
溜出来自然没有再回去的道理,连带着下午,纪小少爷把这一天的课旷个干干净净,晚上正要换个场子接着嗨,老爷子的勤务兵横空出世,押着纪憬压到了顾家,美其名曰一起写作业。
写作业???课都没上写什么作业???
纪憬是越来越不懂他爷爷了,这什么意思?他又不参加高考。
不管什么意思,纪憬被迫在顾家书房看顾二画画看到了十点,手机一直嗡嗡不停,电话一个接一个:
——纪哥纪哥,老王搞了个花场,xx路,你来吗?
——嫩的都给你留着呢,快来快来!
——后庭开花、水蛇下海、俄罗斯转盘……快快快,应有尽有。
——去你妈的天天能不能学好,你也不怕艾滋,老子被老爷子押着在顾家写作业,你们能不能学习会儿?看看人家顾大,这一天天,再看看你们,不觉得浪费时光吗?!
——纪哥我没眼花吧?
——纪哥是你吗?
——纪哥你该不是被什么附体了吧?
——滚滚滚。
纪憬看看手机,又看看旁边紧盯他不放的勤务兵,操,老爷子这他妈是动真格!他妈的是想把他培养成机器二号?
妈的。
十点,趴在桌上一直奋笔疾书的顾大终于动了,纪憬揉揉发酸的脖子,问他:“写完了?”
顾大没说话,倒是顾二冲他竖根手指,小声地嘘:“哥哥说他学习的时候不能打扰他,他刚刚没有在做作业,哥哥的作业每次在学校就能做完,哥哥刚刚在做妈妈布置的任务,现在他要换下一项任务。”
小家伙一本正经的样子萌得不行,纪憬蹲下去捏捏他的脸,学着他的语气问:“那哥哥什么时候睡觉呀?”
顾二很认真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很晚很晚很晚很晚,有一次我睡到一半起来上厕所,家里的灯都灭了,只有哥哥屋里的还亮着。”
“这样啊”纪憬忍不住拍拍他的脑袋,站起身来,扫一眼那边的勤务兵,笑眯眯地说:“那纪憬哥哥先回去,你要早点睡。”
小顾二乖巧地点点头奶声奶气地挥手:“纪憬哥哥再见。”
纪憬又摸了一把他的下巴,转身停在勤务兵身前,双手插兜,讥讽地问:“哥哥们,十点了,咱能回家了吧?”
祖国人民的战士站得笔直,身板像松柏一样挺立,中指贴裤缝,后脚跟一并,声音洪亮:“报告,团长说了,纪少爷不写完作业不能回家!”
“他妈的我书都没有去哪里写作业???”
“报告,您自己想办法。”
“我操……”
纪憬真想冲上去给他一拳,但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明知打不过还硬打那是傻子,不就是作业吗?他写!
纪憬翻着白眼转身,走到顾非明桌前,双手一撑,特别哥俩好地说:“大明,借我抄抄你作业呗。”
顾非明:……大明是谁?
这边顾大明头都没抬,随手递过来一沓本子,还夹杂着笔,极不耐烦道:“别吵。”
我日你妈卖……行吧,看在作业的份上,不吵就不吵。纪憬接过作业乖乖去找顾二蹭桌子,顾大能这么爽快把作业借给他,他真没想到。
抄完作业已经十一点半,顾二已经去睡,书房只剩下他、顾大、还有两个勤务兵,纪憬把那沓全是答案的草稿纸塞进勤务兵怀里,阴着脸问:“能走了吧?”
勤务兵依旧站得笔直,身子一侧,摆了个“请”。
纪憬连白眼都懒得翻。
一连几个月,纪憬被老爷子的勤务兵看得严严实实,早上按时上课,中午按时吃饭,晚上按时到顾家抄作业,哦,不对,确切地说,就连抄作业,纪憬也只超过两次,从第三次开始,纪憬用几把游戏、几个小玩意儿换得顾二天天死心塌地帮他抄作业,所以纪憬每天上课吃饭下课去顾家看顾二帮他抄作业,规律的作息让纨绔派以为他从良了。
老爷子是想让他耳濡目染,受顾大的熏陶,可惜,他想错了。
顾大每天有充实的计划,每一步,大到学校知识、公司经营、强身健体,小到几点上厕所,都认认真真地按照计划来。而纪憬,就算给他扔到顾大身边,他也是那个不学无术、好吃懒做的纪小少爷。顾大听课,他睡觉或者玩手机;顾大学管理,他哄骗顾二替他抄作业;顾大学跆拳道,他在旁边嚼薯片嚼得咔咔响。不过他对顾大倒也有些改观,顾大其实没有表面上那么高冷孤僻,只要你不影响他,他还是很好说话的,比如天天借他抄作业。当然,你如果影响到他,他也是很冷酷的,比如没少揍他,而且顾大的武力值,真不是盖的,想他天天打架斗殴,竟然不是他的对手,啧。
高三在无聊中转瞬即逝,高三结束,意味着纪憬终于能摆脱勤务兵,终于能逃离这种作息的生活,终于能回到他的大海四处翻滚,纪憬每天走路都是跳着走的。
然而纪老爷子得知顾非明要出国深造,又一声令下把纪憬也送了过去,这下不止同桌了,还同房。顾母眼中完美的继承人各方面都要完美,他们在国外没有保姆,没有管家,一切都要靠自己。
顾非明每天准时起床准时上课准时睡觉,每样物品都必须放在固定的地方,房间干净整洁,一丝不苟。纪憬呢?白天睡觉,晚上游荡,每次凌晨四五点一身酒味地回来往沙发上一倒,等着顾大六点起床把他拖进屋里。顾大见不得公共区域东西乱放,包括他“放”在沙发。打开门的世界是干净工整的,关上门的世界是杂乱无章的。纪憬的房间……反正每次顾非明都是皱着眉头进,进去摆放好纪憬迅速出来,绝不多待一秒。有一次纪憬故意逗他,硬拖着顾大在他房间坐了一会儿,顾大那个表情,简直像吞了苍蝇。纪憬有时候也觉得,顾大是真牛逼,长相和学习能力就不说了,为什么一个家里有钱的大老爷们,做饭洗衣打扫卫生都能这么娴熟?
这天晚上顾非明又是按时上床,快要睡着时突然接到纪老爷子的电话,说联系不上纪憬,想麻烦顾非明帮忙找找。顾非明皱皱眉头,按照惯性,纪憬肯定在酒吧鬼混,顾大有些纠结,按时睡觉还是出去找人?
天人交战半个小时,顾大还是决定穿上外套出去找纪憬,纪爷爷年纪大了,不能让他担心。顾大脑子里搜索一圈附近酒吧,又想想纪憬最近结交的狐朋狗友,锁定目标直接前往。
顾大找到纪憬的时候他正懒洋洋地靠着沙发,双腿随意地搭在桌上,笔直且修长。t恤领口松松垮垮地露着锁骨,一只手搭着沙发背,手指无意识地随意敲击,另一只手夹着根烟,旁边坐着一位衣着暴露的少女,贴在纪憬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弄得他笑意连连。
顾非明走过去站在纪憬面前,依然是万年不变的冷漠脸。纪憬笑着抬头望去,昏暗的光线折射在顾非明清冷的脸上,平添几分异样的暧昧。面前的人身材修长挺拔,皮肤白皙,嘴唇樱红,西装革履地立在那里,与周围格格不入。纪憬突然有股冲动,他慢吞吞吸口烟,站起来贴在顾大身前,看着他的眼睛,两人离得极近,十厘米的距离。纪憬看见顾大皱皱眉头,看见他张张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看见顾大眼里罕见地带着疑惑,他又往前凑了凑,凑得几乎快贴到顾大的嘴,将口中的眼缓缓吐到他脸上,沙哑地问:“约吗?”
纪憬自然是被顾大打服帖领回家的,一进门就被强迫给纪老爷子回电话并再三保证以后不会失联。顾大盯他打完电话转身去洗手间洗脸,纪憬瘫在沙发上,想着刚才的事,觉得自己真是喝多了,他对顾大……最起码刚才那一刻,他是想办了顾大的,摘了高岭之花让他堕入污浊,给一张白纸泼上黑墨,想想就兴奋。不过……危险和刺激同在,一个采不好,半条命就没了。
纪憬捏捏眉头,又转身看向洗手间,顾大的身影投射在门上,恍恍惚惚地模糊不清,还是想上。算了,顾虑那么多干嘛,他纪小爷要办的人,还没有办不成的,大不了,多费点劲儿,多挨两顿打。
打定主意的纪小爷开始不再往外跑,开始在顾大做家务时搭把手,甚至有一次晚上回来,还给顾大买了一束玫瑰花,对于这些,顾大不置一词,纪憬在家,他当他是空气,纪憬做家务,他把他放错地方的东西摆对,纪憬买花,他直接哦了一声然后扔进垃圾桶,还说下次别再带垃圾回来了,植物容易招虫。纪憬气得直磨后牙槽,但是看看顾大那身段,又默默忍下。顾非明,别让我逮着机会,到时候床上有你哭的。
纪憬的机会很快来了,顾母给顾非明安排了踏入公司实习的第一个任务,应酬王董,让他让利三个百分点。要说顾母也真狠,王董是谁,商界有名的铁公鸡、老油条,酒桌上的常胜将军,让初出茅庐的顾大去会他,简直就是送上门让王董玩。不过,顾母要不狠,不就没有他纪憬发挥的余地了吗?
顾非明虽然面上不显,心里却忐忑,他没碰过酒,不知道酒量多少,也不善应酬,八面玲珑虚与委蛇的,他做不来,他只会毕恭毕敬一本正经地坐在酒桌旁,看着身边这位大腹便便的王董给他倒了满满一杯酒。
“小顾总年轻有为,小小年纪独当一面,我要是能有你这么个儿子,就是让我现在退休我都愿意。来,我敬小顾总一杯,以后生意还要小顾总多多关照。”
王董笑得谄媚讨好,端起酒杯递到顾非明面前,等着他接招。顾非明淡淡瞥一眼面前这杯透明的液体,辛辣、刺激,不喝也能想象喝下去的滋味,他尽力挤出一抹笑,强迫自己去接,可手却不听话一般纹丝不动。
看着这个尽力掩饰局促的新人后辈,王董脸上的笑变了意味,年轻人,不要太有自信,看来今晚这顿饭,吃得会十分顺畅。年轻有为又怎样,枉他真心实意,顾家派这么个娃娃来打发他,还想多占三个百分点,做梦!小伙子,学着点吧,拿不下酒桌上谈判,你顾家,再怎么实力雄厚也是强弩之末。
王董收起眼里的轻蔑,又把酒杯向前递了递:“小顾总?”
顾非明暗自恨自己关键时刻掉链子,只是手还是纹丝不动。
“王董好雅兴,找这么个风雅的地方大摆宴席,却只请顾家一人,你是不把我纪小少爷放在眼里了?”
包间的门骤然被推开,纪憬脸上挂着笑,语气却不善,眼睛在在座各位身上扫视一圈,冷哼一声径直来到顾大身边,慵懒地靠着顾大的背椅,接过半空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王董,谁不知道我和顾家老大不对盘,你敬他酒不敬我,看不起我?”少年目光含笑,神色随和,却让王董感觉背后一阵冷汗,这……这纪家小魔王怎么来了?
不管别人怎么想,纪少爷丝毫不见外不尴尬地让人在顾大和王董中间添了把椅子,坐下后还象征地问问左右:“我坐这里,不介意吧?”
王董哪里敢说介意,一顶看不起纪家的帽子扣下来,他吃不了兜着走,纪老爷子可不像顾夫人,谁不知道纪老爷子只有这一个孙子,宝贝得要命。
纪憬见顾大一直没吱声,以为这人不高兴,瞥了眼王董,凑到顾大脸上悄声说:“我是来帮你的,知道你顶不住。”
和上次在酒吧一样,面瘫式的皱眉加一眸子疑惑不解,要不是场合不对,纪憬真想捧着脸亲他一口。
有纪憬加入后,顾大的压力明显小了不少,声色场所的常客,酒桌上泡大的孩子,满嘴胡说阳奉阴违只管灌酒的那一套,纪憬简直手到擒来。有纪憬顶着,顾大也没有刚才那么僵硬了,对于王董蛮横的“敬酒”,多少也能喝一些,毕竟他才是主角。
“王董?王董?那合约的事我们就说定了,期待合作愉快。”纪憬烂泥般的王董事长,悄悄冲顾大眨眨眼睛,笑得一脸暧昧,“时间也不早了,我在楼上帮王董订了房间,王董可好好享受。”
趴着王董嘟嘟囔囔不知说了什么,纪憬笑兮兮地起身,吩咐服务员把人扶到楼上,又转过来俯身圈着顾大,献宝般地表功:“我帮你谈下这么大一单,你怎么谢我啊?”
顾大今晚喝得其实不多,但第一次喝酒,再加上没有纪憬的海量,头晕的厉害,靠在椅背上掐着眉心,根本没听纪憬在说什么。纪憬看着领带微松,眼角粉红的顾大,心里发痒,左手揽着他的腰腰,右手抓着他的胳膊往肩上一架:“走,我们回家领赏。”
回家后纪憬先把顾大放好,又折回自己房间翻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天时地利人和,这时不动手还等什么时候?纪憬哼着歌往水里加“佐料”,一手端着水一手拿着润滑剂进了顾大房间。
顾大还是他刚才离开的样子,可能是热,领带又松了松,纪憬走过去扒掉他的西装外套,扯掉他的领带,又解了两颗衬衫扣子,开始叫他:“大明,大明,到家了。”
顾大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是自己的卧室,松了口气,挣扎着起来要洗澡,纪憬按着他不让他起:“酒后不能洗澡,来,喝点水。”
顾大不疑有他,接过来喝个干净,喝完还礼貌地跟纪憬说声:“谢谢。”纪憬露着明晃晃的八颗牙齿:“不客气。”
药是纪憬托人找的猛药,药效很快,没几分钟,顾大觉得浑身发热,口干舌燥,头更晕了。
“水……我想喝水……”
纪憬一直在旁边候着,他等得就是这会,顾非明自己不知道,他现在脸颊泛红,眼含桃花,身体难耐得在床上摩擦着,要多妩媚有多妩媚。
“大明,大明,你怎么了?”纪憬装着担心,坐在床边上下检查顾大的身体,手指装作无意般从敏感部位划过,胸、腰、大腿内侧……顾大只觉得更难受了。
“纪憬,我想喝水。”昔日波澜不惊的眼底全是忍耐,声音还带着一丝乞求,完全勾起了纪憬的恶趣味。他用顾大的被子接了杯水却没喂给顾大,自己吞一大口,喝完舔一圈嘴唇,让唇上沾几分水汽,接着扶顾大坐起来,用食指沾几滴水,滴在自己舌尖,凑上前用舌尖舔顾大的唇。
顾大脑子轰得一声,脊椎窜过一阵酥麻,只觉得唇上的东西湿滑甘甜,他微微向前,轻启唇瓣,将它吸了进来……软、滑,像小时候喜欢却被母亲禁止食用的果冻,情不自禁地,顾大又往前靠靠,抱着纪憬的腰在他唇上拼命吮吸。
“大明,大明,先等会儿。”纪憬勾着顾大的脖子,舌头有点麻,这第一次的人就是生猛,吸得他腰酸软,怪不得会所里都是调教好的,不过没事,纪小爷亲自调教。
纪憬叉开腿坐在顾大腿上,解开他的衬衫扣子,找回领带给他系上,手指有技巧地勾勒胸的轮廓,嘴巴不停:“一会我把舌头伸出来,你也只伸舌头,舌头来勾舌头,唇不能碰唇,听清楚了吗?”
顾大不说话,直着揽着腰贴过来,勾着纪憬伸出的舌尖翻滚,酥麻感一阵接一阵,可是还不够,顾大只觉得热,裸露的胸口贴着纪憬的衣服带来丝丝凉意,顾大想要更多,不停地用胸去磨纪憬的胸。
“可以呀大明,会自己摸索了。”纪憬一边摸着顾大的腰一边调侃,像教育刚出世的婴儿。
顾大一边磨一边还想亲,嘴里不停地嘟囔“难受”。
纪憬伸手在下面摸了摸,了然一笑:“乖,帮我把衣服脱了,一会儿就让你不难受,你爽完,就轮到小爷我,乖,脱衣服。”
顾大也不知是真难受还是等不及,抓着纪憬的领口用力一撕,扣子噼里啪啦掉落,纪憬的衬衫瞬间剥落。
“我的乖乖,大明,你劲儿不小啊。”纪憬手下动作不停,顾大搂着他的腰啃他脖子。
“我操,别……”顾大一口咬上耳后敏感点,纪憬浑身一软,险些栽在顾大身上,偏头含住顾大的唇,手下又加快速度。
十几分钟后,纪憬揉揉酸软的手腕,起身去捡地上的软化剂。床上像刚打过仗一般,传单凌乱,枕头被踢到地上,衣服散乱得到处都有,丝毫看不出以前干净整洁的样子。顾大靠在床头喘着粗气,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一点都没有平时三好学生的样子。
纪憬走过去勾起他的下巴,不怀好意地揉捏着他的耳垂:“爷把你伺候爽了,现在该来伺候爷了吧。”
顾大刚刚出一身汗消散了些酒气,头没有刚才那么晕,眼前也清明不少。纪憬的手不老实在他背上往下游,顾大一把抓住,哑着嗓子问:“你做什么?”
“做什么?”纪憬轻笑一声,想听见一个笑话:“大明,小爷我今天费这么大劲帮你拦酒,又伺候你,不是让你舒服了就完了。小爷我,是要让我自己舒服,我,要上你。”
“你要上我?”顾大抓着他的手腕,又问了一遍。
纪憬收回手坐正,盯着顾非明看了一会:“你酒醒了?”
顾大点点头。
“醒了正好,酒醒了,药效还在,爷带你体会一番乐趣。”手又要往下伸。
顾非明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扯,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声音还带着几分喑哑:“乐趣?”
纪憬突然有些慌,现在的顾非明,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让他莫名有些慌乱,他挣扎着要起来,却被顾大死死按住。
顾大眼底翻江倒海,漆黑一片,熟悉的燥热感袭来,他这会想……
“我操你妈顾非明,你要干什么?”纪憬被顾大翻身脸朝下,双手被领带扎在头顶,顾大骑在他身上,正在解他的皮带。
“我擦顾非明,你敢动我你试试?我爷爷能扒了你皮。”
“日你妹呀,不是那样的,润滑啊润滑!”
“我操……顾非明……”
纪憬声音越来越低,慢慢变成啜泣,他妈的顾非明,老子跟你没完!
第二天早上纪憬被哗哗的水声吵醒,他泡在浴缸里,顾大拿着花洒正帮他清洗身上的痕迹,他的脖子、腰、胸口,青一块紫一块的全是淤血,手腕还有一条勒痕。
“我操……顾大你是没见过男人吗?你他妈就不能轻点?我这一块块的,你平时的人模狗样去哪了?”
顾大低头帮他洗着,不说话。
纪憬心里憋着一股火气,嘴里噼里啪啦不停:“你他妈还是个人吗?我昨天也是好心帮你挡酒,帮你谈生意,是,我是打不过你,可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你说说,你是第一次,我就不是第一次了吗?”
顾大出去拿块大浴巾,帮他擦干包着他抱出去,床已经收拾过,又是干净整洁的模样。顾大把他放床上,拿吹风机帮他吹头。
“顾大,你说咱俩也是从小到大竹马竹马的交情,你至于吗?我这身伤我好几天不能出去见人,更别说去酒吧玩,我点个人,一脱衣服,全是伤痕,人家笑话死我。”
顾大关掉吹风机,倒杯温水放在床头,找把椅子坐下,平静地问:“你想怎样?”
纪憬眉毛一挑,就在这儿等着你呢,“很简单,你让我上回去。”
“不可能。”顾大风轻云淡地拒绝,站起来整理整理西装,拿起桌上的文件,如同往常一样:“我去公司,厨房有早餐。”
纪憬一骨碌滚到床里面继续睡觉。
这一觉睡到中午,肚子咕噜咕噜叫得太响,没办法,纪憬只能起床,微微一动,只觉得浑身哪里都疼,他妈的顾非明!他妈的药!妈的,说起药就来气!
纪憬掏出手机咬牙切齿按下一串数字,响了三声后那边接起:
“纪哥,怎么,药效很好吧?”
“好个屁!丫的老子让你给我找个药,你找的什么药?”
“不是,纪哥,你不是说让我给你找个药,你要用吗,那我当然给你找那种让你一夜七次的。”
“呸,老子本来就……什么鬼东西,我是让你给我找个能让你变软的药,吃下去化成一滩春水的那种,你找的什么狗屁药!”
“哦,那种啊,纪哥你不说清楚……等下!纪哥!你要用那种化成一滩春水的药?!我操,纪哥!没想到你是……你是……”
“什么我是,不是我用,呸,不对,是我用,哎哟不是我用,滚犊子,跟你说不清,总之你给我找找,找到给我,挂了。”
纪少爷怒气冲冲,看着顾大干净整洁一丝不苟的房间更生气,他妈的都是表象,都他妈是表象,顾大就是个人渣!纪憬起床在顾大房间一通乱砸,书、文件、桌凳,能碰到的,能移动的,都给他弄得乱七八糟。
晚上顾大推门进来脸阴得能滴水,逮着纪憬狠狠揍一顿,纪憬蹲在顾大房间一边惨叫一边捡书,背地里把顾大骂个狗血淋头。
按照常理,吃一堑长一智,有过一次教训就应该长心,可他纪小少爷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他那颗想上顾大的心依然蠢蠢欲动。不过这次,他要走温情路线,什么药都不如让顾大真心实意躺在他身下!
只是这温情路线怎么走,纪小少爷有些头疼,他以前的那些女伴,就是拼命砸钱,豪车包包化妆品,钻石香水玫瑰花,这顾大……恐怕钱没砸下去他拳头先砸过来,不行不行。温柔体恤勤俭持家?好像顾大自己本来就是这样……到底要怎么呢?纪憬磨着下巴在客厅踱来踱去,怎么想怎么不行,真难!
顾大难得的没在书房看他那摞厚得要死的资料,而是悠闲地捧着茶杯坐在沙发看纪憬深思。顾大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想他这么绞尽脑汁的样子,应该是很难的事,那今晚……会不会不方便?
“纪憬,过来。”
沉思中的纪小少爷被吓一跳,一头雾水地看顾大拍拍身边的沙发示意他过去。
“怎么……唔……”纪憬刚坐下,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大扯着领子亲了过来,几个意思???
“闭眼。”换气的空暇,顾大少爷甚是不满地下达命令,纪憬深吸口气正要反驳,又被顾大扯过去堵了后面的话。
唇抵着唇,舌勾着舌,顾大睫毛轻颤,有些情动。
十九岁的少年,血气方刚,顾大初尝禁果,颇有些食髓知味,连续几天梦里全是纪憬白花花的背和流畅优美的腰线,晃得他眼花,他想再试一次,反正他也很喜欢做这种事,不是吗?
纪小少爷第二次被上,他支着头趴在顾大床上,心里不知该高兴还是郁闷,高兴的是顾大对他有生理需求,乖乖地扮演好炮友的角色哪天顾大心软让他上一次也不是不可能,郁闷的是……他特么竟然被顾大上了两次?而且有可能还有许多次?!纪憬向自己提出深刻的质疑——顾大值得吗?
纪憬看看浴室门上的剪影,想着顾大那脸那身段,宽肩窄腰翘臀……值得!妈的!为了翻身做主!
顾大洗完后出来抱纪憬去洗澡,其实扪心自问,顾大是一个很好的炮友,虽然床上猛如虎,但是床下温柔缱绻、彬彬有礼,完事还帮他清理。
“大明,”纪憬使坏戳戳顾大硬邦邦的胸,“你下次能不能轻点,你看我又一身青紫,还有不用每次都绑我的手。”
“哦。”
“还有润滑,耐心一些,前戏要做足,不然很疼。”
“哦。”
“我饿了。”
“哦。”顾非明把花洒塞到纪憬手里,起身去厨房帮他做宵夜。纪憬在背后偷乐,顾大少也有这么听话的一天?笑着笑着又扯到伤口,嘶——真狠!
就这样,在顾大的生理需求下,在纪憬翻身做主的欲望中,两人生活模式慢慢发生改变。比如顾大做饭时纪憬会跑到他后背抱他,脸在他后颈蹭来蹭去或者故意用胯顶他,折腾得顾大不耐烦,揪着他抵在料理台上一顿亲,亲着亲着就扒了衣服,天雷勾动地火,乒乒乓乓最后决定出去吃;比如顾大专心研究着往年公司报表,纪憬坐在办公桌山脱了鞋用脚蹭他胸口,蹭着蹭着报表就散落一地;再比如浴室、阳台、车库……甚至有一次纪憬勾着顾大在野外还来了一发。纪小少爷花样多、不拘泥于地方,顾大少刚开荤、理解能力强又虚心请教,纪憬让做什么做什么。
不过纪小少爷在攻略顾大的路上也不是只做这些,顾大的应酬酒局,纪憬每次都陪着去,帮着挡挡酒、应付应付老油条,久而久之两人也有几分默契——纪憬负责推杯换盏,顾大负责随时提供planB,两人也无需交流,一个眼神,就懂这单签不签。
当然日常中还有一些小浪漫,比如纪憬也会偶尔下个厨做顿花里胡哨的晚餐,在顾大熬夜加班时提醒他不吃饭小心胃穿孔,胡吃海喝时听见什么莫须有的八卦回来第一时间吹嘘给顾大,光谁谁谁四奶生的私生子其实不是他儿子是他侄子顾大这个月都已经听了六回。往往纪憬在这边唾沫乱飞,顾大纹丝不动地低头看着文件,时不时递过来一杯水……总之,除了纪憬想在上顾大不许之外,日子还算顺畅。
只是能这么平淡安稳过下去就不是纨绔派代表纪少爷了,三个月过后,纪憬的翻身大业连个苗头都没有,耐心告罄,纪少爷不想再伺候,他已经很久没去欢乐场找乐子了。
刚好这天同在国外的某二代给纪憬打电话,说酒吧今晚有“热舞”,十点不见不散。纪少爷一身破洞装,低领低腰,头发一抓、香水一喷,九点出门重出江湖。
酒吧在红灯区一个隐蔽的角落,漆黑萧瑟的外表隐藏着萎靡混乱,男人拥着女人,猴急地宣泄着原始冲动,你是你,又不是你,这个红着脸喘着粗气的男人可能有等他回家的妻子,这个呻吟疯狂扭动的女人也可能眼里并无情愫,欲望主宰着每一个人,也燃烧着每一个家庭。纪憬挂着轻蔑一步一步踏进包间。
包间内一男一女麻花般交缠在一起贴着钢管扭动,为数不多的衣料堪堪遮住隐秘部位,两人呼吸急促,全身泛红,舌头拼命伸着,像夏天散热的狗。沙发上坐着饶有兴趣的看客们,肆意地揉捏着身边的佳丽。
今日的东道主是一个房地产老板的儿子,看见纪憬忙起身去接,迎着纪憬坐在中间,给服务员使个眼色,问:“纪哥今天男模佳丽?”纪小少爷男女通吃在圈里已经不是秘密,只要长得好看,一律来者不拒。
“先等等,”纪憬冲服务员摆摆手,视线不离下面恨不得贴成一个人的两人:“你给他们用药了?这么大劲儿?”
东道主嘿嘿一笑:“刚到的新药,今天来试试,据说贞洁烈女变淫乱荡妇,纪哥试试?”
“不了,不了。”纪憬笑得有点尴尬,好不容易这阵子顾大懂温柔了,他怕这药一下,他再也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
纪憬点根烟接着看中间的“热舞”,啧啧啧,贴成这样还能顺着杆扭,牛逼!
这男的没有顾大身材好啊,不过这身打扮可以让顾大试试……想想顾大那张冷冰冰的面瘫脸,赤身裸体系一根领带,穿一条丁字裤,躺在他身下任他摆布,啧……
“去,叫两个佳丽。”纪少爷响指一打,仰头靠在沙发上吐烟圈,操,都他妈三个月了,硬来不行,哄也不行,顾大真他妈难啃,老子白白送上门让你操三个月,你让我在上一次又能怎样?
纪憬越想越气,深吸一大口烟,恶狠狠地吐在半空,操!想我纪憬也是万花丛中过人人都想沾一沾的主,怎么到你顾非明那儿就得死乞白赖伺候你?
“你喜欢看这个?”平地一声雷,这熟悉的声音吓得纪小少爷差点抖了一手烟灰。
“大明?!”
顾非明不知道何时来得,坐在他身边用一种他平时看公司报表的表情看着扭动的两人。
纪憬仿佛出现幻觉,顾大?来这种地方???可除了顾大也没人能用这个表情看现场直播,顾大来干嘛?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顾大平淡地开口:“我看看你穿那么风骚出来干嘛。”
“干嘛?你不让我上我还不能上别人吗?”纪憬猛一拍桌子,冲服务员吆五喝六,“老子的佳丽呢?怎么还没来?”
服务员连忙点头哈腰出去领来两个人。顾大眼底毫无波澜,坐在一旁继续用那副万年不变的表情看“热舞”,纪憬无所谓地把两人扯进怀里,动手动脚。
包间氛围一时有些诡异,一个从不跟他们厮混的青年才俊,面无表情地看他们聚众宣淫,这……房地产老板的儿子冒出一头冷汗,有点尴尬地请教纪憬:“纪哥,小顾总……?”
“不用管他,你们玩你们的。”纪憬满面春光地喝一口左边佳丽喂的酒,吸一口右边佳丽递的烟,还有两人跪在地上捏着腿,飘飘欲仙醉生梦死。
顾大一直在看中间钢管舞,专注地样子像在研究怎样挽救濒临破产的公司,没过多久,也不知是看累了还是看腻了,优雅地起身离开。纪憬冷哼一声,送都没送他。
纪小少爷三个月没有放飞自己,玩到早上六点才散场回家,推开门,顾大已经收拾妥当坐在餐桌前用早餐。纪憬心情很好地冲他吹声口哨,拖着一身疲惫回房间睡觉。睡意朦胧中,突然感觉胸口一股凉意,自己睡衣被扒了!纪憬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只见本该出门上班的顾大,正手法娴熟地脱着自己的衣服。
……
“顾非明,你脑子有病吧?”纪憬推开他的手,扯着被子继续睡。
顾大不如他意,掀开被子一把拽出纪憬,揪着他的睡衣领子用力往下一扯,纪憬就被捆住胳膊动弹不得。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纪小少爷晃晃胳膊,挣脱不开。
顾大不说话,弯腰扛着纪憬扛到家里健身房,健身房不知何时被顾大装了一根钢管,和昨天晚上那根一模一样,顾大把纪憬放在钢管旁边,继续脱他的衣服。
纪憬自然不肯乖乖就范,挣出双手挥拳直冲顾大门面,顾大一掌拦下,握着纪憬的拳头向后一扭,一个转身反按住他,又捞过另一只胳膊,扯掉领带绑在钢管上。
“操你妈顾大,你到底要做什么?”纪憬又喊又踹,顾大毫不动容,抓着他睡裤腿往下一扯,纪憬全身只剩一条内裤。
“你他妈……唔唔……”似乎嫌纪憬聒噪,顾大用胶带封住他的嘴,纪憬瞪他瞪得眼珠子都快出来了,顾大仍旧一脸平淡地折腾他。
脱完纪憬的衣服,再给他系上领带,完全还原昨晚的钢管舞场景之后,顾大开始做正事。钢管是昨天紧急订做连夜装上,顾大在上面刷了一层润滑油,就是为了方便他做正事,顾大撕开封着纪憬的胶带,抓住他的脚踝把他“推”上去,让他踩在自己肩膀上不往下滑,接着头一偏,伸舌轻舔纪憬的脚踝。纪憬腿一下软了,身体控制不住向下滑,滑一点顾大就顺着腿往上舔一点,舔到最后,纪憬嘴里的骂骂咧咧只剩下喘。
纪憬想对顾大做的事情被顾大如数回报到他身上,一个多小时后,纪憬如同浑身散架一般被顾大抱回床上,顾大收拾收拾出门上班。
不作死就不会死,一连几天,只要纪憬出去鬼混,顾大必在场,而且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就干坐着。然而当时看见什么,事后必定悉数用在纪憬身上,纪憬的腰已经罢工好几天了。
这天依旧如此,纪憬刚到没多久,顾大就来了,坐在他旁边平静地看着他们唱歌斗酒,看着佳丽们柔弱无骨地挑逗勾引,平静就像在看很平常的事情。纪憬今天没点佳丽,翘着二郎腿在烟雾缭绕中打量顾大,事出反常必有妖,顾大少放着大好时光不看合同不看报表不读书,天天踩着他到的点坐一坐,这太不正常了,顾大来这种地方本身就不正常,所以,事出必有因。纪憬吸口烟想着可能的原因,其实不用想,显而易见,纪小少爷找个烟灰缸掐灭烧尽的烟头,拍拍顾大示意他跟上。
“找个地方兜兜风吧?”纪憬伸伸懒腰,坐进顾大车里。
酒吧离海边不远,顾大把车停在海边,打开天窗,让凉风吹进来。
纪憬掏出根烟,趴在窗户上一口一口吸着,两人谁也没说话,静静听着海风从耳朵吹过。一根终了,纪憬掐灭烟头,看着远边平静的大海,悠悠开口:“你认真了?”
顾大没什么反应,只淡淡应了一声。
“那你应该知道我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上你。”
“知道。”
“那就行了。”
纪憬推门下车,背对顾大挥挥手,叼根烟沿着海岸线越走越远。
顾大坐在车里,看着不远处的大海,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憬,爸爸今天晚上回来,你开心吗?”
“开心~”
印象中母亲是个温柔的人,每天摸摸他的头发笑眯眯地送他上学,傍晚立在玄关等他放学,周末会带他去游乐场,给他做很香很香的蛋糕,点着他的鼻子说我们小憬最乖了。
印象中母亲也是个痴情的人,数十年如一日等着纪坤回家,找无数个理由帮他开脱,明明连纪憬都能识破的谎言还选择相信,终于红颜薄命。
纪憬一直记得,那天那个穿着豹纹背着皮包画着烟熏妆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找上门来,恶语相向埋怨母亲不体恤丈夫不顾他们真爱,呵,真爱?纪坤哪有什么真爱?真爱编织的谎言被戳破,母亲再也骗不了自己,她爱的男人谁都爱,谁都不爱。
母亲积郁成疾,身体越来越差,纪憬拉着她的手看她笑着闭上了眼,从此,他便跟着爷爷,而那个女人,他再也没见过。爷爷说,不是什么人都能替纪家生孩子。
可纪坤,却是什么莺莺燕燕情情爱爱来者不拒。
喜欢?真爱?那是什么,世间最不值钱最没有意义的就是喜欢。
纪憬坐在海边,一根一根抽着烟,看朝阳破云而出,阳光洒在他脸上,罢了,不去招惹就是了。
纪憬回家到头就睡,也不知睡了多久,梦里走马灯式的一幕幕全是母亲。
“纪憬,纪憬。”有人叫他,这个声音很耳熟,是谁?
“小憬,你记住,一定要幸福……”
“妈——”纪憬猛一下睁开眼,灯光有些刺眼,朦朦胧胧,纪憬看见顾大有些担忧的脸。
“做噩梦?”
“嗯,几点了?”纪憬坐起来,窗外已经漆黑一片。
顾大倒杯水递给他:“八点,你饿吗?”
纪憬摇摇头,把空水杯递给他,扯过被子又躺下:“我再睡会。”
顾大帮他关灯出去。
纪憬躺在床上,不知是睡多了还是怎么,翻来覆去无法再次入睡,脑海里一遍又一遍闪出童年回忆,纪憬心烦,翻身下床。
顾大在书房整理明天要用的文件,见纪憬过来,抬头看他。
“我今晚跟你睡。”纪憬随便扯把椅子,反坐下趴在椅背上看顾大工作。
“要做?”
“不是,就是不想一个人待着。”
“哦。”顾大淡淡应一声,低头继续。
十一点,两人洗漱完毕并排躺在床上,往日在这张床上都是翻江倒海跟打仗一样,今天盖着棉被纯聊天纪憬还有些不习惯。
“大明,你不关灯吗?”
“不关。”
“哦……”纪憬翻个身,背对着顾大,准备入睡。
几分钟后——
“大明,你把灯关了吧,我睡不着。”
“不。”
“为什么?”
“我怕黑。”
“你怕黑?”纪憬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为什么怕黑?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怕黑?你大晚上还开车呢你怎么会怕黑?”
顾大轻轻把纪憬揽在怀里,见他没反对,搂着他淡淡地说:“也不算是怕黑,只是晚上在房间必须开灯。”
“为什么?”
顾大看着纪憬的眼睛,过了很久,才慢慢说:“我妈希望我成为一个完美的接班人,希望我的一举一动都按照她计划好的样子来,可是没有人生来就是机器。我小时候,也有过调皮的时候。”
“小时候贪玩、贪吃,每次我不听话或者没有按照她说的做时,我妈就会让家里所有人不理我,包括管家和佣人,不许和我交流,不许听我说话,无视我,孤立我,不允许我外出,就在那个专门为我设的牢笼里,学会听话,学会顺从。最开始是恐惧,后来变成习以为常,一丝一毫按计划走还有冷静孤僻不合群,都成为习以为常。”
“大概那时候的阴影,我不敢关灯睡觉,我害怕闭上眼,周围全是不愿意理我的人,他们冷着一张脸,麻木、无情,看得见我,又看不见我。”
纪憬没想到,顾大像机器一样的性格,是这样被训练出来的,顾母到底多心狠,才会这样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果顾大的承受能力差一毫,后果不堪设想。纪憬重重叹口气,翻个身把背贴在顾大怀里。
顾大一手揽住他一手遮住他的眼睛:“不想噩梦了就睡吧。”
纪憬一怔,心里发胀,又有些无奈:“顾阿姨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
“我知道。”顾大声音有些闷。
两人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各自思考各自的事情,就在顾大迷迷糊糊快睡觉时,听见纪憬低沉的声音:
“大明,不然我们试试吧?”
“好。”
没有欣喜万分,没有激动不已,纪憬和顾非明的感情,就在顾大平静的“好”中,悄悄升华。
第二天早上六点顾大准时睁开眼睛,纪憬抱着他的腰睡得天昏地暗,顾大静静看了一会儿,俯身在纪憬额头轻轻落下一吻,起身上班。
认真试试和不认真好像没什么区别,纪小少爷十点钟盘腿在床上呆坐一会儿,伸伸懒腰起床去厨房找顾大留下的饭。抱着碗贴脸自拍一张,发给男朋友:大明儿,小爷起床了,需要去陪你吗?
顾大干净利落:不用。
不用?这么不解风情?纪少爷回:真不用?可以试试办公室play。
顾大回:忙。
大明,你不行,你这是给小爷机会出去浪啊。
纪小少爷当真打扮得花枝招展出门去,晚上十点抱着大包小包回家来。
回来时顾大依旧是在书房看资料,纪憬拉着他到客厅看他今天的战利品。
“看,开背毛衣。”纪憬抖开一件后背裸到股沟的毛衣,“曾经的网红热品,晚上试试?”
顾大扯扯弹性,郑重其事地点头:“可以,能撕开。”
纪憬险些被口水呛住:“给你穿的!”
顾大眉头一皱:“嗯?”
“算了算了,我穿。”纪憬突然没了兴致,嘟嘟囔囔:“反正最后你总有办法让我穿上,还不如我自己乖乖穿。”
顾大拿过他手里的毛衣装回袋子,拥着他轻轻磨他的唇,慢条斯理,温柔缱绻,极有耐心,磨得纪小少爷自己乖乖张开唇,催促顾大进来。顾大难得的好兴致,偏不如愿,一点一点厮磨,纪憬被勾得心痒,手不由自往顾大身下探,顾大半路拦住:“别动,让我亲一会。”
纪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顾非明盖住他的眼睛,轻声说:“没事,觉得你很好,想亲亲你。”
不是谁都能忍受他枯燥无味的,也不是谁都不怕他妈的,谢谢你,明目张扬地来到我的世界里。
纪憬被顾大突如其来的感性弄得好笑,大明有时候真像个小孩子,纪憬眼睛看不见,胡乱摸索着在顾大唇上碰碰,大方地说:“亲吧,亲完背我去洗澡。”
这人,让亲他又不亲了,木着脸放好洗澡水折回来背纪憬,纪憬趴在他背上,勾着他脖子舔他耳垂,哑着嗓子说:“一起洗吧。”
自然又是一番混战,纪憬软着双腿被顾大抱回床上,往里一滚看顾大回去收拾战场,看着看着,突然问:“大明,你不问问我今天去干嘛了吗?”
顾大低沉的声音从浴室传出:“不问。”
“那你不怕我出去乱搞?”
“不怕。”
纪憬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像个傻逼,有些粉红泡泡想从心底冒起被他强压回去,顾大的态度出乎他意料,他以为以顾非明那个强迫症和洁癖程度,会拘着他不让他做这做那,特别是他这种前科多如牛毛的人,但是顾大没有,他依然想做什么做什么。自然,纪憬也不会辜负这份信任。
顾大管理公司渐渐上手,回国接手国内生意,纪憬用肉体换得一个在顾氏实习的机会。久不见二白,二白如今也是堂堂正正的小学生,拿着书摇头晃脑地背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纪憬轻笑,靠在顾大耳边悄声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小纪伏枥,志在睡你。”顾大扯开他严肃地说:“别闹。”
这个人,越来越穿上衣服不是人,也不知道是谁晚上太凶,弄得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第二天裸着上半身开门,正好遇见路过顾大房间门口的二白,他至今记得二白那个表情,震惊中掺杂着几丝心疼,愤怒中夹带几点羞愧,张了好几次嘴才问出声:“纪憬哥哥,我哥是不是又打你了?”
纪憬一愣,龇牙咧嘴装作很疼的样子:“二白,你哥他下手太狠了,他是要打死我啊……”
当天晚上顾非白看顾非明那个表情哟,想教育他哥又不敢,动手又打不过,纪憬憋笑都快憋出内伤了,顾家老二怎么这么可爱,哈哈哈哈哈哈。
孙子和顾家老大走得近,纪老爷子自然乐见其成,然而不是所有人都是纪老爷子,也不是所有人都乐见其成,顾大和纪憬的事,顾母知道了。
顾母停下工作紧急回国,没找顾大没找纪憬,直接找上纪老爷子,冷着一张脸开门见山:“纪叔,您说吧,要顾氏让多少利益?”
纪老爷子戎马半生,脾气火爆,当即挥着拐杖把人赶出去,命人立刻把纪憬找回来。没等纪老爷子的人出门,纪憬自己就回来了,拖着他在顾家的行李,老爷子恨铁不成钢,拐杖一敲:“被撵出来了?”
纪憬乐呵呵地笑:“没,我自己要回来的,想爷爷了。”
纪老爷子看着强颜欢笑的孙子,到底不舍,重重叹口气:“小憬啊,你如果真的喜欢,爷爷替你去求求顾老爷子吧……顾母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但是老顾那里,爷爷还有几分薄面。”
“不用,爷爷,我没事。”纪憬垂着眼睑,帮纪老爷子捏着肩:“我当初答应的时候就想过这一天,就算最后能在一起,顾大也会是顾母的弃子。爷爷,有妈总比没妈强,我自己是没妈的孩子,我不想他也是。再说了,我们这种人,离了家族光环,能做得了什么……算了吧爷爷,慢慢就能忘记,他还是他,我还是我……”
“唉,作孽啊。”纪老爷子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离开。纪憬看着他坐过的地方发愣许久,轻叹一声离开。
第二天,纪憬去墓园看纪母,坐在碑边和她说话:
“妈,我以后可能不能经常来看你了,我要出趟远门。”
“去东南亚,为世界和平奋斗。”
“妈,你说让我幸福,其实我觉得幸福挺难的。”
“妈,其实他很好,如果他听话,他一定能幸福。”
“妈,我走了,别想我。”
少年背起背包,轻轻拍拍墓碑,转身潇洒离开。
“所以,纪憬是自己主动离开的?”程夜有些诧异。
“对,纪憬走了,顾大被我妈扣下所有证件关在家里,房门焊死,只留一个小窗口每天送四杯水两碗饭。”顾非白帮睡熟的念憬盖好被子,转身关灯。
“那纪憬是怎么……?”
“在前线,为了救一个小男孩,被流弹炸死了。纪憬去世的消息就像一枚炸弹,平地惊起一声雷,纪老爷子当场晕过去,没多久跟着走了。我爷爷觉得对不起这个老战友,一病不起,慢慢也没了。顾大浑浑噩噩把自己关在房间,不知道想些什么,再出来,就是现在生意场上叱咤风雨冷血无情的顾总……”
程夜心里跟着难受:“你说,如果……”
“没有如果。”顾非白眼神坚定地看着程夜,一字一句地说:“世界上最没用的事,就是如果。”
有些事顾非白没有告诉程夜,他偷偷从窗口看过顾大,迅速消瘦的顾大用床单包着拳头把玻璃砸个粉碎,鲜血淋漓,还努力徒手硬掰防盗网。
其实掰开了也没用,关顾大的房间,在三楼。
然而连顾非白也不知道的是,纪憬本可以躲过那枚流弹,却因为那个小男孩的眼睛,像极了顾大。
如果我多等等你,如果你来得快一点……
如果我能信任你,如果你更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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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此一章,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