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带他回去后,妈趴在他身上哭了一场。丁凌起初抚了抚她的肩背,发现女人的泪怎么也哭不干,手上继续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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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带他回去后,妈趴在他身上哭了一场。丁凌起初抚了抚她的肩背,发现女人的泪怎么也哭不干,手上继续僵硬着抚着,朝我投来求助的眼神。我对泛滥的眼泪无动于衷,甚至在他的尴尬中,恶意达到了顶点。
丁凌从未表现过任何的怨恨,可长达二十多年的疏离不是单凭血缘就能轻易拉扯回原地。他知道眼前人是父母,只知自己要爱他们,可身体却在抗拒,他在眼前强烈的情感中显得那么无所适从……
我走到近前,转移了一下话题:“下个月是我哥生日,那天我们回不来,我就在网上买了几台取暖器,以后还是尽量别烧煤炭,挺不安全的。”
所有人脸上都变得茫然,丁凌也不例外,他刚刚的尴尬疫病一样传播出去,妈的泪突然就止了,接过我递过去的纸巾抹了把脸,挤出几个字:“有心了。”
我微微一笑:“应该的。”
他生日那天正好周末,我早上给他做了碗长寿面,面有些坨,但他依然吃得很开心。只是晚上试的新菜式比较糟糕,他都没能硬着头皮吃下去。
拉着他去了一家海鲜馆,吃饭时他一边被小龙虾辣得鼻尖冒汗,一边装作不在意地问:“艾艾什么时候生日?”
我生日在四月十号,多数是在学校度过,他不记得倒也正常。
我把盘子里最后一只龙虾去壳,放进他面前的碟子里,然后把手边堆成小山的虾壳清理掉:“下个月十号,要送我什么吗?”
他连忙摇了摇头,自以为装得天衣无缝:“没钱,什么也送不了。”
我擦干净手,忍不住逗他:“想送什么,我给你钱。”
他瞪圆了眼,没想到还能这样,连说了两声不了,之后专注吃饭,绝口不谈。
那天以后,他一直暗中密谋着。他知道几个摄像头的位置,经常会躲开监控范围。为了配合他的惊喜,我只好尽量少看监控。离生日越近,便越发期待起他的惊喜。这天难得没有加班,我五点半下班,刚出办公楼,许菁的电话打过来。心头一阵不好的预感,同时听到她的那头说:“丁先生不见了。”
我一边问着她具体情况,在路边拦了辆车。丁凌四点时失踪,小区监控只拍到他四点十分走出小区南门的背影,再往前就断了踪迹。
来不及怪她为什么拖了这么久才告知,回到家先在丁凌房间里找了一圈,希望找到他留下的纸条之类。许菁在一旁说她已经找过了,什么小纸条都没留下。我没忍住把她吼了出去,关上门,听着房间里回荡着自己粗重的喘气声,看到了藏在窗帘一旁的摄像头。
监控里四点时他还站在落地窗前,盯着窗外许久,突然推门出去。
我站在他站过的地方,往窗外看了一眼,一下子知道了他看的什么。
小区南边约四公里有一个文化广场,四周空旷,且是一群旧式的老房子。每天早晚去玩的人不少,春秋起了大风便会有人卖起各色的风筝。风筝乘着劲风在青蓝色的天上越飞越高,几公里外看得清清楚楚。
赶到广场时太阳已经落在建筑群后面,傍晚的彤色越变越深,又渐渐暗下去。空气里添了潮湿的冷,明天大概要下雨。我跑到广场上,停下来喘了口气,四周环望,生怕天再黑下去就再找不到他。
还好他坐得高,坐在西侧石阶最高那一层。他仰着脑袋,看得专注认真。直到我走到他近前,听到动静,才小声啊了一声,低了脑袋,似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艾艾……”
我满心责怪,只是冲着自己。
我握住他有些冰凉的手,小声问他:“给你买一个,好不好?”
他冲我笑:“不用了。”
春节在家暗自嘲笑父母时,未曾想到自己的报应也来得这么快。之后一连惶惶了好几日,直到生日那天他送我一只折纸做的猫,还画了几根胡子,一边是卷起来的。
他把猫放我床头,说这是陪了他好几年的小豆,现在让它陪着我,希望可以令我觉得轻松一点。
我看着他眼睛闪着光说着这些,脸上的关心依然不掺一点假,才发觉他似乎根本不在意我当年的愚蠢。而那句“不用了”,只是在为我省钱。
睡觉时我看着那只纸猫,很难不想到“小豆”是怎么曾经代替“豆豆”陪伴他,让他觉得生活轻松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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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的话两三章就写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