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完结,补发旧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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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夜
CP:槐破梦X端木燹龙
端木燹龙第一次来到血杏高林是在晚上,月黑风高,稀稀落落的星子照着昏昧不明的小径和路边看起来鬼影幢幢的林子。
端木燹龙身上裹着一件带兜帽的豹纹外氅,脸孔消隐在兜帽罩下来的阴影当中,离开小径一步一步踏入林间。
这个晚上的风极大,寒意凛冽,那身为不速之客的男人似乎只是想要在林中避一避风,略微歇脚,并未深入,而是靠在一棵较粗的树干上,安静地歇息。
但这仍然惊扰到在林中无趣拨弄琴弦的槐破梦。林子外围布着他设下的警示,任何一个闯入血杏高林的活物都会引起他的注意。尽管这位过路人没有触动任何一个藏于隐蔽处的警示点,但那超出预料沉重而略显紊乱的脚步声暴露了行踪。
槐破梦抱着琴缓缓步出。血杏高林可不是随随便便来得、去得的地方。
吾小憩片刻即去。身影几乎完全消隐在树后、仅留一片衣袍被微风鼓动着显露出形影的男人沉声道。嗓音中微微透出沙哑,失却平仄调子与惯常妖异的高低起伏的语气听来似有几分疲惫。
槐破梦笑了笑,脚步缓缓往来人身畔行去。风中送来淡淡的血气与另一种不同于血液甘美味道的微腥,侧耳之时听得到液体扑打在厚厚的落叶层上微妙的略带诗意的清响。
既知是你,我怎能轻易放过。何必在此处吹风,累了便入屋歇息,否则吾要被人笑话待客不周。即便在此停顿一夜又有何妨?恩公。
少年粉嫩薄唇轻启,温软笑靥浮在白皙俊美的面颊上,语气是一种藏着企图的温柔和蔼,透露着试探的小心翼翼。
你认识我。
男人笃定道,单手撑在树干上慢慢旋身。兜帽被猛然袭过的旋风掀起,灰金混着银白的乱发同样被风扬起蓬散在身后,衬着男人冷漠而戒备的神色。一双粲然金绿眸子嵌在轮廓分明的脸孔上,眼里射出野兽般的凶光。
少年仍是那般言笑晏晏,眼角眉梢都透漏出似乎无懈可击的纯真与善意。
少时离家,是你引领吾。吾自幼心疾,命在旦夕,也是你为吾摘心续命。想不到只是数月不见,恩公竟已不认得槐破梦了。
原来是你这小鬼。那吾就不客气了。
男人莞尔一笑,眼中浮起了然神色,之前浮于表面的敌意与戒备收敛入内,坦然走出藏身的暗影。
没有多余的交谈。槐破梦在前引路,端木燹龙便随在后面,向他在林中栖身的小屋走去。男人走路的姿态看起来十分沉重,步履时有踉跄,走得极慢。他走出十数丈时端木的身影便已在几棵树之后,他心中转了几个弯,便折回去伸手搀住男人的手臂。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的端木燹龙,傲然,嚣狂,生得一张轮廓分明脸孔,周身上下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气息,似乎连正在执行的任务也只不过是任务而已,并非出于本心,而那男人对手中扼杀的性命亦毫无兴趣。那带来死亡气息偏又给了他重生的男子,初见便予人深刻印象。
这一次见到的端木燹龙,形象仍是鲜明而且嚣张,却在他面前收敛起刀锋般的凛冽杀意,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距离感也莫名消隐了许多,当他伸出手时,男人并未如他预想那般冷冷甩开,而是伸出臂肘,由得他搀起自己显得沉重的身体。
一旦靠近,男人身上腥甜又带着别种异样感的气息便浓重起来,就像这林子里厚重的土腥味一样不容躲避地冲进鼻子里,初时只觉怪异难以接受,多嗅几口却又仿佛上瘾般沉迷其中。
端木受了伤。他这样判断。因对方是真真切切将大半的体重压在他的臂上,且在搭靠到他身上时发出隐忍的低沉的叹息。这种感觉是很奇怪的,幼年时曾恨过、仰慕过的强壮男子,因自己的渺小入不得他的眼而不得不放弃那孩童般幼稚无理的渴望,而今却在夜里出乎预料地拜访了他居住的小屋,这样近地贴在他的怀里。
槐破梦心里杂乱地思忖揣摩着,试探地将另一只手环抱住端木燹龙的腰。那男人同样没有抗拒。意外纤瘦的腰身,一臂便可揽过,在他伸手触摸时泛起细微的战栗。
这可真有趣。他想着端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得寸进尺地抓住端木因被搀扶而横在腰间的手,摩挲被风砂吹得粗粝的手背皮肤,然后握在掌中。
端木燹龙忽然足下一个踉跄,身子整个儿扑进他的怀里,他隔着衣料搂抱住那厚实的很有肌肉质感的肩头,摩挲着外罩的那件薄纱袍子,借着点点星光看出那质料很有几分眼熟。
似乎是魔城主穿在暗之王袍下面的那件。槐破梦从记忆中搜罗到他需要的信息,一只手掌不知不觉已滑落到端木燹龙胸口,手指不自觉地拨弄着披风在胸前的系带。端木支着他的手臂站稳身形,啐了一口踢开绊脚的碎石,方觉两人这姿势暧昧已极,却只是不屑地哼笑一声,随随便便打开他的手。
小鬼。
端木的声音很低也很轻浅,但几乎就贴着槐破梦的耳畔响起,那里面暗藏的嘲笑就像响雷一样在少年耳边回荡。
你不合适。放弃不切实际的渴望对你比较好。
怎样叫做不切实际。
槐破梦扭转头看着男人的脸。星光并不明艳,完全不足以令他看清端木的眉弓、鼻梁、颧骨所造成的阴影掩藏着的部分。在他眼里端木的脸孔是明与暗交错着的,粗粝的肤质在星光下泛着不健康的灰绿色,但眼睛是那样的璀璨烁亮,像是能够发出光芒一样。
可惜却是冰寒煞人的凶光。
他看着那双眼,渐渐为那眸子微妙的金与绿的结合色所吸引,忽然就伸手托起男人的下颌,迅雷不及掩耳地凑上去在那眼睛下面啄了一下。
端木猛推开他,随即站立不稳险些跪倒下去。他着慌地跟过去抱住男人的胳膊拖起对方,再一次小心地搀扶着往小屋走。他努力地让自己的姿态显得端正而不逾矩。
他暂住的房子就在眼前,那里面有一张床,一张桌,一盏光芒微小的桐油灯,笔、墨、纸、砚。还有一个柜子,搁置些衣物、被褥和旁的零碎用品。
离此最近的是愁未央的居处,在林边,端木来路的另外一个方向。血杏高林的花木皆有灵性,槐破梦以树身养心之时与这些同族多有联络,现如今换回人身,却仍有些许操纵植物的能力。
他不会允许端木燹龙在天明之前离开林子。而房里只有一张床,那床不算小,一个人睡绰绰有余,两人睡,却略嫌挤了。
行至门前,槐破梦伸手吱呀一声推开门,端木安静地随着走进去。他扶那男人在床旁坐下,忽雷搁在旁边,自己则忙着在桌前点灯。
当他自己在此居住的时候,往往只是随意拨弦或者冥思打坐,灯光是不必要的。好些日子没点,灯芯也潮,火石握在手里有种湿漉漉的感觉,忙乱许久都未见一星半点的火光。最终端木看得厌了,带着黑鱼皮手套的手抬起,掌心一开,便是团小小的火焰在其上跳跃烧灼。
端木随手一弹,一点火星凌空划过落在灯芯上,高温瞬间烘掉蓄积的潮气,油灯哔哔啵啵燃了起来。
他把灯拿到桌角,离得床近一些,然后从端木百无聊赖抚弄琴木的手指下面拿出琴来,安置在床头的角落里。端木道一声无事我就睡了,合身上床,面对墙侧身躺着,紧了紧裹在身上的披风,将头埋进枕头里。
他不由得浅笑一声,坐在端木背后扯了扯那件披风。
你受了伤,我帮你看看。
无碍。
端木燹龙漠然道,闭着眼睛,动都没动一下。
槐破梦眨了眨眼,面上现出少年人的浅显的狡黠,掌心搭上男人腰间,先前曾揽过的地方。端木的身子猛地一颤,抬臂挥开他的手。
别碰。这不是你可以管的闲事。
槐破梦揉着被打得泛红的手背,嘴角勾起了然。他强压着笑意道,不,随后当端木开始皱眉却还没有采取行动的瞬间,掌挟劲风袭上端木的腰,很明显有伤痕的那处。
端木本能地往床里一翻,披风却落到少年掌中。槐破梦意不在制服,指尖勾住披风的兜帽就用力狠拽,伴着端木燹龙翻转的劲力,带子应声而断,那虽薄却偏就遮掩了一切的豹纹黑纱终于被甩下床,暴露出男人藏在下面的凌乱不堪的衣袍。
端木燹龙现下是趴卧的姿势,黑领巾缠在颈上,又向下掩住小半胸口。半黑半白缀有皮革和金属装饰的外袍松松散散挂在身上,动作间滑掉下去露出筋肉鼓凸的肩头。男人上身的衣带是断掉的,外袍一打开,里面完全赤裸,肩头、背部暴露出来,肌肉结实蛰伏而不显粗硕,蜜色皮肤上散布着几个深色的瘀青。
至于裤子……就只有衣服了,那下面没有裤子。
藉以蔽体的外衫被除去,端木反而坦然起来,复又翻回身子仰躺于枕上,抬眸对看得愣怔的少年挑了挑眉,唇线半挑着慢声道,早说这不是你管得的事情。
槐破梦心念电转,反应过来被丢弃的那件,了然点了点头。
你腰上有伤,我可以给你上药。外面有山泉水潭,我也可以提水回来给你清洗。需要吗?
随你。
端木燹龙摊开双手,也坦然地分开了双腿。搭在大腿根部的衣角掩着那两腿之间,大腿根部肌肉的轮廓在灯光映照下可以看得十分清晰,而深处,则勉强看见几根突兀翘起的毛发,其余则漆黑一团,多少富含情色意味的遐想,尽都藏在暗影当中。
槐破梦的目光在端木的脸孔及大腿两处游移不定,看看上面,忍不住就往下滑,在那处凝视几瞬,又自觉未免太过无礼,再将眼神转回来。端木燹龙嘴角似笑非笑勾着一点细微的弧度,高耸的眉峰高高扬起,眼神中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傲然。
看什么看,去拿水来。端木道。
槐破梦抿着嘴眨了眨眼,起身去开门。盆搁在外面,门旁的屋檐下。他拎起盆,迈步时复又回首,摇了摇头把盆搁下去,边解着外袍的带子边回了屋里,他将外袍脱下盖在端木完全赤裸的下体上,然后在那男人不屑的嗤笑声中拎盆走了出去。
他端水回来时端木已经躺平,单手覆在眉间掩着灯光,一动不动像是熟睡模样。槐破梦关好门,拿起拧干的湿布巾回到床边,小心地揭去掩在端木身上的外袍。
端木搁在身侧的手抬起来搭上小腹,嘴唇蠕动着咕哝了一声什么,然后头往侧面一拧呼吸又归于平稳绵长。
他用指尖拈起端木散下来落在腿间的外袍,另一手抄着湿布就要擦,堪堪蹭到那身体上的时候动作却是一顿,迟疑着运功将冰冷的布巾暖得温热,然后才覆上男人安静蛰伏的下体。
或许是经常在睡梦中被人如此服侍,端木仍然睡着,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他按捺着渐快的心跳,努力控制自己的手不要颤抖。湿软的布巾轻轻撩过男人腿间软物,拭去上面已经干涸的残迹,那东西卧在黑亮的毛丛当中,毛发杂乱虬曲,布巾压上去擦拭的时候发出细细的声响。
槐破梦觉得像这样毫无遮掩地直视另一个男子的性器实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至于失礼与否,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但是端木燹龙没有任何抗拒或者反对的意思,那男人仍旧睡着,胸膛平缓起伏,看起来像是真正的熟睡。
而他盯着那处看过片刻之后心跳也渐渐平复下来。即便是这样赤裸裸地直视,细节一览无余,然反而失却了之前半遮半掩时所产生的暗昧诱惑力,他伸手执起男人腿间软物,在掌心里小心地摩挲一下感觉着皮肤的触感,很薄软的表皮让人产生一种想要呵护爱抚的错觉。他拿着布巾将那物上下左右每一寸的表皮都擦拭得干净了,然后指尖卷着布料向下擦进股沟。
端木低低嗯了一声,一条腿微屈着支起,腿间霎时暴露得更多了。他拿着布巾擦那后面,从松弛着合拢的缝隙中仍有稠黏液体缓缓溢出,布巾拭上去擦得净了,反而刺激对方微微收紧了穴口,那条窄缝一张又一缩,又一点液体被挤出来。
他想着这是为了帮端木燹龙整理干净,一手五指分开将臀肉分开向两侧推抵,中心合拢的穴口便被微微扯开,隐隐约约看得见里面蠕动的肉质。他忍不住咽着口水,手指卷着布巾轻轻抵上入口。
端木的呼吸声变得粗重起来,但仍旧没有肢体的抗拒反应,私密处则配合地松弛些许,容他将指尖送入。里面的肉襞是湿软的,布料蹭上去并无粗粝的摩擦感,倒是立刻被里面存留的液体浸透变得湿滑。
槐破梦也有些控制不住地呼吸急促起来。他强迫自己将手指抽出,看着指尖上稀薄的白色液体,隐隐地感到目眩。
这样的事情……太不可思议了。
他晃着头,甩开煞风景的反思念头。他的年纪很轻,他的人生先有为父者的剑之初教导管束,后又由愁未央代为管教,隐居于血杏高林,对于异性虽有些许认知,但在他涉猎太广所求又极多极宽泛的心中,这种繁衍之事,不过是闲暇无趣时偶发的念头罢了。愁未央对这方面事情抱持顺其自然的姿态,当他首夜遗精之后便搬来医书上的述说详详细细讲了其中奥妙。
槐破梦很清楚这一类事情。愁未央的藏书很多,涉猎广泛,足够让他对自己的身体有尽量多且客观的了解。但因独身隐居,一直以来只是他自己罢了,倒还未曾尝试过男人或者女人的滋味。
他本就想拿端木燹龙尝尝味道,然而那男人过于坦然的姿态又令他彷徨迷惑,那身体是充满力量之美的,他看过,知道端木燹龙决不会属于任何一个人,那身体并不干净,但散发出奇妙的诱惑气息。
他抽了抽鼻子。血腥味来自腰间,已然淡了,想必伤口结了痂,不必太过担心。而奇妙的腥甜气味则浓厚起来。为逃避这样似乎会令他失控的诱惑,他将布巾拿去洗涤,再次拧干回到男人的身体上。
这一次他没有注意到需将布巾温热,冰冷的水湿感直接触及暖热的秘处,端木燹龙闷哼一声,边揉眼边以手肘撑起身来。
你这小鬼。
男人含混不清地念叨着,声音里掺着浓厚的鼻音。
不做的话别在那边捣鼓。上来睡觉。
槐破梦单手压着端木的胯部,手指卷起布巾擦进里面,边旋转布料压挤微微蠕动的内壁边道,你上了我的床,还想单纯只是睡觉吗?
端木打着呵欠又躺回去,伸展开手臂抻了抻筋骨。下身被进入捣弄的刺激似乎对他毫无影响,他两条腿只是那样随意地搁在床上,腿间分开的角度不太大却也不小,他垂眼看了看正从自己身体里扯出的浸透液体的布巾,十分倦懒道,我累了。喜欢奸尸的话,随你。
在端木燹龙眼里,这少年尽管曾为他所欣赏,但少年终究只是少年,再怎样假作老成也掩不住骨子里透出的带着幼稚的锋芒毕露。或许这样的脾性令他想起另外的某个人来。他的目光微微放远了些,停留在桌角跳跃的油灯火苗上,茫茫地似乎在回想些什么。
至于槐破梦,则不出所料地将布巾丢回盆里,从他腿间挪出来,半带怨怼地嘟囔着怎么这样。
端木燹龙忍不住嗤笑,懒洋洋地抬手对着槐破梦勾了勾手指。
小鬼,教你件事。
嗯?槐破梦侧头看着他,脸上带着审视的神态。端木燹龙只是浅浅地笑着,双眼合拢,掩去时刻闪现凶光的眸子,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孔也变得柔和起来,微翘的唇角很是好看。
槐破梦坐在床边看了半晌,不明所以地把耳朵凑了上去。端木燹龙嘴唇贴着他的耳缘开启,喑哑低沉嗓音挟带着暖热的气息吹进他耳里。
如果你想得到什么,越想要的就越要装得不在意,否则那只会成为别人拿捏你的弱点而已。懂吗?
他将那句话在脑海中重述一番,顿时恍然大悟。扭头再看时,男人已蜷进床里,散开的衣服随便搭在腰间,呼吸沉沉俨然熟睡。他伸手摸一摸男人的脸颊,起身将洗过的布巾拿来给端木擦去身上的汗渍。撩开衣服时看到腰间确有伤,范围很大,渗了血看起来惊人,却只是浅表的皮肉伤,似乎被剑风扫过,避之不及所致。
谁能把你伤成这样?
他小心翼翼拭净男人伤处周围沾染的血迹,拿来药膏擦上去。伤处刺痛唤醒端木燹龙的睡眠,男人微微皱着眉峰怨道,遇上的时候不合适,叫他占个便宜罢了。那家伙……哼……
趁人之危?
槐破梦挑眉轻笑,心中隐约浮现出一个形影。
闭嘴。端木十分不耐烦地斥道,一歪头脸朝向墙壁,再怎样折腾也不再给出半点反应。
他怀着一种好奇而又压抑的心情给男人清理完毕,随即也脱衣上床。吹熄灯火之后四周顿时陷入深浓的漆黑,似乎一切都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但身畔温暖的肉体又时刻提醒着他变化。
有人睡在旁边的感觉,他很久没有体验过了。只有幼时在剑之初身畔之时夜夜与父亲同眠,但那时候的他,心里压抑着太多愤懑不平,那个被他唤作”吾父“的男子向来只是一个承受他所有无处发泄的负面情绪的载体,有时他会想起对那男子应有的怜惜与依赖之情,但很快又被日渐膨胀的恨与怒所淹没。
但这次不同。对端木燹龙,他曾有恨,但毕竟取心也是受愁未央之托,为挽救他性命而为,故而初时的冲动情绪过后便生出仰慕艳羡的心情,那种可席卷一切荡平所有阻碍的绝对力量,恰恰是他一直以来所渴慕的。现在他有了力量,但得到力量之后方知在这纷繁复杂的局面里力量也不是可以完全仰赖之物。然而端木燹龙也没有如很多人猜想的那般因手段残毒而陷入众矢之的。那男人狡猾地为自己找了一个掩蔽,在恶之代表的天阎魔城之中,焚如要术的残忍毒辣也不过汪洋中的一滴水罢了,更多的人会将注意力放在魔城这个大势力上面,从而忽略了名为魔主手下得力干将实则并不受魔城管束的端木燹龙。
像这样天生带着狡猾的人,为何又在事后困乏无力最为脆弱的时候执意离开魔城,宁可使自己陷入危机四伏的险境,也不愿在他那位床伴处留宿一夜?
少年人的好奇心在冷静的考虑过后变得更加浓重,但经端木燹龙提点,他想起自己应该保有的等待所需的耐心,于是他将疑惑压在心底,翻身抱住男人的肩。端木燹龙在他掌下蠕动着身躯,稍向后靠了靠偎进他怀里,他也就不客气地将手臂环过去抚在男人胸前,抚摸着温热紧窒的皮肤,像是曾经偷偷对剑之初做过的那样。
次日槐破梦被扰醒时端木燹龙正坐在床边穿衣。手边拿着的里衣显然是从他的衣柜里翻出来的,搁在屋角的柜子翻盖打开了,里面是一片足以令整理它的人精神紧绷的狼藉样貌。
我的衣服不是白送的,下次赔给我。
他在床上以肘支头半撑起身,眯眼欣赏着端木横在他眼前的背部。一条一条的背肌撑起皮肤鼓胀着昭示自己的存在,纹理清晰流畅,骨骼的形态隐藏其中,中间细细一条脊骨让他忍不住伸手在那凹陷处轻轻抚摸。
端木忙着跟他裤子上设计精妙的带子斗争着,头也不回道:
小鬼就是小鬼。年轻人来日方长,急着催债可不是好习惯。
我不急,只是提醒你这一笔已经记在账上了。
终于将裤子系好,端木燹龙长身立起躲开少年人马上就要探进股沟的抚摸,上衣抖开披上了身,回首对他笑了笑,眼尾一挑,像是一个邀请。
零头小账我从来不记。先攒着,日后一并还你。
言罢大笑出门。
端木燹龙再次拜访时,距初见已有月余,据传御神风已死在恢复本性的鬼如来手中。那是个寒凉渐渐落上大地的秋日黄昏,他看厌了书卷,倦懒无趣,在泉眼边上抚琴,看着昏红日轮坠落西沉,落到正逐渐抖落枯叶的树梢上,一点一点掉下天边,慢慢看不见了。
端木燹龙闯入的时候他在暗中撤除了林中的防护,放任男人沿上次路途找到他的小屋,自己却没有起身,脑海中转着刚刚浮起的旋律,弦板压在弦上变换角度与力道,令水弦发出细如呜咽的绵响。
清澈琴音伴着泉水流淌的淙淙声响,点滴落入来客耳中。
他奏完一曲,方起身回返住处。推门时便见到端木燹龙衣衫不整蜷睡在他的床上,这一次借以蔽体的黑披风上散发出淡淡的熏香味道。
每一次都是不同的人吗?
将忽雷放回床头角落的时候,他在男人耳畔低问道。端木燹龙双眼紧闭,脸上现出混杂着满足的疲态,嘴角微翘,下唇明显地肿胀着。他伸指按住男人的下唇,指腹压着薄软充血的唇瓣轻轻摩挲起来。
端木摆头甩开他捣乱的手指,喉中呢喃出情欲未消的哼声。
够了……别闹。
你是在我这里。
男人迷糊起来的样子竟显得十分可爱。他憋不住笑,凑在端木耳边低诉道。我是槐破梦。
嗯……
端木长长地懒散地呻吟着抬起一只手臂拂开他凑近的脸,然后一边揉眼一边半撑起睫毛抖颤着的双眸。眯起的狭缝里透出一点点金绿色的亮彩,又似有水光荡漾,那样的一双眼令他看得微微愣怔,一时间忘了回应。
倒是端木眨着眼睛看了半晌,方回想起自己之前行路的方向,一愣,随即自嘲一笑。
原来是到了你这。
你还真是有意思,要睡觉哪里不好,偏要跑到血杏高林,难道不怕我趁你不能反抗对你……
他再次覆下去将男人笼在自己双臂之间,说到最后,对着那张仍旧带着些迷茫的脸孔极尽暗示地轻轻一笑。
端木十分好笑地挑起眉峰,一脸不屑道:
算了吧,你拿不走什么。那种事的话,你可要想好了才能动手……
勾上了就很难脱手是吗。
他思忖着接上男人刻意留白的尾句。端木打了个响指,漫不经心赞了声“聪明”,然后推开他贴得过近的脸孔。
想讨什么,睡醒再说。
随后两眼一闭,旁若无人地发出细微的鼾声。他看了一会男人的睡容,有点烦躁地去扯端木裹在身上的带有兜帽的黑色披风。布料沉甸甸的很有质感,迎着阳光散碎地闪着淡淡珠光,一抖开,浓重的檀香味霎时扑面而来。
他想他知道这次是谁了。十分不快地将那件披风甩到地上,他开始着手除掉男人身上其余的衣物。这次衣服穿得倒是齐整些,裤子也还留着,然而触手一股粘稠的潮湿感,明显是湿透之后再风干了一半的样子。
他拎起盆子出去打水,给端木擦拭身上狼藉的痕迹。男人腹上干涸的液体似乎暗暗地述说着前一夜的景况有多么激烈,他压抑不住去遐想猜测每一个深色的瘀痕或者手指的抓痕是怎样造成,同上次一样,端木很顺从地分开双腿任由他清理红肿湿糜的秘处,温热软肉缠裹着他的手指,随插入、抠挖与压挤内壁的动作微微抽搐蠕动,而后又绵密地缠上来吸吮他的指腹和卷进去的布巾。
那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勾引。然而不同于身体不自觉的淫荡表现,端木燹龙睡得很沉,细细的眉展开了,唇角带笑,透着一股令人难以置信的清纯之意。槐破梦忍不住凑上去在那唇上亲了又亲,手指早已改了初衷,三根指头夹着布巾在那湿软甬道里旋转、压挤,摩挲着肉襞,端木在他手中无力地扭动着腰臀,喉中溢出细细的吟喘。
发出这种声音的端木燹龙,就像是一个熟烂了眼看就要从枝头掉落下来的樱桃果,红艳透薄的皮包裹着内里甜美丰沛的汁液。这让他既想忘却一切顾虑将那诱人的果子一口吞下,却又舍不得就那样简简单单吃掉,捧在手里还想要多欣赏片刻,看着果子怎样软烂下去散发出更加甜腻诱人的气息。
对于他这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来说,忍耐燃烧起来的情欲是一件困难事。
槐破梦想要试着抽手出来。那里面原有的残液已经擦掉多半,但是湿软甬道因刺激而再次分泌出的液体却是逐渐泛滥,毁掉他先前的努力成果。
他勉强从那肉体紧紧的绞缩中抽出手指。被液体浸透而腻软的布巾亦随之滑出,端木燹龙在那最后一角布料离开体内的瞬间喉间发出一声低吟,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探入腿间,两指夹住布角呢喃了一声。
别……
别拿走,别这样做,还是其他什么意思?
槐破梦没有时间细想。因他下意识缩手同时熟睡的男人竟猛然坐起,眼是闭着的,双臂却伸出来抱住他的腰,脸孔直扑到他胸前,染着潮红的面颊与额头沁出的细汗丝丝分明映入他的眼。
他愣了一下,旋即将男人推开,对方叹息着躺回枕上,双腿并起摩擦,终于按捺不住伸手握住下体。
那本软着的物事在端木自己的手掌握持摩擦下渐渐挺立起来,尖端渗出透明液滴。他在旁看着,脑子里嗡嗡作响,心脏跳得极快几乎要超出负荷,手足发冷,口中却干渴得要命。
外面冷得很。他想要出去让冷风吹一吹自己不合时宜发热的脑袋,但是站起来却觉裤子被顶起一蓬。
端木燹龙在他的床上辗转扭动,粗喘声中夹杂低沉压抑的呻吟,那男人甚至分开双腿,手指探入后穴深入抽插。油灯的光昏昏暗暗,他忍不住将灯拿下来照着男人腿间,暗红的肉穴被液体润得晶亮,端木粗长的手指没根进入,搅得那团肉一缩一张,张开时隐隐看得到里面软红湿糜的内壁。
槐破梦咽着口水将灯台放回桌角,手上抽开腰带覆上端木的眼。
男人凌厉煞冽的眼一直紧闭。他宁愿相信对方是在梦中将为自己清理的人当做了其他的相熟的谁,而不是这个素少来往的小鬼。
他有所感觉,端木燹龙的滋味,必然辛辣刺激,或许初时难以接受,一旦惯了,再尝试其他事物,则没了滋味,到头来仍要回到这具火辣诱人的肉体上来。
经了端木的提点,他不再急于尝试,但此时此刻,再不动手,却是在质疑他的能力了。
他将腰带在端木脑后轻轻缚住。遮了那双眼,这让他有了些许的安全感,一切的一切不过春梦一场,隔日假作不知,那层薄薄的窗纸便不会被捅破。
端木丝毫不在乎遮掩的布条,不过对男人来说对方是谁也不甚要紧,要紧的是平复这无意间复又燃起的欲火。槐破梦解了下裳,撩起衣摆掖在腰里,爬上床分开男人双腿,自跪坐在那两腿之间。
端木燹龙察觉人体温度挤入腿间,躁动不安地抬起腿微微勾住对方腰后。这样热情的迎合令初试此事的少年未免有些面热,动作凝滞几分,方笨手笨脚将硬起之物的头端送入男人已然敞开的软穴。
甫一进去他便为那身体里的湿滑暖烫刺激得腰间微微地打战。那入口处又滑又韧,紧紧箍着他,他有些紧张地喘口气,随后双手扶住男人精壮的大腿根部,腰后用力慢慢地全都送了进去。
端木在他身下深深地喘息着,腰身微微往上挺送。那里面柔嫩软肉全都涌上来裹住他,蠕动着含吮着,感觉妙不可言。槐破梦松了口气,尝试着在里面抽动,甬道早被液体润得湿滑,抽动毫无阻碍,而肌肉的绞缩又未能使快感衰减半分。
他慢慢动起来。然而端木燹龙并不希望他慢,腰臀蛇一样扭摆,腰身在顶入深处的同时弹动起来,内里更是不放松地死死绞缩。槐破梦最终还是被那肉体绞得热血上涌,理智没能维持多久,便全然陷入机械而又狂乱的肉欲当中。
端木张开嘴,喘息呻吟着要他快,再快。他亦不是很通晓这其中的奥妙,一次又一次直入到底,狠狠顶撞着男人身体内最柔嫩敏感之处,直弄得男人又呵呵喘着要他慢下来。
槐破梦又怎会听从,兀自将端木从床上抱起,自己侧转身坐在床沿上,却将男人双腿大分压在自己身上,臀后并无着力之处,腰亦是悬空,这样不安稳的姿势让端木燹龙有些慌张地死抓住他的肩,甚至单臂揽住他的颈,将头颈凑到他肩头上。沉重粘滞的喘息全都响在耳边,却仿佛整间屋子都沉浸在这种暧昧而炙烫的气息当中。
坐姿同样令插入男人的凶物进得更深捣得更狠,不消几下,端木的腰及腿便痉挛着在他掌下微微抖颤,甬道里更是抽搐着死命绞缩,猛然间飚上顶峰的快感一瞬间箍紧了他,槐破梦但觉脑子晕眩,高潮毫无预兆来临。
端木燹龙也在同时低声嘶吼着污了他的衣裳,随即颓软萎在他怀里。他抱着那暖热紧实的肉体回想一下方才情景,暗暗懊悔起来这第一次来得太快,全然没有机会让他做得更好一些。
端木却是无暇抱怨。他的身体早在来到此地之前已然被喂得餍足,这一次不过应景,是否尽兴也不打紧,倒是疲惫来得毫不含糊,使得男人头一垂就在少年怀里昏昏沉沉睡死过去。
槐破梦抬手扯掉蒙眼的带子,小心地将男人安置再床上,又去打水将两人都清洁一番,方吹了灯亦睡到床上。
他暗暗地心虚,也不敢再如上次那般将男人揽入怀中相拥着睡,只得盖好了被子转个身背靠着背阖上眼。然而次日醒来时却见自己睡成仰卧的姿势,端木燹龙则将半个身子都压到他身子,头枕在他的肩窝,睡得倒是香甜。
他忍不住伸手拂去遮住男人面孔的乱发,再要往那面颊上抚弄时端木轻吟着醒了过来,他手指一僵,忙忙收回手缩进被子里。
端木在他的注视下缓缓睁开眼,抬眼往他面上瞟了一下,径自撑起身,往自己身上打量一番,见没有多出来的瘀痕红肿,便扯来衣服随随便便套上身,也没有多问昨夜是否发生过什么。
照例端木还是抢了他的衣服来穿。槐破梦已得甜头,口头上敲上一敲,倒是一派释然姿态,这模样使得端木好奇多看他几眼,走出门时亦多出几分流连不舍。
第三次来,是白日。槐破梦闲来无事在桌上铺了纸,随心思闲闲散散在纸上勾画。血杏高林入口的机关被触动,对方却就停在入口那里耐心等待,并未贸然闯入。
他知那是端木燹龙,微微一笑,暗中操纵把守入口的树木及藤蔓对来客放行。
端木大踏步走了进来。看起来这一次男人的体力没有消耗过剧,从窗口看去,连衣服也好端端穿在身上,无需在外面包裹披风以遮掩身体。端木在窗外瞄见他手中执笔、对着桌上铺开的白纸磨磨蹭蹭,略带讥讽地哂笑一下,未再看他,而是径直走向泉眼下游处的水潭。
哗啷一声响,随后哗啦啦的水声,那边虽然无法从窗子直接看到,林中寂静,声音却是清晰入耳,对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目。
槐破梦淡笑着摇了摇头,对于画卷忽有了想法,顿笔起笔如龙蛇游舞,胸中所想渐呈现纸上。
约略过去二刻钟时候,槐破梦对着几近完稿的画卷审视一番,颇为满意地搁下笔,将画幅仍旧摊在桌上等着墨迹风干,闲走到柜子前面,顶盖上叠放着一摞新从愁未央处借来的书卷,他一本一本掀起来看,每一本都翻开几页,却俱是不耐摇头。
耳中听着水潭那边时响时息的水声,他的心思已不在这屋内,最后捏着摆在最下面那本书,心不在焉浏览几页,到底是将书本往柜子上一撂,转身奔那水潭去了。
刚转过去就看见端木燹龙那身嵌着皮子饰着金属链的衣服胡乱堆放在潭边大石上。端木下半身浸在水里,精壮的背部露出水岸叫人看得清清楚楚。手臂时而抬起撩着水泼到身上,入秋的午后阳光极是强烈,灿灿的光线照得男人身上顺着肌肉的弧度溢流的水珠熠熠生辉,璀璨似点缀在那美妙男体上的饰品。
他远远站着看了一会,端木明显知晓他的接近,却没有半点反应,兀自将手探入水中,不知摆弄些什么,却是看得到水波纹以男人的身子为中心一圈一圈地漾开。
只是远观实在也看不到太多的春光,不过妄自遐想而已。槐破梦在那处站了小片刻,便提步走到近旁。他的靴底踏着地面上铺迭的落叶层,发出细碎而又极响亮的声音。端木燹龙终于不至于假作他不存在,但并未回头,只是冷声道,你来了。
这话该由我说才对。
他扯起昂然而傲慢的嗓音说道。
端木听得这话,垂了头肩膀抖动着呵呵笑起来,边笑边道,该谁说又有什么分别,你这小鬼还真是好笑。
好笑吗?
他走过去,在端木燹龙肩后躬下身,微微偏了头,鬓侧的卷毛垂落下来拂在端木肩头。男人夸张的大笑戛然而止。
这回又是谁呢?
对于能够一时压制男人无分场合地点的狂傲嚣张,他对此极为满意,于是压低了声音在男人耳畔又问下去,同时伸出手从那肩头拂落,修长白皙的指在男人隆起而不显夸张与粗硕的胸肌上绕了一圈,又转回来,沿颈项摩挲向上,最后停留在喉结处逡巡不去。
这与你无关。
端木冷笑一声,右手卷着帕子,又撩了一捧水泼上身。动作突然,槐破梦躲闪不及,被扬了满头满脸的冷水。
而端木燹龙则是一副若无其事模样,哼哼冷笑着拿那块帕子擦洗手臂。他直起身,仍站在男人身后的岸上,看着那只手,肤色苍淡,本应是缺乏血色而显得苍白的,不知何故却发乌发青,而细看来,那男人的脸孔却是白皙的,透着些少乏缺血色的浅青,但远远及不上那双手的颜色震撼人。
这一次男人掌中握着块质料上好的细白丝绢帕子,边缘绣着细小的银白色的纹路,随对方抬手,扬起的一点布角上亦有同色徽纹,图形虬结诡谲,倒像是魔族的徽记。
又是魔城的人呢。
他盯着那帕子道,边说,边解开自己身上有着繁复花纹的厚重外袍,去了靴子,将裤腿向上挽起到膝盖。
端木燹龙不以为然道,是怎样,不是又怎样,那语调懒洋洋,像是被太阳晒得浑身酥软一样。他踏入水中从男人手中接过帕子,然后拍了拍男人的肩。
我给你搓背。
端木耸了耸肩,痛快地转过身去。他将帕子绞干,擦上那烈日下看得到陈旧伤疤痕迹的背部。
你是只喜欢和魔城的搞,还是单纯巧合而已?
他假作漫不经心在男人耳畔问道。端木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傲然昂起头来。
那,这回的这位,他满足你这身体了吗?
他将手探下去摸到男人的腰,再缓缓抚上臀部。端木的腰和臀在他掌下微微地绷紧了,但没有抗拒的意思,男人扭头瞟了他一眼嗤笑道,不怎么样,算老子瞎眼,下回找不得那家伙。
……还想要?
他凑上去舔了舔男人的耳缘,同时夹着帕子的手指擦抹到臀间,微微扯开缝隙,指尖顺进去半截。
端木腰身一颤。
你想好了?
他侧转头,吻上男人被迫扬起伸长的颈项,唇齿间十分含糊道,既然这是你的需求,我肯配合,没向你讨钱就很是厚道了。
端木声音哽了一下,随即长声大笑。
好小子,算账倒是精明。也好,一并记在账上,该讨时你来讨就是。
端木燹龙,我很喜欢你这样的干脆爽快。
他也笑起来,低低的压抑的笑,手指旋转着钻进男人体内。端木长长叹息着主动分开双腿,手臂撑上水岸边凸凹的几块石头,肩膀微微耸起,是等待被人享用的姿态。
男人呻吟着低喃道“快点让我爽才是正经”,过于冷淡而又直白的言辞说得他耳根红烫,手上却没有迟疑,速速将那刚刚清洗过的入口扯开一点,自己硬起的欲根抵上去就是一插到底。
端木腰身一颤,臀部反而往后挺了挺,内里炙烫软肉绵绵密密地缠裹上来。却是槐破梦先因着那极强烈的快感发出沉沉的低吟,喘息片刻,腰里聚起气力,抽出一些,又向内狠狠顶撞进去。
虽已有前次经验,槐破梦终究是个雏儿,动作之间难以掩饰的生涩笨拙令端木燹龙垂着头呵呵低笑起来,边笑,边半扭过身子对他挑眉道,笨得够可以了。做这种事可不是只靠蛮力的。
槐破梦本自弄得欢喜,突然被男人如此嘲笑,不由得羞红上脸,挑高了声音道,那你还要怎样,我这样的还嫌不够的话,莫不是你的问题。说着话暗示般地拿手指往那紧箍着他的入口里挤进去。
端木一边呻吟一边扭腰摆臀地将那手指也吸得更深,对槐破梦的讥讽浑不在意道,是你没找对地方,早知你这小鬼只懂纸上谈兵,吾把号雨鲸鳌带在身边也比你实在用。
这么饥渴,难怪你总在换男人。他贴上去靠在男人耳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讽道。虽然心中早已明了这男人是不知节操为何物的,与其跟端木燹龙谈感情谈忠贞,还不如就地来上几炮更能讨男人欢喜,但真就在这种时候想到端木在其他人、甚至随身兵器的狎弄中得到满足的画面,心里还是一股子难言的酸涩。
他将这酸苦无奈化作欲情的冲动,恼恨地故意变换着方向往那软得滴水的甬道里戳刺。端木燹龙似乎终于觉出辛苦,腰力渐弱,最后当他刺中某一处时男人压抑不住地发出一声嘶喊,腰腿一软险些跌入水中。
幸而他双掌握紧了男人腰身,逢此机会,单臂滑到小腹处将端木下体揽近些,便贴合更为紧密,深入男人体内之物却是摸正了敏感之处,对准了那里一下一下狠狠顶上去。
端木燹龙腰身轻颤,每一次的进入都激得那柔韧腰肢猛然一次弹跳,男人仰起头向后靠在他的肩窝,呻吟声低哑断续,比起先前多了些许无法自控的抖颤与沉迷。他被撩得心头火起,腹下热流窜动,咬着牙根将男人拦腰抱起,就着插入的姿势往岸边靠去,寻到平坦处,将人放在被水流冲刷得圆润无棱的石台上,然后抓住男人两条大腿,慢慢旋转过来。
端木双腿抖颤着全然用不上力,任由他摆弄成仰躺的姿势,旋转的过程绞得男人那处软肉阵阵抽搐,最后竟是一声低吟,挺翘欲根猛然一弹浊液便喷溅出来。
槐破梦到底经验不足,经那一绞,把持不住也便泄了身。端木上半身躺在石台上,两眼目光涣散地望着他,眼尾晕染的粉红让那神情显得无比妖娆,顿又挑起他的火儿来,双手兀自在男人大腿及小腹摸揉着,那物事软下来了也还不舍拿出。
端木燹龙胸膛剧烈起伏着喘息,蜜色皮肤在少年覆着茧的手掌抚触之下渐渐地再浮起血色,喉中溢出哑哑的吟声。他俯下身去亲吻男人的嘴唇。那双唇十分的丰满润泽,充盈的血色将薄软皮肤染成诱惑的深红。
他确信自己这一次并没有过多地玩弄那双唇,因而那必是前一位的杰作。他忍不住伸指摩挲着男人的下唇道,这样肿,是被谁弄的。
端木并不答他。男人甚而对性事之外的言辞完全不加理会,只是屈起腿磨着他的腰,眯起眼,舌尖探出唇缝舔舐着红肿的唇瓣和他抚弄上去的手指。槐破梦但觉体内燥热更甚,那刚刚歇下去的欲根竟又蠢蠢欲动起来。
他喘了一声,扳起男人大腿狠狠撞进去。端木却还咧嘴笑他,恁是慢了,少一点年轻人生龙活虎的劲头。他自是不认的,挑着眉,也不再逞口舌,而是着力摆弄男人无法掩饰瘫软抖颤的身体。
此番又弄得端木泄身两次,那男人才略显餍足地伸腿踢开他,将身子滑入水中,也无力清洗,只是坐在半人高的池子里泡着。他自然不会放任男人那样在水里睡过去,即使被嘲笑多次,还是巴巴地凑过去,捡回沉在水底下的细白绢帕,给端木燹龙清洗身上的汗渍与淫液。
端木坐在他怀里,十分安心地闭起眼,脑袋往身前垂落,一点一点,像是睡过去模样。他试探地喊一声端木,对方却又迷迷糊糊地应着声,含混不清道,麻烦小鬼,又什么事?
你明明是魔城的人。槐破梦手上动作不停,假作不经意地说着。
端木嗯了一声,仰起头靠在他肩窝,在他怀里磨蹭来去,挪动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起来。他抬手去拨弄男人湿透了贴在颊边的灰发,端木也只是皱了皱眉,却无半点警觉之态。
他忍不住凑上去亲吻男人的眉眼及额头,压低了嗓音轻声问道,那你何必又跑我这里来,做过这种事情势必体力不济,在外面乱跑,也不怕遇上仇家?
只是想换个地方。端木咕哝着,似乎因睡前的恍惚而卸除心防,十分懒散但却顺从地答道。总在那地方闷着,时间长了就觉得变成跟他们一个样子。我是人不是魔,需要时不时离开一阵子找找做人的感觉。
可我也不是明确意义上的人……
总比鬼如来更像些。
端木冷声冷气打断他不合时宜的解释,手探至身下握住他的腕子把结束清理之后却还留在湿软肉穴里流连不去的手指扯出,略显倦怠道:
玩够了没?
随着男人声音里冷硬如刀的锋锐感,蓦然抬起的眼眸中寒光烁烁仿佛威慑瞪视着他,只惊得他猛一缩手,连连应声道够了够了,忙不迭起身将男人抱回房去。
将睡沉了的男人在他的床上安顿好之后,尚且只是午后,槐破梦了无睡意,百无聊赖回到案前,看着桌案上墨迹已干的画作,慢慢纠起眉头,低低叹了口气。
那纸上画的,分明是端木燹龙,浑身赤裸着蜷睡在他床上的模样。每一根线条所描绘的皮肤与肌理,俱是他以手指感触过的。他伸指沿着画上男人弓起的脊背滑至臀部,脑海中便浮起手掌在男人身体上抚过时那肌肉与骨骼的韧感、浸透汗水的皮肤暖热灼人的滑腻……
背后响起男人均匀低微的呼吸声。端木燹龙在他的床上睡得极沉,他却满脑子的杂乱思绪,各种念头此起彼伏,各自绞缠撕扯成结。
心结。
他知晓自己没有太多机会。想要在端木燹龙心中占有一席之地,远比将他捆缚在这张床上难得多。不过,那男人救过他的命,又教给他狩猎的要诀。他觉得或许尚可一试。
不过,在此之前……他看着那张画。线条圆润与嶙峋交错接合,虽极简,却透着活泛。这应是他习画以来最为满意的作品,却终是摆脱不掉归于尘土的结局。
他拈起那副画,在掌心里揉成一团,随后丢进案下盛装废纸的箩筐里。
有一次二次,便有三次四次;有了三次四次,就会有之后的很多次。习惯便是如此形成,渐渐惯了某张床上安稳闲适的惬意,日久不去,亦会想念。
当槐破梦在泉眼边抚琴想着端木燹龙的时候,又怎知端木燹龙不是忽然间在谁的床上想起他的好处。
端木燹龙来的次数越来越多。起初他尚在心中暗记四次或者五次,多了也便惯了隔几天一次从外面回来时看到床上多了男人蜷缩着安睡的身影。端木仍旧总是衣衫不整模样,披风随随便便裹在身上,扯下去,衣服往往只搭在肩上。
由于男人的默许,槐破梦也惯了蹑手蹑脚地靠上去,揭开蔽体衣物便在男人流畅出肌肉美好线条的身体上轻慢抚过。端木被他扰醒,会含糊着语音呢喃地唤他,抬手揉眼一副酣眠未醒的模样。这样好的机会,槐破梦自不会放过,一边迭声应和,一边就合身覆上去在男人身体上抚摸啃吻。
端木几乎从不曾反抗。尽管蜂蜜色肌肉丰满的身躯上总是布满新旧瘀痕,仍旧轻轻松松被他撩起热度,勉力抬膝分开大腿任由他侵入其中,手指的抚弄、弹拨,而后是急躁但不乏体贴的扩张。
每一次槐破梦都像是初尝人事的少年般急不可耐地闯入男人紧窒暖热的身体里。他尚且没有体验过别人的滋味,但端木燹龙的味道他已上了瘾,那男人语气眉眼间的冷淡无谓与身体的火辣热情构成强烈的反差,一次又一次,他总是以拨弄得男人眉眼迷离在他的怀中意乱情迷为乐。
为此他着意寻找描述此间事体的书卷,尝试各种花样。端木来到他这里时往往已然疲累得倒在床上便昏昏睡去,因此槐破梦技艺虽生疏,男人疲惫而敏感的身体仍旧轻易被撩拨至极点。虽然只是种错觉,依旧能够极大地满足少年人那一点浅薄的虚荣心。
但越是在床上努力,心底越是空空,要得越多,将怀中因高潮而痉挛颤抖的肉体搂抱得越紧,反而越发地无所适从。仿佛总有一个声音不停在心底絮念,“你从来没有得到过他”,“你并没有得到想要的”,这让他更加疯狂地蹂躏男人疲累不堪的身体,在肿胀充血的甬道中抽送来去,直至虚脱般在那里面释放出一切的狂躁。
但执念只会越来越深。
槐破梦一度怀疑,他对待端木燹龙这样,是喜欢吗?抑或只是单纯的迷恋?因为得不到,而沉迷于这种求之不得的哀痛折磨当中,自以为已懂得人心人情,实际上却是一头热地扎进肉欲的深渊。
端木很少说话。说的最多的字眼便是嗯嗯啊啊这种激情难抑时刻漏出的呻吟喘息。累了便睡去,槐破梦但有话要问,总是只得个一字半句的回答罢了。
太荒神决之后,圣魔战事日频,端木来的次数渐少,槐破梦初是被他的同母胞弟纠缠,随后又认识了素还真,去了战云梦泽追寻他的生身之谜。上一代人的仇怨如同阴云笼罩在头顶,他妄图冲破那层迷雾,却在手刃仇人之后陷入内心的迷惘彷徨之中。魔城这株大树根基已腐,倾覆在即,槐破梦是机敏聪慧之人,对此看得清明,既不想随着魔城一同倾覆毁灭,亦不愿跟从素还真受人辖制——他话阐提及愁未央毕竟是极宽待他的,他想,恐怕日后再也找不到一个这样宽泛自在的容身之处了。
一思及离去这件事,他便觉得仿佛有些能触摸到端木燹龙的想法了——总要站个队,表个态,寻个安身立命之所。端木燹龙既已入世,自然不能再孑然一身对抗仇敌,可他身负恶名,除却魔城,恐怕也再没旁的容身之处。然他身上又有种槐破梦所不能理解的耿介——既然借其荫蔽栖身,便忠直执行魔城要他去做的事情,从无二话,甚至不曾多为自己打算一分,认准这一条路便要直走到底,似是魔城倾,他便要一径随之而去的样子。似端木燹龙这样诡谲多变的至恶之人,在为人处世方面竟直率到了单纯的境界,这一点又令槐破梦深感不解,与端木燹龙相识日久,他竟仍旧不能够多了解那人一丝一毫。
素还真的再次到来,提醒他魔城大限将至,已是不得不重新选择阵营的时候。做出背离魔城的决定之时,他心中有愧疚,有不舍,却又仿佛长久以来捆绑着心灵的绳索终于崩断,胸中同样洋溢着一种释然与放松的心绪。心性凉薄吗?他坐在愁未央的屋外抚琴自思,他自认并非寡情之人,但为了自己的生存,为了想要做的事,他可以抛弃那些重要性不及目标的人、事、物。恍惚间他又想起端木燹龙,那男人想必没有这么多的烦心事,怒而杀,恨而执,率性恣意,令他羡慕偏又永远都不能企及。
魔城势颓,不得不背水一战,倾全力于一役,端木燹龙必是遵他化阐提之意,上阵杀戮,亦或者……千古仇恨终结于此?思及此他忽觉一阵心惊肉跳,心绪表于琴音之上,忽雷弦音一乱,崩崩几声铮鸣仿佛金铁交击。槐破梦睁开眼,身体先于意识反应过来,抬手相抗愁未央发出的攻击。想来结局并不美妙,愁未央罕有地失了从容之态,眼泛怒红,面容狰狞如狂。
他被驱逐了。他不再属于魔城,亦不属于另外的任何一方势力,天地浩大,他却枉然伫立于血杏高林边缘,不知自己自何处来,往何处去。他下意识循着愁未央外出留下的痕迹前行,渐渐的战场映入眼帘,断肢残躯铺就血肉的海洋,土地被染成红色,血的溪流在其上蜿蜒出紫红色的沟壑,仿佛大地上深深裂开暴露出血肉的伤痕。
黄昏已至,夕阳将半边天亦染至血红,天与地绵延成一片肉林血雨。直面这样惨烈的残局终令他动容,脚下加快速度,横穿过这片泥泞的血原。终于他发现一个仍喘着残息的魔兵,问了端木燹龙的去处,径奔阴司鬼池而去。
阴司鬼池也同样是红色的,不知何人的鲜血在晦暗的地面上盛开大朵大朵艳丽的团花,又仿佛跳跃燃烧的火焰,烧灼生命的魔火。另一人的尸身已不知所终,他知晓端木燹龙的对手必然是靖沧浪,能取端木燹龙性命的人,只有也必须是靖沧浪,唯有这绵亘千古的仇恨,可令那万事不曾留心的男人毫无顾忌,不遗余力地酣战至死。
端木燹龙虽已不动了,却如仍然在生一般跪坐于地,不肯倒下。他的脚步渐渐沉重,不自觉地刻意轻提轻放,缓缓靠近男人身畔。他伸出手拂开那染血的灰金色乱发,眼睫垂落下来遮掩了那双泛着璀璨艳光的眸子,嘴角却一如既往轻轻上翘,挑起似是讥诮又似嘲讽的笑意。他的手指迟疑着,滞重地一点点接近,触碰到那格外青白,泛着死气的粗粝皮肤——冷的,尤然残留着少许弹性,指尖再用力些,便觉出其下的冰冷僵硬了。
此时此刻他方才认识到,这个一直不曾给他机会去读懂看透的男人,终至于真的离去,而那些被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将成为永远的秘密,令他终其一生,仍不得解。
槐破梦大睁着双眼,面容是僵硬的,看似平静无澜,却有晶莹剔透的水珠自眼眶中滑落。他说不出话来,亦不知当说些什么,以往端木能够回应的时候尚不曾给过他任何一个问题的答案,此时,更不可能再回答他。他以拇指搓捻着覆盖下来的眼睑,想要再多看一眼那双似有无数星光堕入其中,宝石似的金绿色瞳眸,眼睑随着手指用力的捻揉有所松动,泄出一线星光,可他的手一离开,眼睑便再次落下,似戏曲结束时落下的幕布,昭示着无限精彩的终结。
他强行掰开男人屈曲在胸前的手臂,如以往亲昵时一般将人紧紧拥在怀中,唇吻落在僵冷青白的面颊上,喉中溢出似悲似喜的咽声。当他想到这从不曾将任何人装在心中的男人此时此刻终完全属于他,终于能够柔顺地依偎在他怀中,胸中便被无限增长的喜悦所充满,可当他再次意识到端木燹龙已死,即便属于他了,可不会再给予他一丝一毫的回应,没有情热中急切热辣的相迎,紧闭的双唇间不会再发出那美妙诱人的喘息,坚实丰满的肌肉也失却弹性而是石头一样的僵硬,他不得不睁开眼再次去面对这冷酷的现实。
端木燹龙,你走了怎么都不肯与我知会一声,你走得干脆,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他低声喟叹着将这僵冷的身躯打横抱起,端木头颈微垂,长发掩住眉目,唇角的笑弧却愈发明显了。他仿佛能听见男人发出不屑的轻哼,疏懒于一句哪怕最简单的解释。
他想为端木燹龙造个墓,立个碑,可脚步一迈,忽听身后地面上沙沙作响,回头望去,只见那插在一个已死的魔兵胸中,应当是生气丧尽的号雨鲸鳌,竟挣扎着昂起顶端,一团小巧微弱的苍蓝色火焰腾升在尖端,随后飞射进入端木体内。
他也就眼睁睁看着灼目的红色火焰从端木燹龙的胸中爆发开来,迅速燃遍全身,男人青白色的面目出奇地松弛下来显得无比安详,在那爆燃的焚火中讥诮而笑,再一瞬,便化为飞灰。至于号雨鲸鳌,则在这同时枯黑萎败,化为尘土。
槐破梦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愣怔片刻,端木燹龙虽连性命都端给了那绵延千万年化解不开的仇怨,却似等待他的来临一般,那一场焚火,应是道别,于他却又仿佛表白——那可是未曾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的端木燹龙,竟肯等待他的到来,竟肯等他,竟肯等他!
他跪倒在地,且哭且笑,不知是喜极而泣,抑或悲狂成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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