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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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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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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感觉跟心里有猫抓一样难受,直觉告诉我刚才想的东西很重要,不知不觉我便开始在房间来回踱步地回忆。

手机铃声在这时很突兀地响起,我叹了口气,算是彻底放弃追溯了。

电话那头是数墙之隔的安凉,说我现在住的客卧没有浴室,让我去二楼最大的那间主卧洗澡,一次性睡衣也放在那里。

二楼最大的主卧我记得在安老爷子的书房隔壁,当年我妈每次带我到了书房门口就放手让我自己闲逛,而我偶然有一次因为佣人在里面打扫,透过门缝窥得一隅,估摸着应该是比那时同样住在别墅里的我的卧室大了不止三四倍的。

挂了电话,我循着记忆朝二楼电梯右手边的书房走,安宅的设计外简内繁,站在大门口看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宅,内里那么多年不知道经过几次新修,身在其中时极易逛得眼花缭乱。

正绕过两个小中庭,我在离电梯不远的拐角处见到了来接我的安凉。

“我还怕你找不到。”他说,“没想到你误打误撞都快到了。”

我心下奇怪,这怎么能算作误打误撞?四年前我跟着我妈来这里那么多次,上上下下允许逛的地方我都逛了个遍,若不是熟悉,又怎么会到后面轻车熟路找到那棵梧桐树在的小院子和他接头?

我言之不尽道:“以前我和我妈总是一起来这里……”

“哦?”

走廊有些窄,我和他一前一后朝卧室走着,听到这里我忍不住皱起眉头:这声“哦”是什么意思?他难道完全不记得我来过了?传说中的商业天才记性差成这样?

我斟酌道:“我妈以前在九龙工作,四年前准备辞职,所以那几个月常带着我来这儿……”

又补充道:“她姓梁。”

“梁……”安凉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努力在脑海里搜寻,半晌过后恍然道出我妈的名字,问,“是她?”

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你满心期待等了一人三年,自视甚高地守着一段被你当做二人秘密一般的回忆,也不知道图个什么。守到最后发现自己于对方而言不过是暴雨里车窗上的一颗水珠子,刚沾上去就被别的水珠冲掉,那扇车窗流过了太多的水珠子。

我哑然点头:“嗯。”

“你竟然是她的儿子……”

我没仔细去听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因为已经到了卧室,便转头向他去要睡衣。

他指了指内门:“在衣帽间里,我还没来得及找,只记得好像有那么几套。房子里很多卧室没来得及收拾,今晚我睡这儿,你先去洗吧,洗完我递给你。”

我应声过后进了浴室。

洗澡时总觉得今晚的事像一堆乱麻一样盘踞在脑海里久不得解,白舒,安凉,南杉,还有那个我至今没有想起的记忆盲点……到最后耳边只在一遍一遍回放我与安凉的对话。

“你竟然是她的儿子。”他最后同我说。

竟然……

我在水幕之中猛然睁眼。

安凉不知道我是我妈的儿子?!

不,他应该是知道的。至少当年送我花的那个男孩子应该知道。

我至今记得苒苒替他送花时问我的第一句话。

“你是跟着梁阿姨来的那个哥哥吗?”

但是安凉不知道。

除非……

安凉不是当年送花的、苒苒口中的“安家小少爷”。他根本不是忘记了我,而是从没认识过我。

-

洗完澡我试着叫了一声安凉,不过片刻,他果然拿着睡衣敲响了浴室的门。

我将门打开一条缝,身体躲在门后,歪着上半身去接了睡衣。一直贴身戴着的那根项链挺长,随着我倾斜身体的动作划成了一条抛物线,和门板撞击时发出清脆快速的一声响动,随后在门缝前闪现一秒,又荡了回去。

虽然只有一秒,但我确定安凉看见了它。他那一瞬间变得凛然的眼神犹如捕蝉的螳螂,半点没逃过我这只黄雀的眼睛。

关上门,我心中疑云愈发重了起来。

要是他看见项链之后毫无反应倒还好说,这可以直接证明一切如我所料,他不是当年那个男孩,可偏偏他变了神色,说明他是认识这根项链的。

我出来之后安凉正背对房门面朝窗子抽烟,听见响动过后偏头用余光看了我一眼,晃了晃手中的烟对我说:“不介意吧?”

我摇摇头,意识到他可能根本看不到,便说:“不介意。”

他正要把烟重新放回嘴边,我不知出自什么心理,像突袭一样冲他叫道:“阿默。”

叫出口我明白了,我就是想看他的临场反应。

他举烟的动作停在中途,整个人静止了有足足三秒,正是这三秒,让他的大脑飞快运转到想好了接下来应对我的所有招数。

或者更早一点,从我故意让他看到项链之后,他就在寻根挖脉一般地思索我与梁川的渊源。直到我出来,他或许已经理了个大概,只是不清楚我对往事到底掌握到何种地步。

于是我的这声试探到他那里变成了不打自招。

他缓缓转身,夹着烟的那只手腕转了个角度,指着自己问道:“你叫我?”

我自然是不会应答的,我是不是叫你就等着看你怎么回答。

他好像也没有要等我回答的意思似的,眼神里透出几丝早就蓄势待发的惊讶:“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

千年的老狐狸,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就这样心安理得地鸠占鹊巢,在我面前冒领了本该属于梁川的身份,反客为主地把我耍得团团转。

我几乎在他承认的同时就缴械投降,再多的疑问也抵不过他的亲自确认,毕竟我和阿默的事,从头到尾,连名带姓,世界上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就连梁川,我也坦白得遮遮掩掩,而眼前的安凉不可能是苒苒。

他承认了,我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也得接受,眼前这个与当年梧桐树上那个少年相比面目全非的人,就是我的阿默。

我惊讶于自己心里竟然有一丝期待他能否认,这样就能说明阿默另有其人,即便天涯海角不知是谁,但至少能与安凉分离开来,保留我心中停滞在十五岁那年夏天没来得及看清面目的一份美好。

而如今他反将一军的疑问胜似承认,彻底将那份美好抹杀。

我扯了扯嘴角,有些迟疑地将手探进衣领,拿出那根项链,举在胸前:“你认识它吗?”

“怎么不认识?”他很快适应角色,笑着走过来,“这是我送你的。”

我心中难过更甚,即便没再有别的感情,这样一份珍重了多年的情谊在他口中以一根项链为代表,轻飘飘地一话带过,更像讽刺我的自作多情。

他接下来的话都快让我怀疑是听见我心中所想之后说的:“当年年纪小,这么重要的东西想也没想就随便送人了,没别的意思,一时兴起,你不要太当真。”

我听罢将项链取下,放回他手心:“早该物归原主了,现在还你。”

说完转身回了房间。

安凉在原地拿起掌中的吊坠,仰头对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细细观赏许久,末了只发出一声轻笑,脸上的笑容逐渐森然。

“阿默啊阿默。”

那张好看的嘴皮以微不可见的幅度张合,仿佛他此时说话要用到的不是两瓣嘴唇,而是把话从咬紧的后槽牙中挨个挨个撕扯出来,恨不得把每个字都拆骨剥皮。

“我说夏泽这个名字耳熟,”他把项链握在拳里,骨节都用力得泛白,“找了那么多年,原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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