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肆玩偶失踪的第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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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
李肆回去了。
在回去的客巴上,李肆久违地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手机像是重了病毒一样,震动得不行。
各种纷呈的消息里理所当然地夹杂着来自她公司的辞退信息。
李肆大致上看了各式消息,然后整个人宛如大厦倾倒前那来自天边梦幻的曙光一般,浑身上下充满了回光返照的光辉。
李肆觉得她得感谢那位固守着她本分的老妇人,如果没有再次遇到那位老妇人,恐怕自己下得决心的时刻大概率还得推迟一段时间。
李肆厌恶了。厌烦了。厌倦了。
甚至也不想找那个丢失的玩偶了。
李肆只想毁灭。
毕竟连让她自作自受的机会也被其他人剥夺了。
李肆成长到现在一直都在其余人的裹挟中向前走着。一开始她不去想,之后也没时间、没精力、没余力去想。只得一直往前,往前再往前。有时候连往前也不知道了,每天麻木地、机械地去随波逐流着。
李肆忽然觉得如今的自己也算是得了不能根治病的病人。
因为不能根治所以挥霍。
因为不能根治所以补偿。
因为不能根治所以后悔。
李肆望着不断波涌而来的黑云,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接而伴着嘀嗒在车窗上的雨滴渐渐陷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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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张叁担忧地看着面前的李肆。
“嗯?”头发有些湿漉的李肆喝着胡辣汤等待着张叁之后的话。
“不,没什么。”张叁看了看李肆,看着她平静却如死水般的眼神,摇摇头微笑地说道。
“那我要问了。”李肆满足地、畅怀地喝完胡辣汤问道,“你还喝吗?”
“谁让你冒雨出车站的,联系了我就在车站等着就好了。”张叁把自己面前的胡辣汤推给李肆,有些责备道,“感冒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这不是先看到你车了嘛,想让你省几步。”李肆低头吹了吹热汤,小抿了一口道。
“所以就把我的车座淋了?”张叁无语道,“这就是因小失大呀...”
听到这儿的李肆刚下口去喝,又抬起眼看向窗外的雨,她寂静了一会儿,转过头对着张叁承诺道:“等我喝完胡辣汤就去帮你收拾车座。”
说这话时,她虽然是笑的模样,但张叁莫名地觉得她在告别。
于是张叁试探道:“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等明天也不迟。”
李肆低头喝汤,模糊道:“等不了了。”
张叁听出了这句话,心里惊了起来。但她也不敢去深碰她的这位朋友,她怕她连个安稳睡觉的地方也失去了。
“那就等头发干的吧,本来外面风就大。”张叁不去深究道,“还是要用吹风机?”
“现在什么时候了?”李肆没有回答张叁的问题,而是问了时间。
“你来得早,还没到十点。怎么了?”张叁看了看手机问道。
“等十二点的吧,没干再拿吹风机。”李肆一口气喝完剩下的胡辣汤道。
“那行,我去卧室拿。”张叁起身朝卧室走去,留下发呆看向窗外的李肆。
“风力有些小。”张叁从卧室出来,把手里的吹风机递给李肆道。
“谢谢。”李肆接过道。
“还要吃点什么嘛?”张叁坐下问道。
李肆摇摇头整个人安静地继续看向窗外。
张叁觉得她在看一个正在逝去的生命。但她无能为力。
过了一会儿,张叁抛出了一个问题:“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李肆宛如雕塑一般的身体,因为这句话活动了起来。
她那双死寂的眼睛也散发出了光芒。
她说:“你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可我已经听过、看过这个问题很多次了。他们其中有些人坚持了自己的打算,有些人一辈子都迷茫自己的打算。”
张叁没有说话。
李肆接着道:“但我没有想过。也许我也想过只不过我把想换成了行动。一个顺势而为的行动。然而这个顺势而为被我意识到了。你说我一直这么顺势而为多好呢?”
这样说得李肆闭上了眼睛,一脸痛苦不堪的模样。
张叁看到她这幅模样,即便无法感同身受也从中感受到了一丝痛楚。这痛楚痛得她的心揪了起来。
张叁劝慰道:“说不定这就是你的顺势而为呢?”
“我..”李肆刚要回答,她刚才设置的闹钟铃声在这个温馨的房间里响起。
“看来你拿来的吹风机还是要用的。”关闭了闹钟,李肆开始吹还未干的头发。
噪音中,张叁起身开始准备着李肆出去用的雨具。
不到十分钟,李肆摸了摸差不多干的头发,起身向玄关走去。
“这是清洗工具和雨具,你得还给我。”张叁来到李肆的身后将装着工具的透明包递给了李肆。
李肆接过满满的透明包,沉默看着面前温柔的张叁。
然后她抿了抿嘴,低眸又看向张叁整理好的干净卫生的鞋架,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的打开门离开了。
李肆穿好雨衣,打着雨伞,拎着透明包来到了车库。她凭着张叁给她的车钥匙找到了张叁的车。
这把车钥匙还是李肆穿雨衣,拿雨伞时在包的最底层发现的。
她知道张叁的意图,也明白她的挽留。
“或许我也是这么想的。”李肆自言自语地进入车内,打扫着湿漉的座椅,“可惜我已经连忏悔都做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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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不停地下着。
张叁隔一会儿就要看向自己手机的时间显示。
然而直到下午两点,直到雨过天晴,李肆也没有回来。
张叁的心瞬间凉了一截,她带上雨伞,想要出门去找李肆,可当她坐在车内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她的家在哪儿,甚至连她的联系方式也是前几天加的。
张叁哭了起来,因为她的朋友可能要离她远去。而她一点忙都帮不上。
就在这时,张叁的手机响起了信息通知声,她以为是李肆的回心转意,连忙打开,没想到却是那天和李肆一起加的伙伴。
伙伴转发了一个视频给张叁,留言道:“我们的努力是有人看得见的,没有白费!”
可惜张叁这时没有多余的心情来接收这位伙伴的喜悦。她打算关掉手机,只是关掉之前不小心碰到了屏幕,打开了那个视频。
视频里传来凄惨的哀嚎声、帮忙的呼救声、观望的好奇声。
张叁惊住了,眼泪干枯在脸庞。
因为她担心的伙伴在视频拿着棒球棍殴打着一位已经看不清脸的男士。
恍惚之间,她似乎看到了一个暴力狂而不是她的那位勇敢、温柔、善良的朋友。
她觉得她在这一刻明白了在她面前的李肆。
她知道可能李肆回来的后果会很严重。
但她也知道人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更别说一位好好完成自己承诺的人。
张叁侧头看着被打扫干净的副驾驶座,试着把自己的心冷静下来。
她开始询问发给她信息的伙伴,让她告诉自己发布的平台。在看到已经闹上热点,张叁开始上热点新闻看最新的评价,她想着能不能在这里找到关于李肆的一丁点儿线索。
张叁也不知道自己翻评论翻了多久,等到她关闭热点新闻查找另一个软件评论时,发现自己的手指开始不自觉的抽搐。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张叁终于在无数争吵里看到了一条语气很亲昵的信息:这就是姐姐给我的承诺嘛?
头像空白,内容空白。
张叁赶忙私信这位评论者。
在等待的时间里,张叁才反应过来自己冒了一身的冷汗。
手机屏幕也显示下午六点整,张叁花费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用来找李肆。
评论者很快就回复,只不过字句里充满了客气和谨慎还有保护。
张叁更加确信自己找到了相关者,她大概说了一下自己与李肆的关系,且将李肆的态度一并私信了评论者。
评论者果然如张叁所料,立刻问了李肆的去向。
这时张叁才告诉评论者自己的不着头脑。
对面似乎也察觉到了关系的深浅,就在张叁等到肚子咕咕叫的时候,评论者发出了一个地址。
那是铁森林有名的公园。张叁答应评论者与他见面后,正要告别,没想到对面发来了:这时候急也不是办法,还请多注意身体。明天见。
张叁呆呆地看着回复的话,哭笑道:“你根本就没打算原谅自己...李肆。但你也低估了你留下的希望。”
说完,张叁抬头抽出纸巾,擦干自己的泪水。眼神坚毅地下了车,回到了家门。
她决定好好补充下体力然后去收拾她那位留着“遗言”的麻烦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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