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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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入眼便是母亲斑驳缠着绷带的手。

“念儿，我跟你爸要离婚了，已经在打官司了，等妈妈去了国外再把你跟安安接过来。”

他恍惚间想起那个人，便张口问道。

“那个叔叔是你的新爸爸，但他……”母亲支支吾吾地说，“你叔叔他喜欢男孩……念儿，要不这样你跟妈妈去国外，等安定了再接安安……”

林念本来高兴的脸上便褪去了颜色，“妈，能不能让安安跟你去，我、我可以留下……”

“我问过，可你叔叔他…不喜欢女孩……”女人面露难色，“念儿，妈妈不能让你们两个都被那种人折磨啊……你就跟妈妈走，安安会接过来的”

“我不走，林安一个人她不会好受的。”林念目光冷了下来，他怎么可能不向往和谐美好的家庭生活，只是两个人总归要比留妹妹一个人面对好得多。

最起码留下的人有个照念。

林念留了下来，他在妈妈临走前给妹妹换了寄宿学校，周一至周五只有他一个人在家。

每天早出晚归，很自觉地做好家务买菜做饭，自己回房间吃，最大限度地避免跟父亲正面交流。

即便如此，一周总有几天他喝了酒拿自己撒酒疯，林念周末会故意地把他的酒藏起来，周一周五再拿出，那样妹妹便不会知道家里的事。

周末的白天是最幸福的时候，他会带着林安早上在胡姨那儿吃一碗热腾腾的胡辣汤，钱充裕的情况下会加一份豆腐脑。

上午带着她去小河边看风景吹吹风，中午吃一碗最爱的糊涂面，下午便去图书馆借阅，两个人拿着喜欢的书自己看自己的，晚上便会回到家里，给父亲收拾好家里的一切，让妹妹回卧室写作业，自己则准备好明天一天父亲的食物，放到冰箱里。

之后便是无尽的睡眠。

在那之后他便不再刻意的显露自己的成绩。

父亲的暴力反而让他明白知识与力量的重要，他每天表面上跟混混们呆在一块，打架斗殴无所不作，但在学校上课时却仍然很认真地记着笔记。

他不知道高考之后该何去何从，二升三的那段时间浑浑噩噩，不知所从。

直到遇见了沈鹿，少年心里仿佛才有了答案。

在新闻上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宣布退出S级实验室，那双奇特的眼睛再次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记忆。

那是一双被歧视被诅咒的双眼。

在他的童年里短暂地出现，然后又消失，就像昙花一般，似乎从来没有出现存在过。

林念上网偶然看到一个自称是受害者朋友的博主爆料——天才少女十八岁出柜四爱被父母关至精神病院，直至精神崩溃。

他便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联系上了那个博主，得知了沈鹿接下来要到达的地方——伊城。

而恰好，伊城很小，只有那一家酒吧，他便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在那里蹲守了好多天，直到她真正出现的那一刻，她的周围都似乎带着光芒。

“林念，你出来一下。”

下午第三节课，班主任老苗在教室后排偷偷进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从教室里叫了出来。

“苗老师，怎么了？”三年来，也只有苗老师还对他抱有希望，他突发猛进那段时间苗老师找他谈话，激动地赞不绝口，连连夸赞，高考将近，林念以为他是来给自己加油鼓气的。

“你家里出事了，街口的邻居打到学校里来，在科大一附院，你去看看吧。”

“怎么会？！谢谢老师！”他听到消息心中疑惑，老头一个人在家也闹不出太大的波浪，难不成！他打了街坊？

林念连忙往医院的方向去。

“胡姨！安安！发生什么事？老头打谁了？”他一进医院便往急救的方向去，学校的电话是胡姨打的，林安呆在胡姨家里，此刻却被吓得失了魂，躲在她怀里直哭。

而走廊的右边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他身穿西装，眼眸跟沈鹿有些相似，冷霜似雪，却多了一分薄凉。

“小林啊，你爸爸他……他敢杀人啊！”胡姨颤抖着手，面部表情心疼地抱着林安安抚着她的情绪，深深地叹了口气。

“杀、杀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他听到“杀人”二字，心中便敲响了警钟，打死也没想到那个人居然真的敢做了这样的事。

可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谁受了伤。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一头雾水。

“沈老师还在急救，送来的时候……已经大出血了……”胡姨不忍心地说道。

“沈、沈老师？沈鹿！”林念有些震惊，明明说的是去找朋友，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沈鹿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家里，老头对她做了什么？他实在没有弄懂现在的情况。

“你是林念？”那个人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递给他，“你好，傅云堂，我是委托人沈鹿请的专属律师，负责跟进林德信先生家暴相关的民事纠纷。”

“家、家暴？”林念红着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么意思？沈老师在帮我处理老头的事情？”

“是的，沈鹿联系了你在国外的母亲，取得了她的信任，并由她来委托我处理相关事情，这些天她也一直在忙这些事情。”

“那……那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为什么会、会出事？她说要见的朋友是你？”林念眼睛红肿着看着他，声音有些颤抖地询问，“为什么你在她还会出事？！”

“林先生请你冷静，谁也不希望造成现在的局面。”他顿了顿，看向小孩，示意林念换一个地方讲话。

“那你告诉我！她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林念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说道，他急促地呼吸着，情绪起伏巨大，始终不敢相信现在的状况，所有的事情才刚刚好转，此刻的打击就像之前的事情全是泡沫一般的虚影。

他实在不敢相信现实，缓缓靠着墙，瘫坐在地上，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她怎么会这样？老头是疯了吗？他怎么敢把人打进医院？”

林念满是不解，他的头上青筋凸起，眼睛里红血丝混着泪水，满眼悔恨，大口呼吸来舒缓自己现在的情绪，强忍着自己的负面情绪不让自己决堤崩溃。

“当时我们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傅云堂回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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