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王澳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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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西斯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听着音乐，希望以此来逃避隔壁房间里熟悉的声音。他没告诉亚瑟他也回中国了，只是这次不仅是为了王耀，也要为了接引马上中考完就出国的王澳。

【所以他们进入状态了？】

【是。】

弗朗西斯看着手机的屏幕，手指慢慢往上划着，和阿尔弗雷德之前的对话映入眼帘。他没有生气王耀怎样或者亚瑟怎样，只是觉得替王耀感到不值，同时自己深感羞愧。

【所以那件事你想得怎样？如果你很着急的话，亚瑟这边Hero做思想工作，你直接可以找王耀。】

【哥哥暂时只想看看他，做完自己要做的事情。】

弗朗西斯将和王澳的对话发给了阿尔弗雷德，尽管尽显生涩的法语在弗朗西斯看来基本等于小学生水平，但是能进步到正常日常对话的程度，阿尔弗雷德还是感到惊讶。王澳竟然进步到这种地步，和弗朗西斯的倾力帮助有很大的关系吧。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过去？】

【6月底出成绩就走，和学校那边交代好才行，还有王耀。】

催得真紧，像是在赶着自己走。

【不会感觉心里难受吗？】

阿尔弗雷德的发言真是不讨人喜欢，弗朗西斯皱了皱眉头，试图让自己静下心来。

【哥哥要考虑更长远的事情。在王耀毕业之后会邀请他去法国工作顺便陪读，总比他自己一个在国内的好。】

【晚了一步吧，伊万邀请他去加拿大留学，王耀已经同意了。】

弗朗西斯腾地一下蹦了起来，差点骂出声，这个人果然喜欢玩先斩后奏，跟他那个哥哥搞得事情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话说回来了，过去又能怎么样呢？还能说绑着他一辈子在身边吗？那王耀和伊万，已经算是和好了吧。

他重新躺到床上闭上双眼，试图让自己慢慢睡过去，眼前却重新浮现出来当时王耀面对伊万的告白无助的神情，以及现在几乎可以说轻车熟路接受所有追求者的王耀有些魅惑的表情，他内心不禁五味杂陈。或许在不久的将来，王耀也会像接受亚瑟接受伊万和阿尔一样接受自己，可是为什么非要变成这样呢？退一万步来说，追求王耀意味着喜欢他，可是弗朗西斯更想做的是，向王耀报恩。

可是现在留在王耀身边的理由，被这些人强行，不，是被王耀和他们共同推动成必须存在性关系。可耻又可悲，弗朗西斯对这件事毫无办法，只想逃避。

【哥哥只想让他好好生活下去，这样都不行吗？】

【我们都想。】

是吗？

那你真的没有察觉出一丝王耀当时难过到崩溃的心情吗？还是说你明知他会崩溃还是选择继续下去呢？阿尔弗雷德，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这个人了。

不过再怎样，他都要毕业了，或许无法和这段经历道别，但是暂时，可以和让他伤心四年的地方道别了。

让伊万带走或许比去亚瑟和自己这边会好很多吧，比起有所谓的“人质”在的地方，或许让他只需要面对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心情才会更舒畅一些吧。

现在阿尔弗雷德还在扮演所有人的善后形象，实际上才是那个幕后主使者，这点所有人应该一清二楚，习惯了阿尔的万事万全，就不会想其中利害关系了。仔细想来的话，从他那阴沉到做作的给自己遮掩手段和毫无声息收了亚瑟的学生会会长位置开始，就慢慢陷入了他给所有人收拾破事的温柔陷阱里，到王耀已经变成了他的掌上之物，被他暗中安排好了一切时候，他们也没办法反应过来，只能由着他来牵头做所有的事情。

【如果你想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们约个时间见一面吧，关于王耀的事情，Hero还有别的话需要和你说清楚。】

除了已经成了大家共同的情人之外还有什么可说的吗？这个没下线的人。

【知道了。】

弗朗西斯回了这句，毕竟事关王耀，就算是阿尔打着王耀的幌子，他也要去。

空调清清爽爽的风微微吹拂着，推开门，属于夏季的热气悄然而至。王澳大包小包拎着自己的行李，王耀跟在旁边推着他的两个箱子，连毕业证都来不及拿，弗朗西斯就已经催着他离校，甚至已经提前到国内接引。

王耀刚想去拦出租车，代驾就驱车到他面前，自己妹妹王湾坐在副驾上阴着脸，下一秒仿佛就要开始骂他不持家。

“菊给的车子放那儿生霉非要去打车？我看你是闲得！”

“油费不贵嘛……”

被妹妹训斥之后王耀讪讪的缩着肩膀，把行李慢慢往后备箱放。

“不需要那么用力地关上，你以为是什么几万块的出租车吗？菊的车几十万能和这种车比吗？根本就不需要那么麻烦，真的是，也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一边埋怨着，一边把王耀推进了副驾驶，王湾摘下太阳镜，和已经落座的弗朗西斯彬彬有礼道别，把在那边有些帮不上忙的弟弟王澳拽到车子上，一气呵成后，招呼代驾可以开车了。

“你可真是厉害啊，没看出来。”

“菊教导我很多，不然也不会有今天。”

阿尔站在旁边看着给自己打着遮阳伞的美丽女人，淡淡哼出声。不想想你哥哥为了你们几个的生活，付出了什么，才换回你弟弟的留学，你的快乐大学生活。

“你什么时候去留学啊？王耀和你说了吧，下半年要去国外读研。”

不经意的问题稍微有些在王湾心里泛着涟漪。她也没想到自己哥哥会跟着出国，但是菊已经答应了自己，只要想去，就可以去。

“和菊说过了，去日本读研。”

“那么早就做打算了啊，真是了不起。”

客气的话假到不能再假，果然是个阴险的眼镜仔，王湾冲阿尔弗雷德假笑谄媚：

“哪有琼斯同学那么厉害，回国就能去上常青藤名校，连考都不一定要考，几篇论文搞定一切。哥哥事情有劳您和布拉金斯基同学费心了，毕竟愿意出资给我们这种穷人家，心肠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哪里哪里，我们一直是很好的朋友，听到他有这样的诉求时，我们就打算这样做了。”

阿尔弗雷德皮笑肉不笑回怼着王湾的假意奉承，内心深觉这个女人和本田菊真的是越来越像了，无论是从性格上说还是从行事上说。

阿尔和菊的关系不好，王湾隐隐知道一些，所以理所当然她也会阿尔的关系冷淡。可为了王耀，他们还是愿意放下成见站在一块。

“冰淇淋到了哦，这是湾湾的，这是我的，没有阿尔的哦，毕竟只能买一送一。”

伊万仍然围着一条围巾，不过好在已经换成了薄款的样式，看着这有些单一的线织手法，偶尔还有错针什么的，估计是缠着王耀给自己织的吧。真的是趁自己有事情不在就在那边跟个橡皮糖似的粘着王耀给他搞些有的没的，现在过来耀武扬威。

“Hero自己买……”

“啊，谢谢你啊布拉金斯基同学，到那边你可要好好照顾我的笨蛋哥哥，多要他给你做饭吃啊，他做饭很好吃的。”

果然会对和自己笑脸相迎的人更热情一些，更何况伊万的妹妹和她也十分相熟，相对应和他会更亲切也是正常。但是伊万这个人，为什么这种时候了还要针对自己，不知道该说他小孩子气还是故意想让他难堪。

王湾吃着冰淇淋和伊万在旁边谈笑风生，阿尔热得口干舌燥，不得已只能到旁边的超市自己买了一个叼在嘴里。再出来时候，他们已经好到伊万给王湾撑伞一起遮阳的友好程度了，阿尔嘴里的冰棒瞬间差点嚼碎。

这群人真的是不知道让他说什么好。

才把亚瑟这个顽固的人劝回家，现在还要继续和王湾掰扯下去，为什么自己的生活总是充满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类呢。包括王耀，也是突然闯进他的生活，看似和他毫无关系，当所有事情都围绕着这个人转的时候，他就成了生活的全部。王耀就这样一点点渗入他的生活中，一点空隙都不留。

“手续都办好了抓紧走呗，都已经毕业的人了还赖在这儿不走吗？”

“那万尼亚也要等王耀的手续办完了才行啊。”

笑呵呵地回着阿尔的问题，伊万不慌不忙地吃着冰淇淋，一脸风轻云淡。

就像是所有的事情已经落下帷幕，伊万呼吸着属于校外的自由空气，充满了汽车尾气和奇怪味道，从最后的净土走出来，他们要化身成社会的野兽，在这个丛林中捕食猎物，躲避天敌。没有人会让一步，从对王耀的事情上就已经学会了，要做最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就算伤害了别人又能怎样，只要能满足自己的利益，他们在所不惜。

“我们，大概出来会成为很厉害的人吧。”

阿尔忽然这样感叹道。

“名校出身自然厉害啊，不然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要那么努力考入所谓的名校啊？知识改变命运，只有这样我们这种穷人才能改变自己今后的人生。”

会吗？所谓的改变今后的人生，王耀的人生，他们真的不敢想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可从另一个方面说，的确改变了他们的人生，不然不会遇到他们，不会留学，不会有后来那多事情，王耀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所谓的努力，真的有用吗？王耀努力了那么多年，除了靠成绩取胜之外，他努力赚钱却也赶不上花钱的速度。努力保护着妹妹，怎么也想不到别人会窃取果实，并且要屈服于此人的‌‎‎淫‌‎威‎‍‌‍之下。屈服于钱，屈服于亲情，屈服于自己的软弱。这样还能怎么办呢，这样一个人，求生的意愿已经越来越低了，他们除了维持这种关系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王耀已经觉得自己的生命毫无意义，生活的乐趣只能被他们不断吸引着挑起来，不然就如同一潭死水。激不起任何波澜的时候，他也会感觉不必再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是吗，真是不错，可能Hero不一定能体会那么深刻。”

哪怕是继续伤害着你，我也要让你继续活下去，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但愿绝望的夜晚因为有我的陪伴而不再漫长，濒临绝境的时刻因为有我的牵绊而无法坠入深渊。这样的你，这样的你，无论用尽何种手段，我都希望你能继续活下去。

安静坐在副驾驶的王耀数着外面的行道树不是很想说话。毕竟背景声是他基本听不懂的法语，他就知道需要安静地闭嘴了。可是心里却有些高兴，小澳竟然那么厉害了呀，没想到自己弟弟竟然能和弗朗西斯这样直接法语对话。

“不行啊，尊称用错了，好几处词汇用的不对。”

最后以这样的评价结束对话的时候，王澳一脸苦恼地握着自己的书包带，不甘心的样子真是可爱。

王耀没忍住不禁在前排笑出声。

“耀啊，你笑什么呢，哥哥还没来及说你呢，就这样轻易跑过去留学了？你真的有认真考虑将来的事情吗？”

“我，我考虑了呀，不然也不会说要去留学。”

王耀心虚地别过头去，不敢再看后排已经有些生气的弗朗西斯。

“希望你不是为了躲哥哥还是什么的。”

“因为你的态度又不表明，搞得我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和亚瑟一样好好说出来不行吗……”

王澳一如既往晕车的毛病此时“恰好”犯了，吃了晕车药之后，就戴上耳机歪在一边睡觉了、

“哥哥不一样的。”

不知道该形容他是死鸭子嘴硬还是怎样，王耀翻了一个白眼，继续看向窗外的行道树。

“这是本田菊留给你的车吗？”

“给湾湾的。”

忽然转到另外一个话题，王耀差点没拐过来弯。

“说真的，毕业了打算怎么办啊，我说的是之后读研毕业。去哪里自己想好没有？”

未来的出路吗？王耀忽然觉得自己找不清之后的方向了，明明小时候是那么地准确，一定要学习成绩优秀，一定要考上名牌大学什么的，就像老师一直所说的那样，就像所有的寒门学子一样的路，一定会历经艰辛才会在社会上出人头地，这样才能脱离贫困有一个幸福的生活。

“读完研我想去工作，不需要特别累的那种，幼儿园老师这样的？过着比较简单的生活吧，大概会养只猫这样的。”

“哥哥问的是你未来的职业规划……”

“额，这样吗？对不起哦……我这个真没想。”

“那你去读什么研你总该想过吧。别告诉我你只说了出国留学，他们就让你出去了吧？你没想签证上怎么写吗？”

“啊啊啊啊啊，阿尔说先写旅游的，往返一下就行了，大概会两个地方转一下吧，雅思可以当地考，如果能直接到校接触老师的话会更有利吧。”

把阿尔和伊万对自己说的话直接复述给了弗朗西斯，他们之间应该很清楚这样做的原因吧。

“那真是不错的安排。”

从后视镜看到弗朗西斯的半侧脸露出些许捉摸不定的笑容，王耀踌躇了一会儿，问道：

“那我们还会再见吗？”

“之后我们不见不散。”

那笑容意味着什么，王耀再也不会知道了。只是当时觉得，他笑得十分勉强，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还调动着脸上的肌肉强颜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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