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早就摆在自己的面前，只是被自己忽视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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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租婆，最近有没有委托？我们已经吃了三天白水面，刚刚陆光打了冰箱里的最后一颗鸡蛋QAQ”

程小时一边用筷子把碗里的那枚荷包蛋划成两半，夹起一半丢进陆光碗里，一边腾出一只手给乔苓发信息。

乔苓的消息回得很快，“有倒是有，而且还是我们的一个高中校友，但是……”

“怎么了，委托内容很难完成？”程小时飞快地敲击键盘。

“是帮她向暗恋了很久的人告白。”

“那不是很简单吗，我们接了！”

“……但是表白的对象，是陆光。”

程小时正在打字的手指一顿，屏幕上的“陆光”两个字忽然扎得他眼睛生疼。他揉了揉眼睛，偷偷瞟一瞟坐在对面的陆光，一点一点把还没有发送的句子删掉。

乔苓的消息在屏幕上不断刷新，将委托人的具体情况简单地概括了一下。

“委托人是当时文科班的一个女生，喜欢了陆光很久。”

“她高中那会鼓起过勇气向陆光告白，但好像说了一半就被某件事打断了。”

“再然后，那句话一直拖到了现在。”

“不过据委托人所说，她已经放下了这段暗恋，也不想打扰陆光现在的生活，但陆光是她第一个喜欢的男生，所以……”

“所以她想回到告白那天，把那句未出口的话重新说出来，弥补那个遗憾，是吗？”程小时接过乔苓的话，抬指想打些什么字，十指犹豫半晌又落回了手机的边缘。

“是的，虽然不会更改历史，也不会影响未来，但是因为委托会涉及到你和陆光，所以我没有接，准备征求你们的意见。”

程小时看着屏幕上的几行字皱了皱眉，忽地想到了那次地震的委托，有些心惊地试探道，“你怎么知道不会更改历史？难道是委托人那边……”

“和委托人无关，你别多想。”

“那你怎么那么肯定，万一委托人告白成功了呢，陆光说不定现在都和她恋爱几周年了！”

乔苓似乎看透了程小时的想法，飞快地打断了他漫无边际的猜测，斟酌着用词向他解释时却写写删删。

程小时奇怪地看了三分钟的“对方正在输入”，终于等到一条弹出的消息。

“光光高中那会不是学习就是被你拉去打篮球，哪来的心思谈恋爱？除了我，他身边还有别的他能叫出名字的女生吗？”

“……”程小时一时无言以对，觉得乔苓说的不无道理，但仍有几分犹豫——毕竟自己要穿越到一个女生身上，还要站在陆光的面前，向他……告白。仅仅只是想一想那个场景，程小时的手心就渗出了紧张的汗水，眼神在天花板上止不住地乱飘。

“怎么了？乔苓姐有事找你？”餐桌对面的陆光发现了程小时小动作的异常，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没、没事，她在和我说八卦呢，高中那会的。”

陆光点点头没有多问，沉默片刻，将另一半荷包蛋重新夹进了程小时的碗里，“吃吧，别又半个小时以后喊饿。”

程小时垂头瞧了瞧躺在面条上的荷包蛋，金色的蛋黄滚落入面汤，周围还飘着些许油花，像揉碎的晚霞跌进了芦苇荡，眼福和口欲皆能满足，可惜风景只够一个人欣赏。

贫穷。程小时在心底默默道一句，他快速扒拉完面条，趁着陆光将碗筷收拾进厨房的空隙，给乔苓回了一条消息。

“委托我接了，照片发过来。”

“咔擦。”

刚从冰柜里拿出的矿泉水，塑料瓶身布满了细密的水珠，凉意将手心的热度驱散，也让刚进入照片的程小时堪堪回过神。

程小时瞧了瞧右手抓的那个将近是十年前的款式的旧手机，小小的摄像头正对着一瓶矿泉水和一条巧克力。像素不高，也没有多少高级的拍摄功能，却清晰地拍下了女孩修长的五指和紧握的两件食物。

仔细翻翻手机上的日期，算来竟是七年前的高二夏天，太阳悬在头顶，明晃晃照得眼皮一阵炽热。身上正穿着熟悉又陌生的高中女生校服，程小时将胸前的校徽名牌取下来看了看——不曾在记忆里留下痕迹的名字，陆光大概率也不认识她。

程小时心底生出了几分甜丝丝的窃喜，随即晃一晃脑袋为自己辩解，他只是担心陆光答应告白以后会更改历史，进而影响未来的走向罢了。现在既能帮委托人弥补遗憾，又能摆脱被白水面支配的恐惧，他这是在为双赢的结局庆祝，才没有别的乱七八糟的理由。

环顾一圈，程小时凭着依稀的记忆朝理科楼走去，也慢悠悠地走向自己的高中时代。他隐约记得那时候太阳落得很慢，风扇转得悠然，试卷总是写不完，而做过的很多“不务正业”的事，身侧总有陆光的影子。

这些事倒也不是陆光真心想做，几乎每一回都是在程小时的撺掇或请求下才被迫同意，而程小时拉上陆光的理由也很简单，和好学生在一起犯事，老师们总会网开一面，放水如泄洪。但偶尔也会碰上性情急躁的主任，指着陆光的鼻子恶狠狠地骂一句“玩物丧志”和“自甘堕落”。

现在想想还挺对不起陆光的，带着优等生的光环还被主任骂得狗血淋头。程小时边回忆边捂着嘴暗搓搓地笑，步伐轻快地爬上三楼。斑驳的记忆随着脚步渐渐变得鲜活且生动，像是从褪色的老照片中，一步一步走入现实。

现在这个点应该是刚下课没多久，身边是窜来跑去的男生，偶尔有几个向程小时投来好奇的目光——在女生屈指可数的理科班，突然出现的新面孔总是能引起青春期男生的注意。

程小时想赶人，又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份，只得黑着脸匆匆忙忙走向自己的班级，思索片刻后决定绕到后门，从窗户露个脑袋打探一下。

程小时朝教室里飞速扫了一圈，视线很快定格在了角落边边，有两个熟悉得闭上眼睛都能描摹出的背影。一个吊儿郎当地靠着墙，把一本正经的校服穿出闲散嘻哈风的背影，不用动脑子就知道是过去的自己。摆着熟悉的低着脑袋的姿势，口中还念念叨叨，想来是在课间争分夺秒打游戏上分。而坐在右手边的陆光似乎早就习惯了同桌的聒噪，自动过滤了程小时打游戏对冲时的骂骂咧咧，提笔安安静静地补着课堂笔记。

夏风扬起了程小时身侧的窗帘，阳光瞬间倾斜涌入，覆在程小时的脸上，也爬进陆光的笔记本。

“啊——都怪太阳，闪花我的眼，教室网速也不好，还没放技能就被对面偷了！”多年没变的经典甩锅语录在教室角落响起，窗外的程小时恨铁不成钢地盯着过去的自己。

陆光倒没有过多的反应，见怪不怪地偏头看了两眼，便将注意力重新移回笔下。

“陆光，我想喝冰可乐了，你帮我去买一瓶呗。”角色尚在复活倒计时，程小时得了空便见缝插针地折腾陆光。

陆光这一回笔都未顿，恍若未闻，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程小时没有丝毫气馁，死皮赖脸地向陆光贴去，脑袋在陆光的肩膀上胡乱蹭来蹭去，眼神死死地黏在手机屏幕上，随时准备复活开打，声音却掺了丝央求与撒娇的意味，“陆光，你就买一瓶吧，看在我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帮帮忙？”

……有个鬼的诚意。陆光皱着眉把程小时的毛绒脑袋推开，他翘起的头发随着一摇一摆的动作，在陆光的脖颈处勾起一道又一道酥麻麻的奇痒。

嗒。中性笔终于横躺在桌面，陆光永远受不住程小时熟练的撒娇，放下武器，缴械投降。

“……瓶装还是罐装？”

干得漂亮。程小时在心里默默地为过去的自己起立鼓掌，眼看着陆光走到了楼道转角处，他迅速抓住这个能够独处的机会，从走廊的角落窜出，习惯性喊出声。

“陆光！”

陆光扭过头，身后是一个背光站立的女生，扎着高高的马尾辫冲着自己笑，笑盈盈的神态无端有些熟悉，模样倒是眼生得很，好像从没在理科班见过。

“有什么事吗？”陆光收住下楼的脚步，转身朝女生的方向走去。

“啊，那个，不是，也没、没什么事。”陆光的白色校服规规矩矩地贴着身形，程小时被迎着光的白色骤然晃到了眼，不自觉地向后退几步。

陆光的目光在女生的脸上打了个转，随即收回，有几分疑惑，“你是？”

“我……”

“陆光——你没走远啊，还好我腿长追上来了！”

程小时正急匆匆地编台词，未出口的话被一道由远及近突然插入的声音打落，一并塞回了喉咙里。他心情复杂地看着从拐角处突然冒出的自己，一时不知该道一声感谢还是骂一句不合时宜。

“咦，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位同学，你找咱们陆光有事吗？”

过去的程小时一出现，便自来熟地冲着面前的女生颔首打了个招呼，抬手勾住陆光的肩膀笑嘻嘻，看了看程小时手上捏着的矿泉水和巧克力，意味深长地眨眨眼，故意拖长了尾音，“还是说，你准备……？”

“……”程小时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欠揍，甚至能感同身受和陆光产生共鸣。

“……”陆光把圈住自己的胳膊从肩膀扒拉下去，低声训了一句“站没站相”，瞧着面前明显局促不安的女生，表情也有几分僵硬，想开口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

“干嘛瞪我，我话还没说完呢，”过去的程小时表情无辜地挠挠头，笑得狡黠又张扬，“同学，你是想提前给陆光加油吗？”

加油？程小时闻言一愣，还未理解消化这句话的意思，便听到自己留下一句“我们今天下午五点，在后操场，记得来看吼”，随后拉着陆光匆匆忙忙地跑了，似乎还念叨着再不去买就要上课了等等的小碎语。

……喂！看什么啊，也不说清楚？程小时站在原地一阵无言，咀嚼着方才留下的那番话，再配着时间仔细琢磨后一拍脑袋——和隔壁班的篮球赛，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委托人当时要拍一张矿泉水和巧克力的照片，明显是想作为赛后的慰问品，然后趁着给陆光送水送零食的机会去告白。

球场是青春期荷尔蒙肆虐的重灾区，汗水、怒吼、欢呼，混着自耳畔呼啸而过的热风。总有少年仰着意气风发的笑脸，偷偷朝着场外某处的某个人眨一眨眼。

程小时托腮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场比赛，只是记忆模模糊糊，竟想不起结局是赢是输。

球场上的自己和陆光配合得熟稔，动作行云流水，偶尔一个不经意的侧身和眼神，竟也能引得观赛区的女生挥手尖叫。程小时的注意逐渐被陆光吸引，明明是打球却还穿着一身白色T恤，在一众深色系的人群里显得格外扎眼，轻轻松松便跳脱而出。

手里的矿泉水瓶被程小时无意识地捏着，咔咔作响，身旁有几个外班的女生正凑在一起闲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八卦。程小时听到了熟悉的名字，立马竖起了耳朵，朝那个方向悄悄挪去。

“……陆光和程小时都好帅啊！”

“但是陆光看上去很不好接近哦，相比之下程小时好像更适合交朋友。”

“是啊，也不知道陆光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很难想象出他对一个人温柔又包容的样子。”

“要我说，对陆光而言最独特的人，还是程小时，你见过陆光对谁还那么有耐心吗？又是陪着翻墙逃课，又是帮忙补习英语，好像还经常替他背锅被老师骂……”

“对对对，听我男朋友说，也就程小时能喊得动陆光打篮球，程小时不在的时候，陆光从来不上场。”

“还有什么买零食带早饭……呜呜，程小时要是女生，两个人这不是妥妥的在一起了。”

“不是女生也行啊，嘿嘿……”

“笑死了，你怎么天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

“……”越听越离谱，程小时揉揉鼻子悄悄溜走，但是那几句对他和陆光的评价却像一架摇摇欲坠的纸飞机，在脑子里不停地打着旋儿，心里填满了因为与众不同而产生的得意洋洋。

这是程小时第一次站在外人的角度看待自己与陆光的关系，方才的一番话就像是一套标准答案，突然摆在了正焦头烂额解题的自己面前，迫使他注意到自己在陆光心里的独一无二。

程小时还想再仔细琢磨琢磨这套答案，却发现已经打完了一局，现在开始中场休息的时间。

场上的程小时随手便扯起T恤的衣摆，拉到下颔处胡乱地抹一把汗水，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肢。而陆光走过去不知说了什么，抬手将他的衣摆重新归位，用一块毛巾代替了那片不幸沦为擦汗布的衣角。

眼看着失去了毛巾的陆光向场外的休息区靠近，大概是准备带几瓶水回去，程小时理好裙摆噌地窜起，抬手将陆光拦在了半路。

“你是之前……”看清了来人的面孔，陆光眼里的错愕一闪而过，“是有什么事吗？”

程小时把水和巧克力递到陆光面前，目光在他青涩的脸庞上稍稍降落，随即快速跳走。

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如出一辙，又好像变了几分，印象里的陆光几乎从未展现过这般礼貌且疏离的态度，明明两人相隔不到一米，却好似距离千里。

程小时搜肠刮肚回顾了一下电视剧里的台词，死死捏着塑料瓶身，掩盖自己有些紧张的情绪，“来给你送水，你们打得挺好啊。”

陆光了然地点点头，却没有抬手接过眼前的东西，看着面前女孩有些别扭的神情，陆光歉意地开口，“谢谢你的水，我们会加油的。但是我们的队里准备了补充体力的食物，所以……抱歉了。”

什么？程小时扬在脸上的笑容一僵，伸出的手一时不知该不该收回——他千算万算，在脑子里模拟了多次顺水推舟告白的场景，却没想到陆光连水和巧克力都没收下。

场面一时尴尬，陆光稍稍侧了侧身想先行离开，却又不忍心直接越过身前的女孩，显得踌躇不定。而程小时在心里快速衡量一二，干脆利落地决定越过这一步直接表白心意，正默默打腹稿措辞，犹豫着怎样开头，突然横‎‎插‌‍进‎‌‎来的一个人将他好不容易理清的思绪再次打乱——

“陆光！你快回去看看程小时，他突然不舒服！”

篮球赛因一方的主力队员身体不适而暂时中断，程小时看着陆光匆匆忙忙离去的背影，呆愣在球场外，过去的记忆突然铺天盖地地涌入，委托的内容像被打散的拼图，一块又一块，最终拼得圆满。

难怪委托人说发了一点意外导致告白被打断，那场“意外”的罪魁祸首，就是贪凉的程小时突然肠胃绞痛，于是陆光匆匆向她道歉后，将程小时架去了医务室。

而自己对这一场球赛的结局记忆模糊，最主要的原因是当时胃痛得迷迷糊糊，同时篮球赛因两大主力的离开被临时取消，比分全部清零。

程小时懊恼地抠了抠脑袋，烦躁且憋屈的情绪涌入四肢百骸，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委托人依旧心绪难平。他支着脑袋思考半晌，起身朝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医生，我不想扎针，我回去躺几天就好了。”

“弱智，你又胡闹什么？您别听他的，该打针还是该吃药，您根据他的身体情况决定。”

“陆光，你好狠的心，我……嘶——”

“别乱动，躺回去！医生，我把他按着，您快扎。”

“好的好的，麻烦你了。还好你靠谱，不然就给这小子溜了。”

……

校医院内一阵鸡飞狗跳，程小时靠在门边，听打着吊瓶的自己和陆光有气无力地闲聊。谈话声渐弱，随后被悠长的呼吸声接替。日光将窗台的影子拉得斜长，打在屋里两个人的脸上，有窸窸窣窣的衣角摩擦声响起，医务室的大门被轻轻拉开。

“陆光。”程小时站直了身子，冲他挥了挥手。

这是今天与女孩见的第三面，陆光微微一怔，抬指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程小时跟他到楼梯转角处。

“同学你好，又见面了。”

“……嗯，陆光，你好啊。”

陆光这一回没有接话，静静地看着面前眼睛里闪着星星的女孩，等着她尚未出口的话。

傍晚的风路过白色的衬衫，扬起垂落的裙角。心跳像坠落的水珠，一声一声，轻巧又剧烈地砸在心口胸膛处。

程小时的喉咙有些发干，将落未落的夕阳仍然耀眼，光影交错与重叠间，面前七年前的陆光渐渐与七年后仍陪在身边的陆光重合。程小时一时分不清，此时胸膛里传来有规律的鼓点声，究竟是委托人的心情，还是自己的答案。

程小时深吸一口气， 闭上了眼睛，“你好，陆光，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我知道现在不是告白的好时机，但是，我怕我再犹豫一会，就会来不及。”

陆光好像轻轻笑出了声，气音划过了晚风。但是慌乱的程小时死死闭着双眼，像一条绷直的弦插在地面。直到陆光对着校服上的名牌喊出了委托人的姓名，程小时才犹犹豫豫地抬眼。

“谢谢你的认可，但是，抱歉——”

陆光低下头与程小时直视，表情歉意又认真，说话时有意无意地向身后的校医院瞟了几眼。

“谢谢你，祝你能遇到更好、更爱你的人。因为我的喜欢，已经全部给了一个人。”

程小时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地面上被夕阳拉得长长的影子抬起了双手，相对着轻轻一击。

“啪。”

委托完成。顺便，祝她幸福快乐。

退出照片的程小时编辑了几条信息，飞快地发给乔苓。

“程小时，为什么背着我擅自接委托？你知不知道你可能会改变历史？”陆光推门而入，瞪着程小时，语含愠怒。

程小时抬眼与陆光的视线相撞，蓦地有些恍然。陆光喜欢穿白衬衫的习惯保持了七年，就像陆光早已默许自己可以无条件地站在他的身边，默许了七年。

程小时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乔苓笃定历史不会被一句告白更改，为什么给个理由要支支吾吾三分钟。

答案早就摆在自己的面前，只是被自己忽视了太久。

程小时像平日里那般抬手勾住了陆光的肩膀，亲亲密密地凑近，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气音，低低地说。

“陆光，如果不敢告白，你可以直接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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