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关系，希望大家多多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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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嗒。”

乔苓哼着不着调的歌将直播的机位和话筒调整好，抬手把摄像头扭到了最合适的角度，笑盈盈地对着屏幕上的自己比了个V，转头冲着楼上大喊，“程小时，在磨叽什么呢！赶紧下来，马上要到直播时间了！”

“哎哎哎马上就好，正收拾着呢——”二楼随即传来了程小时慌慌张张的声音，也不知道到底在捣鼓些什么。

乔苓叹了口气，看了看身旁早就准备好，顺便还能帮自己搭把手调整直播设备的陆光，再瞟一眼通往二楼的楼梯，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陆光似乎看透了乔苓的内心想法，抿唇轻轻笑了笑，“乔苓姐，稍安勿躁。还有什么需要再次确认吗，我再看一看，待会等程小时下来就可以直接开始了——可以让他慢慢来。”

乔苓从陆光口中隐约听出了几分护短，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我这不是想再提醒他几句吗，好不容易照相馆火起来，成了什么网红店，我们能开个直播赚点流量，再扩大一下影响力……可上一回直播时程小时这个满嘴跑火车的笨蛋，差点让客人们看出来你俩之间的事，真是气得我哟……”

“喂，乔苓！你说谁是笨蛋呢！”楼梯间传来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程小时一边调着领带一边嘟嘟囔囔，“……这也太勒脖子了，我都喘不过气。”

陆光和乔苓闻声抬眼，却在看到程小时的瞬间俱是一愣，常年穿着休闲T恤大裤衩的人，今天却一反常态地换上了一件白衬衣，领带还打了个不太熟练的结，迎着天光别别扭扭地走近，落在眼底竟有几分熠熠生辉。

“程小时，你又在搞什么鬼？好好地穿什么白衬衫？”乔苓叉着腰走上前，围着程小时绕了圈，上下打量后忽地皱眉，“你这衬衫怎么不太合身，难不成你穿的是陆光的？”

“啊？啊、啊哈哈哈——这不是，直播吗，想正式点，碰巧没合适的衣服，就顺手拿了件。”程小时一脸被看穿的心虚，眼神在天花板上飘飘荡荡不敢降落。

陆光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抬手将程小时微微翘起的衣领抚了抚，同他对视的瞬间，眼角眉梢泛起几分柔和的笑意，“乔苓姐，你有事就先去忙吧，直播不会出岔子的。”

乔苓瞥了眼墙上的挂钟，提起包便向大门走去，临出门前还不忘对程小时千叮万嘱，“要不是陆光靠谱能盯着你，我差点把今天的直播取消了。程小时，你可千万别趁我不在，在直播闹出什么幺蛾子，全国人民可都看着呢！”

陆光没忍住轻轻笑出了声，程小时扭头夸张地瞪了他一眼，把乔苓请出了大门，“包租婆你怎么唠里唠叨的，快忙你的事去——”

送走了乔苓，把屋子闹得鸡飞狗跳的两个人终于分开，照相馆突然静了下来，像被隔绝在时间之外，风铃叮当作响，阳光在屋内恣意生长。

程小时被陆光打量得千万个不自在，把他拉到沙发面对摄像头坐好后，便别过脑袋小声道，“……陆光你别一直看我，不就穿了你的衣服吗，大不了待会帮你洗了。”

陆光移开视线，将目光投向屏幕上并肩坐成一排的两个人，“有些大了，有空一起去商店重新挑一件……看镜头，开始了。”

直播间出乎意料地来了很多人，有单纯来洗过照片的客人，有曾经请求帮忙的委托人，有熟悉的街坊邻居，更多的则是慕名来直播间看热闹的粉丝——毕竟，谁会不喜欢看赏心悦目的人？

程小时对着镜头便丢下了方才的不自在，冲着不断更新的弹幕摆了个招牌笑容和手势，熟练地打了个招呼，“小店新开，各位走过路过还请点个关注，拜托啦！……”

下一句该是陆光已经熟悉得已然能够倒背如流的话，谁知程小时半天也没将那句掺着些撒娇语气的话憋出来，涨红着脸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磕磕绊绊地开口。

陆光抬眼向弹幕区看去，在成片的“陆光你说句话啊”“lg你说句话啊”飘过后，统一变成了“老公你说句话啊”，并且开始铺天盖地的刷屏。陆光心尖悄悄一抖，借着桌子的遮挡牵住了程小时的指尖，安抚性地捏了捏，冷静地开口接话，“关注，拜托了。”

刚开播的小插曲倒也没有影响程小时的后续发挥，程小时笑起来总有一种吸引人的特质，再借着覆在脸上的阳光，更是意气风发得令人移不开眼睛。陆光静静地看着屏幕上的他和粉丝互动，插科打诨，扯一些天南海北不着边际的话，左手却始终安安稳稳地被自己捏在掌心里。偶尔遇到些卡壳的情况，陆光便在一旁替他补充一二，两人倒也配合得默契，但总有一些搞事的弹幕让两人防不胜防。

“光光和小时今天穿的都是白衬衫哦，截了个两个人并肩坐在一起的图，看上去就像是……”

“哈哈哈哈哈再P个红底真的很像结婚照！！”

“光光，小时的领结歪了，你快去给他重新系一下呀。”

……

程小时的厚脸皮在牵扯到和陆光的关系时，便像烈日骄阳下的一滴水，瞬间蒸发得荡然无存。程小时看着屏幕上有些手足无措的自己，习惯性地向陆光望去，却刚巧与陆光若有所思的目光相撞。

“陆光你——”

程小时突然收住了声，未说完的话变成了一个气音，在唇齿间打了转便戛然而止，像一串音乐忽地撞上了一个休止符。

本就已经在身旁的陆光突然凑得更近，垂下眼仔细看了看程小时胡乱打的领结，认真的表情像是在研究数学试卷上的最后一道大题。

少年的脖颈细长，在白衬衫和黑领带的衬托下，更显出几分白皙。明明大学那会成天在篮球场上与队友练球，却也没有晒出心心念念的小麦色。

陆光的眼神顺着程小时的脖子下移，堪堪停在了领口处，抬手将领带轻轻一拉，程小时登时感觉气松了不少。

程小时不自觉地盯住那双灵活地帮自己打领带的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明明每一回进入照片前都会与之击掌，却好像从来没有迎着光留意一二。

两人对着彼此内心暗潮涌动，表面倒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端倪，只是程小时的耳朵浮起了淡淡的粉色，而陆光的呼吸稍稍急促了几分。

弹幕区是成群结队的“啊啊啊啊”，陆光熟稔的动作却没有被打断或影响，穿孔、对称、抚平，打完一个简单的平面结，他抬手在程小时的眼前挥一挥，“发什么呆？”

“啊？哦，谢、谢了！”

直播还在继续，程小时却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和观众的互动大半都丢给了陆光。

程小时觉得有些憋屈。憋屈自己要躲躲藏藏隐瞒和陆光的关系，憋屈不能在摄像头前和陆光正大光明地手牵着手，憋屈男朋友和自己做亲密动作时还要假装不在意，憋屈不能底气十足地回应弹幕上的调侃，只能用一句轻飘飘的“朋友”“合伙人”，来一笔带过本该浓墨重彩的内容。

程小时知道乔苓让自己隐瞒关系是出于对他和陆光的保护，也是对整个照相馆的保护，他也不能意气用事不顾大局。

但心间总归还是会泛起一丝青柠味的酸涩。

陆光敏锐地发现了程小时情绪的低落，他一边和弹幕互动回答问题，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第一次见面……我和程小时是在篮球场上认识的，他约我打篮球。”

“两个人如何合作完成委托？业内机密，禁止泄露。”

“为什么给照相馆改名？程小时改的，他和我的名字里各取一个字，所以是‘时’‘光’。”

“两个人现在是什么关系——”

陆光念到下一个的问题，缓缓一顿，条件反射地向正在发愣的程小时看去，黝黑的瞳孔映着他的倒影。

陆光轻轻笑了笑，没有过多的动作和言语，直视镜头平静地开口，“恋人关系，希望大家多多担待。”

……？

四下寂静，只剩一句话轰然作响。

程小时抬起脑袋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陆光，弹幕区似乎在静了片刻后疯狂刷新，放在身旁的手机开始嗡嗡振动，消息弹窗一个接着一个。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陆光刚刚说了什么？

“第一次恋爱，我不希望他因为这段感情产生压力，也不希望他和我躲躲藏藏。”

“在直播间公开，是因为我相信关注时光照相馆的你们，能够真心祝福我们。”

“这一份信任是程小时给我的，这一次我无条件送给你们。”

“乔苓姐，我知道你在看直播，程小时的手机快被你的电话炸了。你不用担心我和他，这么多年，多谢你的照顾。”

“……程小时，回个神，和大家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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