辫子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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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那天是周末。
沈殊一大早就抱着大箱子敲开了对面门。
陆春棠穿着睡衣迷迷瞪瞪出现,领口敞着两颗扣子,露出漂亮的脖颈,他反应比平时还要慢,说话时带着可爱稚气的鼻音。
沈殊目光在他下巴以下流连了一会儿,坚决让他回去睡觉。
陆茉莉还没醒,抱着她的老虎玩偶,毯子蒙在脸上呼呼大睡。沈殊把她挖起来刷牙洗脸,小女孩连眼睛都没睁开,全程迷迷糊糊被推着走。
沈殊把在她按在椅子上,手指翻花,用漂亮的皮筋和装饰给她弄了个非常有民族风的多股辫,复杂又有格调。
陆茉莉清醒之后看着镜子里的人,足足几秒都没反应过来,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爸爸!爸爸你快看我的头发!”小女孩夸张地叫着,一路小跑冲向陆春棠的卧室。
沈殊拦住她:“别打扰你爸爸,让他多睡儿,我先带你吃了早饭去学校。”
“可是可是我想让他看一眼!就一眼!”
沈殊假装神秘地压低声音:“还记得我和你说的魔法嘛?”
“记得。”
“魔法这玩意儿就像潘多拉的盒子……”
陆茉莉问:“什么是潘多拉的盒子?”
文化是沈老师的盲区。
“……这不重要,总之魔法就是要留在最后别人才会有惊喜,提前透露那就不好玩了。”
陆茉莉觉得很有道理,于是蹑手蹑脚地跟着沈殊出了门。
九点左右,家长们陆陆续续开始进场,陆春棠去得很早,选了个第二排最靠中间的位置,沈殊因为负责学校的摄影工作,所以坐在第一排领导边上。
他举着相机站在舞台边上对焦,只要侧个身子就能用余光看到陆春棠。
他坐在那儿,穿了件干净的白T,皮肤也白,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又干净。
陆春棠背脊崩得笔直,和其他家长几乎全程都没交流,只在三(3)班出现的时候,有家长礼节性地和他寒暄了两句。
可能是夸陆茉莉了,陆春棠露出礼貌的微笑。
演出很成功,陆茉莉超常发挥,天籁般的嗓音在大礼堂上空回响,
沈殊拍了几张舞台,把镜头调转方向对准观众席按下快门——总觉得陆春棠的背脊绷得更直了,看向台上的时候,眼里全是光,卷翘的长睫毛一颤一颤的,像是随时要掉下水珠来。
沈殊觉得他光是坐在那儿,就已经是一幅画了。
演出结束后,茉莉去后台换衣服,沈殊处理完工作就和陆春棠一起门口前面等她。
陆春棠犹豫着问沈殊能不能把茉莉今天演出的照片单发给他,他想打印出来收藏在相册里。
“我把茉莉从小到大的照片都印出来放在相册里了。”他说这些的时候眼里很是留恋,“辫子很好看,谢谢沈老师。”
沈殊看了眼后台笑说:“嗨也不是大事儿,我有个亲妹妹,小时候父母工作忙老是不在家,她到十几岁为止头发都是我绑的,这丫头还特别挑,得轮着换花样儿,我就去买杂志学那种编发教程,时间长了就熟了。”
陆春棠低头看着地板:“我是个不称职的爸爸,连头发都绑不好,茉莉应该很不开心。”
沈殊听到这话,诧异地看他:“小宝从来都没有怪你的意思。”
“……是么?”
“绝对没有,你知道她是怎么和我说的?她说爸爸很辛苦,把她养大已经很不容易了。”
沈殊说完就看陆春棠的眼眶红了,闪着泪花的样子和他今天看演出时候的状态一模一样。
“哎你别……唉我说这不是要让你……”
沈殊赶紧看了眼周围,把陆春棠拖到后台边上的角落里挡着。
两人离得太近,陆春棠闻到沈殊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肥皂味,还有热烘烘的体温,伴随着沈殊1米9的身高体魄,像个罩子一样把他密密笼在下面。
他吸吸鼻子,不自然地往墙边贴了贴。
“没事,我就是有点伤感。”
沈殊倒是很享受两人这个亲密无间的距离,他凑到陆春棠边上压低声音:“其实绑头发也不难,陆老板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陆春棠犹豫着问:“我能……学会么?”
“能啊,怎么不能,这天底下就没有我沈殊教不会的学生,陆老板只要请吃饭就好。”
陆春棠的声音里有了笑意:“饭今天就能请。”
后台换装的小演员们开始陆陆续续往外走,沈殊闻声往后退了半步。
“你亲手做么?”
陆春棠尴尬地挠挠头:“我做的饭可能不太好吃,”
“没关系,你知道我不挑食的。
陆茉莉一蹦一跳出来,听到他们对话就喊:“阿殊,我想吃炸鸡!”
她说出口才想起来自己爸爸还在场,于是紧张地看了眼陆春棠。
陆春棠严肃地说:“小宝——”
茉莉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沈殊牵起小女孩的手往外走,出了校门又把她举过头顶骑在脖子上,陆茉莉高兴地“咯咯”笑起来,终于有了点孩子原本的样子。
“没关系,叔叔请你,努力的小朋友就该有奖励。”
沈殊对陆春棠眨眨眼睛,陆春棠跟在边上,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
回家路上,陆茉莉悄悄问沈殊:“你没有把别人嘲笑我的事情告诉爸爸吧?”
沈殊说:“我都和你拉钩了怎么会说!我看起来像是这么不讲信用的人么?”
陆茉莉想了想,人小鬼大地说:“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我认为你还是很可信的。”
沈殊哈哈大笑:“谢谢领导表扬!”
两人说着悄悄话一路走得飞快,过了红绿灯才发现已经把陆春棠甩了一大截。
陆茉莉大叫:“爸爸你快点!”
等陆春棠到他们身边,沈殊一把拉起陆春棠的手说:“你走太慢,等下炸鸡店都要坐满啦!”
中午时分,很多家长和小孩都从他们身边走过,人来车往的,陆春棠十分变扭地想把手抽回来,结果沈殊牢牢捏着不放。
沈殊的手很大很暖,掌心干燥还有一点粗糙,依稀让陆春棠想起小时候的场景——他父亲牵着他走过田埂,穿过红绿灯,走过大大小小的桥。
这是很久远的事了,但神奇的是,透过人皮肤相抵传来的安全感却是一样的。
“沈老师,今天还是……”
“停停……别……哎真的你这人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太客气了,你这一声‘谢谢’都说好几回了,我实在是听怕了。”
“那……不然等下我请客?”
陆春棠这不喜欢欠人的怪毛病看来短时间是改不掉了。
沈殊叹气,刚想回,就觉得茉莉的手在自己肩膀抓了一下,陆春棠的脚步也跟着停住了。
他轻轻把手挣脱出来。
前面路口,有个器宇轩昂的女人撑着伞站在那儿。
陆茉莉怯生生叫:“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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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好啊,大家都准备回家过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