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箱
-----正文-----
从酒吧回到家门口,袁不惊停下车,坐在座位上打开了手机。
方徐来站在中间的位置,四个年轻人,一首接一首得唱,很多歌,有的袁不惊根本没听过,但他用吉他弹得很熟练,时不时有观众在台下鼓掌欢呼的声音,中间一段有几个镜头对焦没对上,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方徐来抱着吉他,红头发的青年揽着他,勾着他脖子贴近自己,两个人说了什么,他低着头笑得很开心,然后是齐焰对着镜头说那句“我们永远的吉他手”。
我们,永远的。
袁不惊看完了几十分钟的视频,拿走躺在副驾座椅上的吉他包,下了车走进家门。
在这栋房子里住了快十年,才发现这块地方原来是这么安静的。
他抱着吉他上楼,白日光线下还能看到方徐来昨天拎着行李箱下楼时,箱子滑轮落在梯木表面留下的滚轮印子。他挨着墙壁走,踩在旁边一侧楼梯上,没有破坏它们。
他想着把方徐来的吉他放回他房间里,所以打开了他卧室的门。
方徐来走的时候把屋子收拾得很干净,床上都铺了防尘罩,堆放在地毯上的杂志也放回书柜里了,整整齐齐摆在一起。
袁不惊把吉他放在桌子旁边,犹豫了一会儿,把衣柜打开了。
衣服没被带走几件,都洗干净熨好了,一水儿地垂下来,乖乖地挂在衣架上,像是不知道旧衣服在柜子里放久了人就不会再想穿了一样。
他又走到浴室里,洗手台上放了些没用完的瓶瓶罐罐,架子上还有快见了底的青柠檬味儿的沐浴露,没来得及被换成新的。
从浴室出来,看到床头柜却没有关严实,微微开合着,袁不惊走过去拉开看了看,是盒没开封的安全套。
他蹙起眉,猛然想起上回过于混乱的夜晚,方徐来说“我那儿的用完了”。
但是用完了可以再买,想起早上看见方徐来和那个不认识的人,不在家里用,但可以带出去。
袁不惊觉得自己现在干的事很没道理,想法也很可笑,把吉他拿着,准备放好就离开。
窗边的木柜子还在角落沉默,他想着里面可能还有把小提琴,很轻地呼吸了一下,像是打开一个尘封已久的秘密,打开了柜子。
柜子里空空如也。
以前可以放下小提琴,但是现在放不下吉他,他沉默着把柜子合上了。
把拉链拉开,那把木吉他露出来,琴弦紧绷着,他试着拨动了一下,亮而硬的金属嗡嗡震他的手。他的手很软,但方徐来的手拉琴、弹吉他磨出了薄薄的茧,在隐秘的时刻里,会摩擦在他腰上和腿上。
他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把吉他从包里完全拿出来,方徐来并不怎么爱惜这把琴,边缘磕磕碰碰出很多处擦伤。
但这间屋子是很干净的,不适合把它放在这儿。
所以袁不惊抱着琴离开了,把门合上,回到自己房间。
他坐在地板上,拿着软布把吉他好好擦了一遍,又重新拉好琴包的拉链。
安安稳稳放在了自己的书柜里。
经过漫长的空中飞行,方徐来跨越天空和海洋,踏上了异国的土地。
这里的天气更冷一些,清晨他还处在夏末初秋,只有些微微的凉。此时呼吸到的空气却已经透着凛冽。
他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并不像探索异邦的旅人,只是个无法归家的漂泊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