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不着，不过我知道，被他耕的那片地，一定长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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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猎魔人一起去了海玛忒镇，那是一个山脚下的小镇，和我们遇见巨蟒的那片森林隔了上百英里。

我们原先是不知道这个海玛忒镇在哪里的，但过了歇息的那条河后，我们遇到了一个赶路的商人，他的家乡恰好就是海玛忒镇，便很热心地给我们指了路，也很好奇地问我们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

“那里偏僻又贫穷，风景单调且无味，留下来的都是年过半百的老人，靠种一片小地维持生计，满是衰退气息的地方，你们是寻不到任何欢乐的。”商人连连摇头叹气。

“所以你才离开了那个地方，在这大千世界里奔波，赚取家乡的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的丰饶财富？”

“是啊是啊，虽然我深爱着我的家乡，可到底还是要生存。富庶奢华，哪个不喜爱？”

商人叹息了许久海玛忒镇的不好。我们告别了他，一路往海玛忒镇赶去，因为猎魔人认为在海玛忒镇能找到解释他命运与指责的答案。

“在我的梦里，我的身体变成了一个小孩，但我的思想，仍是‌‎‍‌成‍‌‎‍‎人‌‌‎的方式。梦里有很多人，可我都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能通过声音来辨别他们的年纪和性别。我仰头问梦里的人我在什么地方，他们嘲笑我竟然忘了这光荣又伟大的海玛忒镇。我在小镇里到处溜达，虽然这个地方从未存在于我的记忆中，可镇子里的一砖一瓦，甚至是墙上的每一条裂缝，都让我有强烈的熟悉感。

“我走了很久，天下起了雨，我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躲避，因为小镇里的人似乎都不喜欢我，每当我靠近有遮挡的屋子，他们就大声地将门关上，冷漠地将我拒之在外。

“在寻找藏身之处的路上，我看到有个穿得很好的大孩子在折磨一条狗，我看不下去，就去救下了那条狗。那个穿得很好的大孩子就叫他的手下抓我。我一边跑一边忍受他们的辱骂，最后实在跑不动了，抱着狗被那些带着棍子的手下揍得跪倒在地。

“我以为我会死在那里，那是教堂外的广场。可幸运的是，一个浑身发光的天使伸出了援手。他喝退了欺负我的人，蹲下来，同我平视，无比温柔地问我，孩子，你还好吗。”

我听出了一个奇异之处，问：“那个浑身发光的天使，是不是和一直存在于你梦里的天使长得一模一样？”

“不错，身材，气质，几乎所有细枝末节都和我梦里的天使一样。只是，他长了一张和你一模一样的脸。”

我吹了声口哨：“不好意思，我的出现破坏了你梦中天使的纯洁神圣。但这不能怪我，毕竟是在你的梦里，你才是主人。”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怪你？”猎魔人淡淡回了一句，“你是个非常喜欢自作多情的恶魔。”

我哼了一声：“你是个非常容易心猿意马的猎魔人。”

猎魔人没跟我多做争辩，而是将话题拉回了那个梦，道：“所以我要去海玛忒镇看看，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是个能解释很多事情来龙去脉的地方。”

我对此没有异议，实际上我也很好奇那个无面天使——对我来说是无面，对猎魔人来说有着我的脸——的来历。在我们去的好几个地方，他温柔仁慈又强大，拯救了曾陷于地狱般的人间众生，可到底怎么救，什么时候救，为什么后世之人对他的功绩总是语焉不详，为什么我和猎魔人面对他时，总会有奇异的感觉，实在值得探索。

我和猎魔人的‍‌‎一‍‌夜‌‎欢‌‎‌好，就像一把钥匙，用两个梦，打开了通向真相的一道门。

去海玛忒花了好几天，这一路上我和猎魔人的对话并不多。实际上我感觉猎魔人在故意避着我，以前总是紧盯着我不放的眼神也落到了别的地方。我揶揄他提上裤子不认人，操完我就扔，明明是光明阵营里的人，却表现得比我这种黑暗阵营的人还无耻。

猎魔人对我的嘲讽总是不搭理，就跟耳聋了一样，实在受不了我的唠叨就大声唱歌，吵得我捂住耳朵也闭了嘴。

“你怎么唱歌也一股子正义的气息？打仗冲锋陷阵啊？”我讽刺猎魔人。

“因为我是猎魔人。”

“你毁了美好的词。”

“我知道，但只要能让你闭嘴，它的牺牲就是有意义的。”

我哼了一声，又问：“这首歌是你自己想的，还是什么人教的？”

“梦里的天使教的。”

“听起来他真的很完美。”

“我认为是的，所以我才更要弄清楚，他到底是谁，做了什么，我和他，到底有着什么联系。”

不过虽然赶路的时候猎魔人总是避着我，但晚上我吃完梦——他还是警告我要克制着吃，而我竟然也莫名其妙地听话——睡觉休息时，猎魔人还是会抱着我睡，在寒冷的夜里传递身体的温度。

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如果他不是猎魔人，而是同我一样的恶魔，兴许我们会成为这世间一起做恶的快活伴侣，或者反过来也可以。

只可惜，那都是如果。

到海玛忒镇时已经是晚上，阴沉沉的天下着雨。又是下雨，我真是讨厌极了这种该死的天气。

猎魔人赶了一天路没吃东西，虽然他不说，但我从他肚子的叫声判断出，他需要进食，也需要找个暖和的地方避避寒，便提议找个酒馆歇歇脚，猎魔人答应了。

在当地人的指引下，我们很快就找到了海玛忒镇唯一的酒馆。

正如之前遇到的那商人说的那样，海玛忒贫穷偏僻，房屋破旧寒酸，哪怕穿过最热闹的集市，也几乎看不到一个四十岁以下的人，就连美丽的酒馆老板娘，也四十出了头。她长着一头惹眼的红发，紧身的长裙裹着曼妙的身材，一对丰满的胸脯上纹着灿烂的玫瑰花。

“两位可爱的年轻人，欢迎来到海玛忒小镇，给我们这个古老的地方到来青春活力，你们长得可真是太英俊了。”

老板娘笑眯眯地跟我们打招呼，热情地将我们带到了酒馆最正中的位置，我和猎魔人就像两只稀奇的动物，被全酒馆的人兴奋地围观。

“我们这里没有遍地的黄金，但有味道最醇厚的美酒，我请你们喝两杯？”

“我只想要吃的。”猎魔人说。

“谢谢，给我来一杯。”我说。

猎魔人看向我，眼里带着质问，我却假装没看见，笑着对老板娘说：“能被你这样的‌‍‌‍美‌‍‍‎人‌‎‍‌‎请喝酒，实在是莫大的荣幸。”

老板娘笑盈盈地走开，招呼她的伙计给我们准备酒水和吃食，她从柜台向我们抛了个媚眼，我给了她一个飞吻，她红着脸哈哈大笑起来。

“你喜欢她？”猎魔人冷冷地问。

我淡淡回答：“‌‍‌‍美‌‍‍‎人‌‎‍‌‎谁不喜欢？”

“你见到好看的就喜欢？”

“嗯。”

猎魔人哼了一声，不再理我。

很快，老板娘就亲自端着一瓶酒，三个杯子和两大盘吃食回来了。猎魔人阴沉着脸跟我们碰了碰盛满浓香果酒地杯子，却真的一口也不喝，一刀下去，将盘子里的牛肉切成了两半。

“他似乎想把盘子也切碎了一起吃呢。”老板娘笑眯眯地看着他说，“真是个精力旺盛的小伙子。”

我瞥了猎魔人一眼，憋笑道：“是啊，可以耕一夜的地，第二天清早照样精神百倍。”

老板娘一下子就听懂了我话里的话，兴奋地笑了起来：“你是旁观者还是体验者？”

我挑起眉毛：“你猜。”

“我猜不着，不过我知道，被他耕的那片地，一定长得很好。”

“谁知道呢哈哈哈。”

我一边吃一边和老板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猎魔人除非被老板娘主动问，一句话都不说。

吃完之后，我同热情的老板娘道了谢，按照她的建议即将前往镇里唯一的旅馆休息，却在出门的那一刻被人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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