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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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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巾子上有一股很浓的乳香味……

-----正文-----

马车一阵剧烈地摇晃震荡,只听得外边的声音道:“炎立夏,你给我出来!藏在马车里算什么?怎么?来了玫城连马都不会骑了?在西北军营里我们就经常比试较量,今儿我们就在此比个高下,你若赢了,我自认栽,立马离了永宁军,若我赢了,炎立夏,我要你死!”

汤显戾气难消,仿佛吃下了无数的怨魂。

炎立夏从马车里下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道:“显哥,我炎立夏走得正行得稳,自问没有一件事情对不起师父对不起你,你为何就是抓着我不放?”

“没有一件事情对不起我?我娘的事,你觉着不是你的错?”汤显理直气壮道。

“这场火就是一个局,师娘是被丁叔锁在柴房里才逃不出来的,丁叔已经认了。”炎立夏道。

“所以,你觉得你没有任何责任是吗?”汤显冷笑道,“你还没明白吗?炎立夏,我恨你,我恨爹娘那么疼你,他们明明是我的爹和娘!你手中的这把烈焰刀,爹原本是送给我的,怎知他临时起意让我们比试功夫,竟被你赢走了!还有风驰,我第一眼看中的便是它,也被你抢走了!还有玫城,原本要回来的也是我,我若回来,如今便已经是亲王……”

炎立夏望着汤显,只觉得他又可恨又可悲,也觉得自己又可恨又可悲。他自以为是地以为回了玫城,成了女皇陛下的质子,便是替显哥挡了灾,谁想在汤显眼里,炎立夏才是那场最大的灾难。

“这刀显哥若想要,我便送给显哥。”炎立夏将烈焰刀递给汤显道。

汤显双目通红,愤怒令他面目狰狞。

“我不要!你把我当孩子耍吗?不高兴了拿糖哄一哄?”他一脚踢飞烈焰刀,拔刀砍向炎立夏。

炎立夏一躲,刀没砍中,刀芒划过他的左脸,留下一道浅浅的鲜红色。

“炎大人,接剑。”冷凝冰将降霜剑投向炎立夏。

炎立夏接住,翻身刺向汤显的腰侧。汤显的衣带一松,外衣散开,掉落了满地的飞镖暗器。

“师父总教我们做人要光明磊落,让我们少去用那些个不入流的暗箭暗器,显哥倒是很热衷于这些啊!”炎立夏道,“飞镖上涂上毒液,你是多想要陛下死?快说,解药在哪儿?”

“解药?难道是,陛下中毒了?”汤显笑道,“我这儿可没解药,这毒看着不重,但是……”

汤显的笑容越发阴沉,“陛下若真中了毒,怕是活不过七日,到时候勉王登基,你炎立夏死罪难逃,还不趁现在讨好我让我留你一命?”

“勉王登基?滑天下之大稽!”汤婉宁从马车里迈下来,“显儿,朕是你的姑母,你就这般对朕不留一点情面?”

“姑母一介女流,当上皇后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何还要与男人争这个帝位?你连子嗣都没几个,霸着这个帝位又能撑得了几时?最终还不是要落到别家手里,不如乘早将帝位还给勉王,他还可以给你留个贤德的美名。”

“美名?朕要这美名有何用?”汤婉宁笑道,目光炯炯如火焰在烧,“显儿还是太年轻,勉王将你这脑子一洗,你便不知东南西北,何为尊何为孝,何为家国何为大义……勉王?就那每天逗着鹦鹉的勉王,让他称帝,百姓便没有好日子过了!如今朕便告诉你,怎样的人能称帝,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是胸怀天下,顺民意得民心,心中无我,唯有荣国之人,才当得起这一国之君!”

汤婉宁的目光如炬,灼得汤显的气势弱了几分,他吞吞吐吐道:“姑母什么都有,可为何还要抢走父亲对我娘亲的那点情谊?”

“大将军对我的情谊,朕一直明白,事过境迁,你知道为何他还如此用心地辅佐朕吗?”汤婉宁道,“就因为朕说的这几句话,我已无我,唯有荣国。”

汤显脑子一阵乱,猛地叹出一口气,道:“我不与你废话!我的人早已埋伏在周围,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全部都要死!还不快束手就擒!”

炎立夏趁汤显有些心不在焉,握着大刀的手不停地颤抖,一个箭步闪到他身后,降霜剑横在其喉部,道:“显哥,束手就擒的该是你。”

“夏儿,住手!”汤巍大喊道。

“师父,对不住了,显哥这是谋逆之举,碎尸万段都不为过。”炎立夏道。

“夏儿,放手吧……阿显……他是你亲哥……”

一阵大风刮过,带起林中无数残枝败叶。炎立夏死死地拽着汤显的手臂,降霜剑的剑刃靠在汤显喉间的皮肤上,划出一道横。

“爹,救我!你的宝贝徒弟要杀了我!”汤显道。

“你给我闭嘴!”汤巍道,“夏儿,我……对不起你亲娘……”

炎立夏看了看汤巍,又看了看汤婉宁,思绪混乱得像一团麻。

“夏儿,放下剑,我慢慢与你说。”汤巍道。

炎立夏摇了摇头道:“不,我要是一放手,显哥……显哥就要杀了陛下,杀了我们所有人……”

他越说越觉得头疼得厉害。

“趋和君,把剑还给我吧,”冷凝冰下了马车,“将你显哥交给大将军处置,必不会有错。”

“夏儿,将阿显交给大将军吧,他自己的儿子,让他自己管!”汤婉宁道。

炎立夏松了手,将汤显一推,汤巍将其制住,双手往后一捆,一脚蹬在他的膝弯处,汤显双膝跪地,大喊道:“爹为什么这么对显儿?”

“畜生!回去再收拾你!”汤巍朝汤婉宁一拜,道,“陛下受惊,臣一定将这畜生带下去严加看管。”

“大将军,只是严加看管可不成啊,”汤婉宁道,“显儿小小年纪不分青红皂白,被人一撩就学会谋逆了,这可怎么得了?你可知,谋逆是要诛九族的?”

“陛下开恩啊!”汤巍声音颤抖,道,“看在臣带领永宁军屡获战功的份上,就让阿显当个庶民,碌碌无为度过此生吧。”

“爹!爹是不要阿显了?”汤显惊道。

“朕也甚是惋惜,大将军既然能带着永宁军屡战屡胜,怎么就教不好自己的孩子呢?”汤婉宁道,“也罢,你先将显儿领回家好生看管,朕会留他一条命,至于留着如何处置延后再议。”

“谢陛下!”汤巍道。

远方传来响亮的马蹄声,“陛下!左猛首领已经成功拿下勉王陈广,现在正往营地赶。”

“左猛得力,”汤婉宁笑道,“让他将人直接带回宫,朕要亲自审问。”

***

马车停在冷府门口,炎立夏将冷凝冰扛在身上,背下马车。冷凝冰的下巴靠在炎立夏厚实的肩膀上,轻声道:“趋和君,我们成功了吗?”

“成功了,陛下没事,逆贼已被擒拿,”炎立夏将脑袋斜倚在冷凝冰的侧脸上,道,“温儿别睡着,我请大夫来看你。”

冷凝冰昏昏欲睡,全身冷若冰霜,四肢好像快要被冻住了似的,他微微发抖,可这明明是临近夏天的季节。

“趋和君,我好冷。”冷凝冰的声音更小了些,气息如游丝。

炎立夏想起来刚才汤显说的话,中了此毒活不过七天,他眉头一皱,胸口像是被谁拧掉了一块肉。

他将冷凝冰轻躺在床上,命丫鬟抱来冬日里才盖的厚被子,用炭火烧了暖壶,放在被子里。

“温儿,你觉着如何?”炎立夏道。

“我想睡觉,让我睡一会儿,一个时辰后叫醒我,可好?”冷凝冰微闭着眼,目光黯淡,没有了鲜活的气息。

“别睡,温儿,再撑一会儿,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可好?”炎立夏道。

“好……”冷凝冰合上眼睛,似乎没有了睁开了力气,“我闭着眼听……”

炎立夏握紧他的手,这双手冷得吓人。

大夫来了,他为冷凝冰诊了脉,摇头道:“炎大人,冷二公子中的不是普通的毒,如若没有解药,怕是……”

“怕是什么?”

“没得救……”大夫皱着眉,想在纸上写些什么,他思索良久仍未落笔,最后搁下笔道,“炎大人还是去找解药吧……”

丫鬟送走了大夫。

炎立夏在冷凝冰的眉间落下一个吻,轻声道:“温儿等我,我去给你要解药……

“趋和君,别走。”冷凝冰哀求道,眼睛直勾勾地瞧着他。

西北山间那只狐兔的模样突然出现在炎立夏的眼前,它被关在笼子里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眼神。

炎立夏起身取下腰间的汗巾子,递到冷凝冰的手中,道,“温儿拿着这个,难受的时候便握着它,这汗巾子我这辈子都不会送给其他人,除了你。”

汗巾子上有一股很浓的乳香味,是炎立夏身上的味道,冷凝冰握在手中,暖暖的,他闭上眼睛,艰难地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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