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爱情;生命;炼金术;心理学
-----正文-----
01.“第一,对方必须是同性;
第二,身体健康,品行端正,无不良嗜好;
第三,已决定定居蒙德,暂不接受异国恋;
…………
最后,具备一定的学术能力,发C刊可赠送二作。”
“……”荧对着自家哥哥列出的“相亲条件单”哭笑不得,颇为头痛地揉了揉眉心,试探地问道,“哥,白拿C刊二作这种事……会被学术界唾弃的吧?”
空抱着双臂,一副“摆烂”的表情点了点手边的纸质单,“他敢送,我当然敢收啊——再说,是荧让我列出条件的,我可是事无巨细全部写上了哦。”
荧勉强扯出一个笑脸,咬牙十指如飞开始敲击键盘,把空的相亲条件一一挂上网站,再附一张哥哥扎着金色麻花辫龇牙咧嘴啃鸡腿的照片——嗯,完美!怎么看都是小说里最流行的反差大美人的人设。尽管空设置的条条框框太多,无声地反抗着她安排的相亲计划,但是荧坚信,这个万人推荐的“提瓦特世纪佳缘网”,一定能给哥哥筛选出匹配度最高的对象。
空撑着脑袋瞧着荧在电脑前噼里啪啦敲键盘,在心底慢悠悠地叹了口气——自家妹妹的好心当然不能驳回,只是帮找对象这回事,的确是超出了自己的预料——荧给出的理由很简单,美其名曰“男大当婚”。
“……不谈对象的话提瓦特会毁灭吗,而且你不也没有带回过男孩子。”空趴在桌子上小声嘀咕。
“那是因为我是坚定的不婚主义者,但你——”荧扳着手指开始列举事例,语气溢出满满的恨铁不成钢,“如果你保证以后不会无缘无故大喊想找对象,不会边学史莱姆走路边哭诉没人要,不会对着谈恋爱的丘丘人满眼放光……”
“停——”空抬起双手做投降状,提高嗓音试图盖住荧的数落,胀红着脸大声嚷嚷,“我去!如果匹配到了合适的人,我去还不行吗!”
02.或许靠谱的提瓦特世纪佳缘网百密终有一疏,而那仅有的0.001%不靠谱,恰好作用在了自己身上。空瞪大金色的瞳孔,看着来者姿态优雅地端坐在对面,忍不住在心底缓缓得出结论。
“好久不见,空。近来可好?”星星落入碧色的湖中,阿贝多的眼底闪过几分意外,随后就如沉入湖心的石子,很快归于平静。甚至为空倒了一杯酸梅汁,把握着距离推到空的手边。
“……不算差,每个月底薪一千八的原石,加上有业绩提成,月入五千不是问题。”空拿着银匙无意识地搅拌果汁,眼神像纸飞机一样飘飘荡荡,最后降落在对面的人清秀且熟悉的脸颊上。只是在回答脱口而出的一瞬间,空恨不得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头,把自己自报家门的行为唾弃八百遍。
阿贝多把空的神色与情态尽收眼底,忍不住被他逗乐,但依旧尽力压下唇角的笑意,“是的,已经远超蒙德的基本工资,是我多虑了。”
空捧起玻璃杯吸了一口酸梅汁,正方体状的冰块互相碰撞出“当啷”的声响,杯壁上氤氲的水珠像极了他此时的心绪,朦胧、模糊,又杂乱。
空沉默片刻,非常生硬地把话题转移,语气掺了些许未曾被自己觉察的阴阳怪气,怀着不愿道破的心思问道,“阿贝多教授一表人才,也需要靠相亲网站找对象吗?”
“嗯,是艾莉丝阿姨。她一直把我视为己出,而婚姻爱情作为人生的头等大事,自然备受她的关注,”阿贝多顿了顿,继续开口补充道,“我不想让艾莉丝阿姨伤心。”
“那么,我和你的匹配度是多少?”连我这么离谱的条件都能对上,莫非他和我一样,抱着矛盾的心思来相亲……空垂下眼睑若有所思,把心里的小算盘拨得噼啪作响。
“95%。抱歉,因为你的最后一条要求,恕我无法赞同——这是学术不端的行为,还请早日放弃这个想法。”阿贝多的神情难得浮现几分严肃,俨然重拾了作为科研人员的习惯。
过往的回忆重新闪过,与眼前的阿贝多叠加重合,空咬着下唇瞪大了双眼,瓮声瓮气地反驳,“怎么,难道阿老师舍不得给对象二作吗?还是阿老师写不出论文了?”
阿贝多一愣,空的反应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就像一只想围护自己领地的狗狗却急得炸了毛,口不择言又语无伦次。于是阿贝多静静地笑了笑,指一指空的手机,“提瓦特知网应该收录了我目前发出的所有论文,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进行搜索查阅。”
“……”
空发誓,虽然他知道阿贝多是西风骑士团的首席炼金术士兼蒙德大学的荣誉教授,挂名的头衔一长串又拗口,需要一口气读完还不能大喘气,但或许只是唬一唬门外汉和异乡人的称谓?于是空怀着微妙的,赌气的心思点开搜索栏,却被明晃晃的论文总数、被引量和影响度等一系列数据拿捏住了心跳。他的喉头干涩脸颊通红,他熄灭了屏幕与阿贝多对视,他不由自主地想,原来我的前男友是炼金术领域的开拓者,还……还不赖嘛。
——没错,这位西风骑士团的首席炼金术士兼蒙德大学的荣誉教授是空的初恋兼前任,所以空才会在见到来者时,飞快地给这个相亲网站贴上了不靠谱的标签。
03.相亲相到了前任,这合理吗?
空默默地靠着椅背,手机屏幕已经从网页切到了通讯录,堪堪停在“荧”的那一页,空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没有按下通话键。
白鸽在头顶盘旋而过,羽翅划过天际和空的额发,让空莫名联想到当初和阿贝多在一起时,阿贝多大概是为了哄他开心,用炼金术变出了一只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流畅又优雅地写出一行花体的“Albedo & Aether”。
为什么时隔那么久还会不争气地回忆过去啊,好不容易做了心理建设,明明已经决定拥抱崭新生活了啊?!空烦躁地抓了抓脑袋,“恶狠狠”地盯着阿贝多无辜的表情,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其实两人分手的原因并没有那么多狗血且戏剧的情节,仅仅是作为步履不停的旅行者即将踏上前途未知、归期未知的旅途,于是深思熟虑后向恋人提出了告别。
空不会停步于蒙德,阿贝多自然也不会一意孤行地撇下一切和他离开,所以这是一道无解的谜题,无论选择A还是B都会陷入怪圈,于是空填上了选项以外的答案。
04.“可是,真的没可能了吗?明明你这里满满当当都是阿贝多。”荧指了指空的心口处,一语中的。
“哪有提了分手又主动求复合的道理,会给他造成困扰吧。”空摆摆手坚决否定了妹妹的提议,打开行李箱,把四季的衣服一件又一件挂进衣柜。
“但你坚持回蒙德定居又不去见他,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荧撇撇嘴,一把拉开了窗户给出租屋通风,叉着腰问,“哥,你是不是害怕阿贝多有了新的爱人?如果他主动联系你,你会拒绝吗?”
“……哈?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别假设这么多有的没的。”空抬手给荧塞了片薯片,堵住了她准备继续询问的嘴巴。在心里小声嘀咕,谁知道呢,毕竟自己确实,真真切切,认认真真地,喜欢着阿贝多。就像日升月落,四季变迁,或许已经成为了一条无法变更的真理,骗不了自己,更瞒不住旁观者。
和荧重回蒙德的那段对话,像吹散了一团迷雾的风元素力,让空蓦地呆愣在阿贝多的对面,半眯着眼睛思考关联之处。
……哪有那么多的巧合,所有的偶然都是由必然所构成的——这一次的相亲“偶遇”,一定是荧和阿贝多串通一气后设下的局,想让自己早早坦白。
呵,男人的小把戏罢了,原来他心里有我啊。空撑着下颔努力把嘴角压下,迫使自己保持冷静——不行,我不能过早松口,我必须化被动为主动,让阿贝多措手不及。
阿贝多略有几分疑惑地瞧着金发少年的表情,从咬牙切齿到若有所思,再到满腹狐疑,最后发展成恍然大悟。即使分开许久,空依然如曾经那般生动活泼,好像时间从未在二人之间斩下鸿沟。而他的心意也确实没有半分更改,甚至在踏入猎鹿人餐厅,一眼看到正低头玩手机的空的一瞬间,心底升腾而起了汹涌且庞大的喜悦,像大片随风舒展的塞西莉亚花海。
原来现在的科技已经发达到可以精准匹配心上人了?须弥教令院的实力的确不容小觑。阿贝多的思绪百转千回,最终以不动声色的微笑收尾,对明显没有缓过神的少年说,要点什么餐?黄油煎鱼微辣多胡椒,可以吗?
05.“你和荧什么时候回的蒙德?现在住在蒙德城内吗?”阿贝多打断了空内心如同炸烟花般的胡思乱想。
而早已“看透一切”的空怀着窃喜,在心里将这句话自动翻译了一轮又一轮,捏着餐叉看似随意地反问,“是的,已经回来一个月了,阿贝多想我了吗?”
阿贝多碧色的瞳孔一闪而过晦暗不明的情绪,平静地回答,“嗯,可莉的确非常想念荣誉骑士哥哥,她在你离开后经常问我,空哥哥什么时候能再陪她去星落湖炸鱼。”
犯、犯规了,用可莉当借口!空挠了挠脑袋,在心里给阿贝多记了一笔,不甘示弱道,“这是阿老师版本的‘我和我的猫都很想你’吗?”
“……”阿贝多推了推滑落几分的眼镜,重新与空对上视线,开始不动声色地打量心上人。
是旅行的经历使空的性格发生了变化吗?即使两人曾经处于情侣关系,他也很少从空的口中听到如此直接又张扬的疑问,自由的蒙德无法馈赠这样的热情,那么……是炽烈的纳塔所影响的?只是,空的嘴角有抑制不住的得意洋洋,他到底在为什么而窃喜?
…………
作为研究者的职业病让阿贝多无法忽视这一系列未知的变化,但现下的情况难以推测更准确的答案,他选择安静地坐在对面,看着空明显变得明媚的表情,和滴哩咕噜乱转的金色眼瞳,有意无意地引导着对话的进行。
此时此刻坐在面前的空比起初遇时,更令他捉摸不透,空的身体不仅散发着干净的星海气息,还裹携着山林、荒漠、日月和风霜的味道,旅途在他的身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和痕迹。但在每一处微小的细节方面,空好像依旧是那个意气风发地朝自己挥手的少年,紧张局促时会不由自主地抠手,心情不错时瞳孔熠熠生辉……
06.“……啊,时间好像不早了,我得带些食材回家给荧煮饭了。”空的手机闹钟像蜜蜂一样开始嗡嗡作响,空毫不犹豫地向阿贝多提出了告别。
“好的,我也该去接可莉放学了。那么——”阿贝多顿了顿,从钱包中拿出摩拉准备结账,“有缘再见,空。”
等等等等——按照基本套路,这时不是应该恰到好处地询问联系方式吗?难道阿贝多忘记了两人分手后删除了好友的事?
空一阵抓心挠肺,故意放慢准备离开的动作,一边假装擦手机,一边偷瞄低头付款的阿贝多。明明两人分开了那么久,阿贝多却好像没有任何改变,依旧会在做完实验后忘记摘下眼镜,与人交谈时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右手的食指指节处被试管磨出了一小块厚茧……
“阿贝多,你,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空脱口而出的瞬间,开始暗骂自己自乱阵脚,化被动为主动的决定连着黄油煎鱼被自己吞进了肚子里。
“嗯?账单吗?没关系,我请客。”
“……”空捏着手机的五指紧了又紧。阿贝多怎么变得那么拧巴,千辛万苦把自己约出来,连联系方式都不愿意主动要?罢了,璃月古话有云礼尚往来,勉为其难打一次直球也无妨。
“或许,我能拥有阿老师的一个好友位吗?”空深吸一口气,对着阿贝多晃了晃手机。
阿贝多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虽然像流星转瞬即逝,但熟知他面部表情的空登时恍然大悟,怒气冲冲地在心底的小本本上再记一笔——又当谜语人钓鱼是吧,等后面让你体验一下璃月小说的经典桥段,追妻火葬场。
阿贝多自然读懂了空波澜起伏的内心活动,怀着三分歉意七分笑意向空迈近一步,微微欠身询问,“我扫你的码?”
空轻轻冷哼一声,抬手几乎把手机贴上了阿贝多的脸。他当然不肯承认,阿贝多袖间冷冽的雪山气息冲淡了他的些许怒火。
“……”阿贝多盯着手机屏幕欲言又止,试探着问道,“抱歉,空,请问我该付多少摩拉,才能获得你的好友码?”
“啊?”空垂头看着页面上明晃晃的收款码,一时不知是该给自己一拳,还是为自己鼓掌,于是他憋了整整半分钟,才咬着牙一字一句蹦出,“520摩拉,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07.“哥,今天的相亲感觉怎么样?那人长得帅吗?”荧躺在沙发上抱着薯片打游戏,听见开门声抬头瞥了一眼空,十指如飞地点着屏幕。
……装得还有模有样。
空用鼻腔发出一声轻微的哼哼,把炸鸡和可乐放上餐桌,转身推开房间门,“托你的福,还行,对我胃口。”
“……怎么阴阳怪气的?”荧皱皱眉头,刚准备翻身下沙发问个清楚,被声筒里传来一声尖锐的“打团打团”拉了回去,苦战二十分钟才熬出一个胜利的标志。
荧干脆地退出游戏,看了看空紧闭的房门,又瞧了瞧桌上的晚饭,多年的兄妹经验与身为女人的强烈第六感告诉她,空不仅没有生气,可能心情还不错。但……这一系列动作有点没来由啊?
思考片刻却无果,荧对着手边的手机一拍脑袋,快速登录提瓦特世纪佳缘网,点开匹配对象的资料——为了保持神秘感并降低放鸽子的几率,只有在双方进行约会的一个小时后,网站才会解锁对方所上传的全部信息资料。屏幕里黑体加粗的字符“阿贝多”和一张附加的证件照,荧的脑瓜子登时嗡嗡作响。
好家伙,相亲相上了前男友,这是什么精准匹配?家里不会真被安上了摄像头吧?
照片里阿贝多的模样冷冷清清,碧色的双瞳平静无波,好像并无特定的焦点,也没有落上任何在意的物体,只是冷淡地注视着前方的某处——这与荧印象中的阿贝多似乎不太一样,她虽然没有见过现实中的阿贝多,但通过空和他的合照,阿贝多在她的心中始终是一位温和且柔软的学者。
“明明在每一张照片里,他的目光都停留在哥哥的身上,为什么单人照看上去那么冷漠。”荧小声念叨,再三思考后决定假装一无所知,伸着懒腰躺回沙发,任由哥哥自由发挥。
08.“……重要经历:拯救蒙德和璃月的英雄,推动稻妻经济可持续发展,提高须弥义务教育普及率……和天理对立并赢得胜利——呼,确实是他的个人风格。”阿贝多一目十行,把网页上的关于空的个人资料一扫而过,忍不住笑着以指扣了扣桌面,开始在内心计算时间。
现在是晚上九点十二分,按照距离和速度估算,空大概在两个小时前已经到家,除去烹饪用餐沐浴等琐事,现在应该正处于空闲时间,比较适合进行网络聊天,以达到进一步拉进关系的目的。
而空躺在床上心不在焉刷着新闻和动态,眼神不时瞟向对话窗口,接着又快速移回网页,内心暗暗嘀咕。
加了好友三个小时却不聊天,你是准备找机会暗鲨我吗?
空一阵嘀咕,对阿贝多“畏畏缩缩”的行为非常不满,甚至情不自禁开始回忆,曾经作为恋人的阿贝多,也是如此瞻前顾后吗?……
“晚上好,空。”
消息弹出的瞬间,空紧绷的神经终于缓缓松懈,哼着向芭芭拉学的不成调的小曲,叼着半个苹果慢慢悠悠地打字,掐着时间才按下发送键。
“嗯,晚上好。”
“网站的匹配精准度很高,下午见到你的时候……我很惊讶。”
明明是你和荧联手安排的,我才是被吓傻的那一个——不过既然你们不承认,那我就勉为其难地配合演出一下。空捧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一圈,学着电视剧里的反派发出一连串的笑声。
“只有惊讶没有惊喜?”
“……”阿贝多把眼镜重新架上鼻梁,像做研究一样态度严谨地看着聊天记录,沉思片刻才缓缓敲下一行字。
“抱歉,消息回得晚了,刚刚我重新评估了下午的心理状态,我认为不止有惊喜,还有庆幸和怀念的心理——庆幸是你,同时也怀念着你。”
一束烟花在心口处炸开,坠落的余温顺着胸膛滚入四肢百骸,最后直冲空的脑门。
砰,砰,砰。
咚,咚,咚。
空拍一拍温度直逼沸点的脸颊,深吸一口气,隔着屏幕与阿贝多直勾勾地对视,“但是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对吗?神奇的阿贝多老师。”
09.通过声称“月老本人亲自牵线”的相亲网站,空重新和阿贝多有了交集。阿贝多的生活好像与之前无异,依旧是蒙德大学、西风教会和雪山营地的三点一线。在与阿贝多专心于学术,一天内失联多个小时的情况下,空已经能够熟练运用过往积累的经验准确无误地找到他——如果阿贝多的社交账号显示WIFI在线,大概率正在教室上课或是实验室内记录数据;6G在线则是在西风大教堂汇报骑士团的工作以及采购实验用品;如果直接显示无信号,一定在雪山的营地里进行严寒条件下的对照组研究。
于是空又一次弯着腰从后门偷摸着溜进了阿贝多的课堂,看他凭空一抓,指尖便多了一枚枯枝,接着生长出枝叶与繁花,最后随风化为星星与尘埃。而演示者任由台下发出一片遗憾之声,不动声色地继续讲解。
“这就是生命从诞生到逝去的完整过程,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在课程结束后使用合成台尝试一二。”
“可是生命的全过程不一定只有这一种类型,明明还能展现出更多的结果。”空转着笔小声嘀咕,却被身旁的女生一把扯住了袖子,连书带人被整个拉了起来,直挺挺地插在一众学生里,被迫抬头与阿贝多视线相交。
“老师,我觉得空的假设非常有价值,或许可以把这个提议作为补充加入‘生命演示’的课题里?”
喂,你——
拒绝的措辞已经溜到了嘴边,空看了看砂糖激动得双目放光的神情,再瞟了瞟一脸饶有兴趣的阿贝多,硬是把话咽了回去,不情不愿地点点头,表示愿意为推动炼金术领域的蓬勃发展而鞠躬尽瘁。
11.“你的想法很有意义,可以尝试深入研究——在演示‘生命’的课题里,我确实考虑不周。”阿贝多提笔在草稿纸上列下了四五点假设,点点头把满是笔记的纸张递给空。
“……给我?你不研究?”空没有接,只是睁大眼睛指了指自己。
“当然,这是你的构思,我擅自使用就是剽窃你的创意,这是学术界的大忌。”
“要不……我提供这份思路,阿老师进行实践研究吧——只要发论文之后给我一份二作就行!我一定不会追责!”
阿贝多皱了皱眉,抬眼与空对视,“为什么?你很需要二作吗?”
“嗯?”空的视线在与阿贝多相交的一瞬间,飞快地转移到草稿纸上,盯着熟悉的字迹不肯抬头。
“就连网站上列下的条件之一都是这个,空,你陷入了什么困境吗?”
空硬着头皮准备反驳自己的相亲对象,却又被阿贝多打断,“你在抠手——空,不要骗我。”
……风神在上,为什么我要告诉我的前任兼现相亲对象,我,闻名全提瓦特的英雄,却因当时为了顺利潜入草神管理内部而入学须弥教令院,但研究成果不足至今未能达到毕业要求,导致延毕至今,仍在苦苦思考论文题目等待毕业。
太逊了……太逊了!阿贝多这样的天才是无法理解的,他一定觉得匪夷所思吧。
空欲哭无泪,强撑着面子隐去这部分原因,抬起脑袋愁眉苦脸地,艰难地开口解释,“是荧挂的广告,我故意列下这个条件是为了增加难度——能匹配这一条的人应该没有几个。”
而且据我所知,符合条件的蒙德的适龄同性,大概只有你。空在心里悄声补充道。
“哦?这个条件……很难吗?”阿贝多忽地勾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对空的解释不置可否。空隐去的另一部分原因,他在浏览空的过往经历时就有所猜测,只是一直未能验证。但根据空现在慌乱无措的神情,他的推测应该无误。
但阿贝多并未点明,只是抬手整理了几本炼金术方面的书籍,缓缓推向空,“虽然二作是署名问题,于我而言也不过举手之劳,但……抱歉,学术注重诚信,我需要你在课题研究中具备一定的参与度。”
“……?”
“稍后我会把调查日程表发给你,请合理安排时间。”
12.从前任变成相亲对象,最后成为阿贝多的助手,这到底是个什么奇怪的剧情走向?
空苦哈哈地翻着写满了笔记的书册,在实验室如坐针毡,即使面前坐着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荧鼓励打气的话尤在耳边,但积攒汇集的勇气像一株饱满的蒲公英,遇到名为“阿贝多”的南风时,便被吹散得一干二净。
“空,如果对这项研究没有兴趣,你——”注意到空第十三次走神后,阿贝多放下了报告单。对于未曾深入炼金领域的外行人,这个课题或许难度太高。阿贝多扪心自问,他选择空加入课题组,除了学术诚信这一理由,同样也包括了几分私心——难度大,耗时长,空留在他身边的时间才会更久。
“不不不,我可以!初步设想的报告在写了在写了。”空生怕被阿贝多以摆烂的理由踢出课题组,强撑着笑脸指了指新建的文档。
醉翁之意不在酒,死要阿贝多活受罪。想来这两句璃月古话非常适合形容自己的现状,空在心底叹出今天的第一百二十八口气。
阿贝多假装没有看到刚打上一行标题的空白文档,提笔画出一朵塞西莉亚,随着一句掷地有声的“创生之法”,那朵由炭笔随意勾勒出的鲜花,在素描纸里一帧一帧从含苞的形态生长成怒放的模样,热烈、繁盛、自由,像被巴巴托斯的指尖亲吻过的一缕流风。
“这是我们正在研究的‘生命’,按照我之前的研究思路,这朵塞西莉亚的下一步是枯萎零落。但现在不同,空,你认为接下来的走向是什么?”
空抬指轻轻触了触画作,虽然只是一朵被禁锢在纸张中的花朵,却流淌着生机脉络,隐隐含着生命的力量。塞西莉亚是阿贝多最喜欢的花,也是两人曾经热恋时,最常赠予对方的花束。
空靠得足够近,以至于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阿贝多温热的气息,像冬日雪天的壁炉,暖烘烘地裹着他。空忍不住回忆起过去肆意歪倒在阿贝多肩上的情景,发自内心地羡慕甚至嫉妒当时的自己。空瘪瘪嘴,一边无意识地摩挲着画作,一边意有所指地回答道。
“塞西莉亚可以代表‘实体生命’,但我想列举另一种能够代表‘抽象生命’的物质——爱。
爱意自诞生而起,能够经历不同的过程。有阿老师认为的盛大地诞生,却随着时间渐渐被消磨殆尽,最后无疾而终,静悄悄地逝去;也有另一种存在的方式——一生维持着绽放的姿态,永不落幕,爱意永存。”
当啷。
阿贝多的笔滚下了桌面,清脆的声音像一粒碎石子砸入心口处的池塘。阿贝多没有弯腰捡笔,只是静静地与空对视,空鎏金溢彩的瞳孔是一枚琥珀,和阿贝多碧色的宝石轻轻碰撞,擦出些许炽热的火花。
“是我。”阿贝多突然没头没脑地接话。
“什么?”空没有反应过来,想问是你的爱意永不落幕吗,却堵在喉咙不上不下。
“……”阿贝多沉吟半晌,好像重新组织了尚未说出口的言语,“是我的生命。在正常状态下,我不会步入衰老和死亡,除非被人或亲自终结。”
空突然回想起阿贝多曾经在雪山的那番言语,那时他们还未相爱,甚至还算不上朋友,但阿贝多依旧向他暗示了自己身为人造人的秘密,并在最后留下了仿佛临别遗言的话语,希望自己能在他未来失控的某一天,亲自去阻止一切。
“呸呸呸,不要随便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空狠狠地拧住眉头,拿起手边的奶茶就贴上阿贝多的脸,凶巴巴地开口,“喝点甜的漱漱口,风神就不会怪你乱说话了。”
“根据七神的资料,我不认为巴巴托斯是那么较真的神。”阿贝多失笑,顺着空的意思尝了一口奶茶。
空忽然觉得他与阿贝多之间的“推拉”像极了早恋的高中生,无聊又幼稚。他咬了咬下唇,决定主动抛出直球,“阿老师,你没有说完全部吧。”
阿贝多抛出一个疑问的鼻音,却依旧气定神闲不动声色,仿佛空的疑问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保持热烈绽放的,不止是你的生命,还有这里。”空抬掌贴到阿贝多的胸膛处,一颗人造的心脏正在有力地跳动,搏动的频率和自己心口的那一颗几乎一致,泄露出主人未曾开口的秘密。
“那你呢?你这儿的‘生命’,是怎样的形态?”阿贝多反手扣住空的手腕,抬指点了点空的胸膛。
13.这是继那一次相亲后,阿贝多和空第一次把关于“爱情”的话题从日常的混沌和暧昧的情绪中拔出,摆在桌上开诚布公地点明自己的想法。他们都知道,有些问题如果不说清道明,或许会成为永远嵌在心窝上的一块疤痕。
14.“如你所说,我的爱意从未熄灭,即使在你离开蒙德后,我依旧会心存侥幸和期待,期待着某一天你会重回这一片自由的土地。
我承认,在与你重逢的那一天,我庆幸这一把赌局我取得了暂时性的胜利,至少不算输家。
那么,我想知道你,想知道空的想法是什么。”
“我……”空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交卷前反复确定压轴题的答案,缓慢地开口,“抱歉,阿贝多,虽然承认这件事很艰难,但我仍然要向你坦白——我的爱意,并不如你那般坚定。”
“我这里的‘生命’,或许只是上述两类的结合体,在和你重逢前反复横跳,尚未定型。我依然爱你,但我无法忍受余生可能都无法和你共度的事实,于是成为无疾而终的感情常常是我的选项之一。
回归蒙德是我留给自己的最后一条退路,踏足这座自由而繁荣的城市时,我会因为和你吹拂同一阵微风而满足——但我没有奢求能和你复合,也试图放下过去继续向前走——人总是活在未来,不是吗?所以我答应了荧安排的相亲,让这个‘生命’随着时间枯萎。但我不得不承认,我依旧希望遇见你,即使是相亲条件,我也故意填了一条大概率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这样想想,我是不是自私又卑劣。
抱歉,阿贝多,我的感情畏畏缩缩又摇摆不定,有时我会思考,或许我并没有那么奋不顾身地喜欢你。如果没有你和荧安排的重逢,在未来的某一天,也许这个‘生命’就零落成灰,随风四散。”
阿贝多静静地聆听空的剖析,未发一言,只在听到只言片语时微微拧住眉头,但并没有开口打断的意图,只是抱臂思考片刻后了然一笑,碧色的瞳孔眸光盈盈。
原来如此,这就能够解释空这段时间的奇怪言行,包括一些莫名的笃定和坚信。在空的预设里,这场巧合到连自己都为此惊讶的相亲,是荧和他的早有预谋。
15.电脑主机运行的风扇声嗡嗡作响,在空旷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吵闹,惹人心烦意乱。
空垂下眼皮,不愿抬头和阿贝多对视,却又忍不住用余光偷瞄阿贝多的反应。好像上一次表白时,也是一个日光刺眼的夏日,阿贝多听完他的一番语无伦次的内心剖白后,同样也笑出了声。
“作为一名炼金术士,我并不认为‘生命’具有高低优劣之分,相反,他们在我的眼中都极具价值,有很高的研究意义。‘永恒’也好,‘瞬间’也罢,每一个存在过的‘生命’,都值得尊重。时间的长短只是变量之一,并非衡量其价值的绝对标准。
尊重‘生命’,尊重选择——身为旅行者,我能理解你的顾虑;作为心上人,我同样支持你的所有决定。”
阿贝多抬指对着速写本轻轻一点,那朵由炭笔绘制而成的灰色的塞西莉亚突然被赋予了鲜艳且浓烈的色泽,由平面的线条逐渐化为立体的实物,从白纸的束缚中挣脱而出,降落在阿贝多的手心里。
空愣愣地看着递于鼻尖前的塞西莉亚,探过脑袋像小猫似的嗅了嗅,却被花粉呛得打了个喷嚏。
阿贝多蓦地回忆起了什么,开口补充道,“抱歉,空,刚才我说的支持你的所有决定,并不包括一些法律道德之外的事,比如你所列的最后一个条件。”
“……”
“另外,你曾经说过‘我和我的猫都很想你’,那么请问现在,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想你吗?”
“这、这种事就不要再提了!怪羞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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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论“爱情”和“生命”在炼金术领域的关联度与相关性》
作者:阿贝多;空
摘要:“赤诚”在炼金术中的意思是情感的炼化,本文以塞西莉亚作为“生命”的实体,代表抽象的复杂感情——爱情,用以研究讨论“爱情”和“生命”在炼金术领域的关联度与相关性,并提出观点和见解。
关键词:爱情;生命;炼金术;心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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