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恰如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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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的雨带来许多麻烦。干粮泡水长霉、木柴湿透、马脚打滑，攀岩也变得格外困难。雨水顺着头发末梢向下淌，贴着衣服流动。雨点打在脸上有点疼，林克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很快又觉得是枉然。

雨小了，马沿着河岸跑，路上的浅坑在马蹄下溅起水花。河面被拍打出无数微小的波浪，小小的波峰聚拢又散开，水面上反射着一种阴雨天特有的、茫然又阴郁的白光。马背上升起热腾腾的汗气，林克攥着缰绳，热气烘烤着他，摇晃的河面让他有些出神。

上衣紧贴着背，水沿着褶皱奔流，恍若无数纤细的河流交织成网，把年轻剑士的身体包裹其中。河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冒出头来，林克不自觉地前倾，驱马向不知名的物件靠近。走近才发现只是一丛水生的花，他不由得有些失望。

这里离卓拉领地并不近，他提醒自己，不会无端在水里出现卓拉人。棕红的马摇摇脑袋，长鬃毛随之乱甩，水珠四溅。

“喝！”林克喝止了任性的坐骑，紧接着双腿一夹马腹，催它全速奔跑起来。颠簸的马背混杂着汗气，白光模糊地在视野边界闪烁，雨水自上而下浇透全身，林克察觉到自己分心得厉害。他正在想卓拉人光滑有力的背，他们有继承自鱼类的强健脊梁，皮肤色彩强烈，在日光下有特殊的光泽。在阴雨连绵的卓拉领地，年轻的卓拉王族从水里一把捞起他，卓拉人特有的臂鳍顶在他的腹部，令人有点发麻。

“林克！”对方喊着，把他推上岸。林克猛咳出一口水，从窒息的恐慌中缓过来，用力抹了一把脸，才将眼前的水帘擦去一些。

“你没事吧！要不先别练习了卓！”对方有点担忧地俯下身，他个子比林克高大太多，漫无边际的雨幕更显得他像探身上岸的鲨鱼，摸索着接近其他生物。

林克大口喘息着，感觉自己身上没有一处不在淌水，像一颗在日头下融化的水丘丘。他狼狈地爬起来坐着，摆摆手：

“希多，我们继续。”

为了应对水中的机械神兽，两人必须马上学会在水面上配合。希多速度太快，林克偶尔从他背上滚落，又因为落水前他正聚精会神练习拉弓而精疲力竭，导致溺水的情况时有发生。

“你刚刚挣扎的力气好大！”希多一边走进水里一边说，他能自如地漂浮在水中，倾斜身子以最快速度游动时活像一尾红色的大鱼，光滑的脊背在飞溅的水花里闪闪发光。

“我差点抓不住你！”他说，“快上来吧。”

林克跨上他的背，低下身靠在他背上，双手抓住他的鳍。卓拉人的体温相对海利亚人偏低，但不至于让人觉得寒冷。林克能感觉自两人紧贴的地方传来一阵凉意，还带着呼吸的起伏。

“热乎乎的，”希多评价着，同时缓缓加速，“海利亚人比我们卓拉人要软和热卓，这样你们在水里活动更麻烦吧？”

林克没有回答，他注意到这句话里的微妙意味。但以希多的性格，他提起性会更率直大方，并不会拐弯抹角地开这类玩笑。卓拉人长寿而富庶，又有许多主持婚事的宗教人员，因此对感情的态度比较宽容。女性不惮于公开讨论自己倾慕的对象，众人对性的态度似乎也很随和。

这时希多像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回头问：

“林克，晚上做吗？”

林克从侧面看见年轻的卓拉王族那双浅色眼睛，还有灿烂的红色皮肤和愉快的笑容。他点了点头。

他们当然不是第一次发生关系了。追溯起来两人都可以算青少年，自然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林克更习惯在干燥的地方休息，所以这两天的特训结束之后他们会在突出的岩架下找一个避雨的地方生堆篝火，顺便做爱。

在火边希多偶尔抱怨太热，林克充耳不闻，继续烤着新捉的鲈鱼。过了一会儿，希多摘下了配饰的绶带和领针，靠过来整个抱住林克，好像抱起一个罐子或者什么一样把他贴在身上，林克感觉到裹住整个背的沁凉，同时发觉希多的金属颈饰不轻不重地硌着自己的肩胛骨。

“做吧。”林克说。

希多探过身子，低下头贴着林克被火燎得发烫的脸颊，和他接吻。林克已经习惯了希多鲨鱼般的尖齿，和他亲吻的时候会小心避开，只是嘴唇上仍有被尖刺轻触的痛觉。希多宽大的手掌不自觉地按着林克的腰腹，又慢慢从林克衣服下摆摸进去，带着凉意的手抚摸着他的腰和肋间，彩色的臂鳍不安分地在林克身上扫来扫去。

胯部受到鱼鳍的摩擦让林克觉得不太舒服，他闷哼一声，动了动，却明确地感受到了希多的身体。卓拉族人的性和海利亚人的近似，只是他们的体格比一般海利亚人高大许多，性器的尺寸自然也不同。对于林克来说，初见确实有些惊人。

希多另一只手轻轻扣住了林克的手背，凉与热互相摩挲着。从林克的角度看来，岩架外雨水不绝，远处水波闪烁，模糊的白光犹如欲望漫上身体。这时希多轻轻咬了咬林克的耳朵，微妙的痛楚令林克偏了偏头。

“你们的肋骨摸起来好像我们的鳃啊。”希多低声说。身侧的鳃，是卓拉族人格外珍视的部位，他们并不遮挡它，爱人与至亲之间才会互相触碰。海利亚人暖热的皮肤下凹凸起伏的肋骨，与鱼类开合的鳃相似仿佛。明知那并不是海利亚人的命门，希多却仍然产生了亲吻它的欲望。

他的手指停在林克最末一根肋骨的边缘，温暖的触感令他有些晕眩。

“唔。”林克哼了一声，攥紧希多的手。他仿佛跌入水中，最初的疼痛之后，暗流猛地包裹住他，令他身不由己地下沉。卓拉人粉色的、有力的‌‍‎‍阴‎‌‌‍茎‌‎‌进入了他的身体，湿漉漉的‌‎‌‍‍情‎‎‌‌欲‍‎‎‌在身体里流动，形同贴着衣服渗入皮肤的雨水。

林克猛地挣扎了一下，想摆脱这种混杂的状态。希多低下头重新亲吻他，尖齿咬了咬林克的嘴唇。林克睁开眼睛看着希多，另一只手抓住了希多盖在自己身上的臂鳍，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稻草一样紧贴着他。

两人的唇齿交缠片刻，又很快分开。林克大口喘息，希多毫不客气地顶弄他，海利亚人灼热的身体唤起他的‌‎‌‍‍情‎‎‌‌欲‍‎‎‌，这位他寻找得来的勇者意外地容易耽于情潮。在‌‎‌‍‍情‎‎‌‌欲‍‎‎‌的冲撞下，这位海利亚人脸颊潮红，连耳朵尖都有点泛粉。

“林克。”年轻的卓拉王族叫他。

“……嗯？”少年勇者在朦胧中抬起头来，恍然看到了另一位有着红色皮肤的卓拉人，她同样年纪尚轻，有一双美丽的浅色眼睛。两人的眉眼影影绰绰，在林克眼中重叠。

“米法……？”林克茫然地喃喃。

希多惊奇地抓住了林克的肩膀，想让他转过身来。但林克只是抬手挡了一下眼睛，便毫无防备地躺倒在地上，两人就这样换了个姿势。

“呃……呼。”林克喘息着，望向希多。希多俯身轻咬林克的眼睑，林克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你还记得……姐姐吗？”年轻的卓拉人低声问。他想象着薄薄的眼皮下那双湛蓝得像初夏河水的眼睛。年幼时他牵着姐姐的手站在河畔，阳光渐渐变暖，空气里热浪初成。脚边的河水唰唰流动，凉意扑上脚面。

“跳下去呀，希多。”模糊而温柔的声音这样鼓励着。

他照做了。

铺天盖地漫上自己的河水，就是那双眼睛的颜色。

“嗯……”林克迷茫地望着自己上方情动的卓拉人，希多笑了，重新抚摸海利亚人温热的腰腹。纤细有力的腰上已经溅上了些许‌‎‍‎‌爱‌‎液‍‎，有些湿黏。希多挨近他，林克呼呼喘息，适应着希多的身体。过了一会儿，林克伸手抓住了希多的手臂，腿不自觉地曲起又放下。永不止息的雨落在山崖间，沿着岩石罅隙流淌，打湿卓拉领地斑斓的植物，也洒落在青年人的头顶身侧，同炙热的‌‎‌‍‍情‎‎‌‌欲‍‎‎‌一齐蒸腾为汗气。

两人再次接吻了。

篝火熄灭的时刻，希多埋头用下巴轻轻蹭着林克金色的头发，那头金发已经被雨和汗沾湿，散乱地披着。林克坐起身，重新拢好头发，向希多示意要拿回自己的弓。

“也是！我们该去解决神兽的问题了！”希多愉快地攥住了少年勇者的手，他的笑容让林克也露出一个微笑，顺带点了点头。

“小哥！来这边！”热情的招呼打断了林克的思绪。喊声来自身后，林克一拉缰绳，调转马头，才发现自己刚刚跑过了一个驿站。

接过驿站老板递来的热水和毛巾，林克向他道谢。

“真没想到还有小哥你这样冒雨赶路的人，”老板拍拍林克的肩膀，“小心生病呀。”

林克用毛巾擦着湿透的头发，浑身滴水地坐在驿站的桌前，望着披在屋外的雨帘。驿站温暖干燥的环境令他觉得安适极了。他又想起希多，凉爽的雨气从门口吹入，林克心头浮起纷杂的思绪，回忆起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的情景。

那时他在希多的背上，水波向后颤动。他看见水里漂浮着自己刚刚掉出来的木箭，伸出手想捞起两根，却被另一只手抓住了手指：

“林克，那边有只八爪鱼。”

不知是不是错觉，林克总觉得希多有点激动。他握了握那只宽大紧实的手，然后顺着希多的目光看去，发现水面上有一丛突兀的草。

“嘘！”林克伏在希多耳边提醒他保持安静，然后指挥他慢慢靠近那只怪物。那时林克发觉希多的皮肤有些发热。是我待在他身上太久了吗，林克想。

越靠越近，那只丑陋的怪物在水流里鼓动着。林克慢慢弯弓搭箭，正要瞄准，忽然那只怪物察觉到了什么，迅速转过巨大的身体，猛瞪出两只凸起的眼睛，狠狠向两人吐出石块。林克躲避不及，一下被砸中，箭也脱手而出，没能射中。

“林克！你没事吧！”希多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急躁

“没有。”林克甩了一下头，重新搭箭，直接挺起腰瞄准怪物，迎着它吐出的石块放出一支箭。

“嘣。”随着弓弦一响，八爪鱼应声爆开，它吞吃的生鱼纷纷砸在水面，水花四溅。而林克也被石块砸中头部，摔进水里。

当林克醒来，他看见希多在床边站着，沙沙作响的雨声充满了整个房间。希多察觉他醒了，转身看他。林克看见他的眼睛闪闪发光，他俯身接近林克，林克看见他的鳍垂着，但鳃却正在起伏。

“你真的是很强的海利亚人卓，林克！”他似乎有点兴奋，不由得攥住了林克的手。

林克抬头，两个人的脸颊互相蹭了蹭。希多像得到许可般忽然亲吻了林克的嘴唇，林克略有点惊讶地感受着他带着凉意的口腔和尖利的鲨齿，不知不觉下唇被划出了淡淡的血线。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结束后，希多舔了舔唇边沾的血滴，握着林克的肩膀，愉快地说：

“林克，我们做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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