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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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转热后，他们将我和林移到了柴房里，那里比猪圈更黑更暗，也比猪圈干净，门边放着两个桶，供我们解决生理需求。当然，必需的麻绳和锁链并未缺席。

环顾四周，一个模糊、尚未成型的想法突然闯入我的脑海。

天刚暗下来没多久，林被他们带走了。我扶着墙起来在屋内转了一圈，发现这屋子年头挺多太过老旧，破损得很厉害，窗户上一块玻璃也没有，顶棚仅用几块破木板和干草糊弄了事。我扯了扯脚上的锁链，内心升腾起一把烈火。

林回来后，身上照例带了好几处伤，好在都不是很严重。她摸了摸脸递给我一个玉米饼子。

“辛苦了。”

“不，也没怎么样，就当被猪拱了吧。”林坐在我旁边，不好意思地扭过脸系上衣扣，“他说要我进屋和他一起住，不打我了，只要我不反抗。”

“你怎么想？”

“我？除了恶心就只感到绝望了吧。”

“别，千万别这样想。”我握住她的手，“这是个好事，是个好迹象！”

“什么意思？”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使自己稳定下来，“林，我想到一个好点子。你听我说，我们都读过书，上过几年学，难道还斗不过他们吗？”

“等等……你是什么意思？”林一脸迷茫，不解地反问我。

“是这样的，最近我们都不要闹事，降低他们的警惕心，然后，我们各自寻一个机会进屋，去找两样东西。”

“什么东西？”

“火柴，刀子。打火机也行，只要不让他们发现。”

“你？！”她捂住嘴睁大眼看我，我在她的注视下点点头。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太冒险了！怎么可能成功？他们又不是傻子。”

“我知道，所以才需要你的帮助。林，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你要想想未来。”

“未来？我还有什么未来？”她抱住头看起来很慌乱，我陷入对未来的狂想中，没有留意她正在杂乱的内心中和另一个声音撕扯，拚力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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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被接走后，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坐在地上想了许久。关于脑中日益成熟的想法，我自己也产生了退步的念头，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傍晚，老太太来送饭的时候忽然和我说：林留在屋子里了。

“她不来这儿了？”

“哼，她不像你这样倔。忘了告诉你，这是你最后一顿饭了，不听话就等着饿死吧！”

“你什么意思？”她不顾我的喊叫，转身走了。

往后三天，她果然没有再来这里送过一次饭，而我，越来越兴奋了啊……我知道，我一定能出去，我和林一定能出去。

过了几天，我粒米未进已饿得奄奄一息，老太太带着馒头来看我，对我叽里呱啦说了好一顿废话，我不听，他们来打了我两顿后转头便派林来当说客。

林从怀里摸出饼子放到我手里，我瞧见她脸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了。

“你还让我不和他们硬碰硬，”她扶着我的肩膀，往我嘴里喂了几口水。“那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浑身都是伤，你的腿还能走路吗？”

“我必须这样，不然我突然转性，他们多少都会心生怀疑。先不说我了，你那东西寻来了吗？”

林点点头，解开裤子从束着的裤脚里取出一把扁平小刀。

“这么顺利？你可真行！”我急忙接过刀拿在手里摆弄。

“哪有那么顺利？差点就被发现了，他们搜了半天又搜我的衣裳，我还算聪明没被他们发现，再说了他们也不在这种事情上分心。”

“没怀疑吧？”我看了一圈周围，寻了个地方藏好刀。

“起初是不放心的，但是没搜到什么证据，加上你这几天总和他们对着干。我有几次听见他们在密谋什么，内容没听清好像和你有关。总之没什么大问题。”

“多半是说怎么折磨我的。接下来我就坡下驴，找机会搞到火柴就行了。”我就着白水吃下了半张饼，食物进了肚才感到自己彻底活了过来。林坐在我对面，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皱眉不语。

“在想什么？”

“我们能成功吗？你总说能，可我怎么想都觉得你是在异想天开。”

“林，你怕了？”

“对，我怕，我怎么不怕？如果我们失败了，到时候我也要赔上一条腿了。”

我咽下饼，看着她道：“你不想逃了？”她立即否认。“那你说这些做什么？我知道你害怕。林，难道你甘心被这群混蛋欺辱吗？你才多大？你和我还有大好的青春和充满希望的未来！我们不能认输！我们绝对不能认命，然后一辈子窝在这猪圈里！”

“我不想和你吵。”林站起身，临走前对我说道，“出去了我该怎么说？”

“……你就说我很害怕，很害怕，怕得要死，看到你过得这样好，嫉妒得发疯。”

她走了，我躺在地上思忖多时，对于计划的进展更觉心焦。必须要快，更快一点。

这天，老太太来倒恭桶，我算好时间扑倒在她脚边，哀求她给我一口饭吃，她的眼睛闪过精光，脸上不自觉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肯服软了？”

我低头求她，“大娘，我的腿太疼了，你帮我找个医生吧，我不想当瘸子。”

“那可不行，你腿好了不就能跑了？”

“我不跑，我保证，我留下来给你当儿媳妇。”我忍着恶心抱住她的脚，把眼泪糊到她裤腿上。

“不行，不行，知道说好话也不行。”被她拒绝后，我直接放声大哭，她看到我这副鬼模样满意地撇撇嘴。

“大娘，我求你了，你让我洗个澡好不好，我就这一个请求！”

“洗澡？”她上下打量我一眼，“也该洗了，和那丫头一比，你怎么看也不像个人啊。你说你，早服软多好。”她出了柴房，没一会儿领来她老伴儿，两个人拖着我出了屋子。时隔多日，我再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呼吸到自由的空气。想到这里，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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