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无情道,这辈子都不会爱你的无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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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在外面的白术终于见到暗室门打开了,他连忙脚步匆匆的凑上来,原本都准备好了的悲伤表情和安慰话语在见到跟在荼白身后的那张脸时全部胎死腹中。
目光一瞬不转的落在那张虽然苍白虚弱却丝毫不失俊美的脸上,巨大的身份悬殊使然,花草树木与上古烛龙之间的武力有天大的悬殊,某些两万年前便刻在了骨子里的可怕威压再次从记忆深处涌上来,白术连忙跪地行礼,整个后背都在冒冷汗:“拜见道君。”
沈宴自然不认识他,可是想来这人既然能在这暗室外等候,应该是荼白的朋友,于是虽然是套在别人壳子里,但从来也是被千千万万人捧着的魔尊丝毫不惧,矜持的点了点头,他镇定自若道:“起来吧。”
白术心下倒是诧异一瞬:这凌绝道君从前向来眼高于顶,根本不把他们这些花草树木修成的小仙看在眼里,怎么如今死了一次,睡了个两万年,居然还温和了不少?
心里疑惑不已,白术一边应声爬起来一边偷摸的给荼白使眼色想让他解释解释这是个什么情况,他动作不算低调,站在一旁的荼白很快便成功接收到了他的眼神,结果收是收到了,可是这只寡居两万年的花妖面露茫然,根本没有了解他想传达的意思,反而傻不愣登的问他:“白术,你眼睛怎么了?”
白术又是一僵,他目光慢而轻的飘到在场的另一个人那里,然后便看见傅凌绝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嘴角扬起弧度,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笑意,看得白术后背又是一僵,他连忙抬手揉了揉眼睛,一边揉一边转身:“哈哈哈,没事,进沙子了,没事没事。荼白,既然道君醒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啊。”
说完不等荼白回应,他脚下生出花枝,眨眼间便逃之夭夭。
荼白被他这一系列动作给弄得不知所措,还没回过神,身边的傅凌绝却说话了。
“你这个朋友还挺有趣的。”
荼白一愣,然后猛地回头看他:“有趣?”他第一次在傅凌绝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他竟然也会夸别人有趣。
舌根处霎时变得又苦又涩,荼白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去想,可是却根本忍不住,身上温暖褪去,荼白只觉得周遭的纷纷风雪不再是落到这天地间,而是一股脑的向他砸来。
蜷了蜷指尖,荼白勉强露出一点笑意,刚刚因为那句这才是我而在暗室里生出来的一点想法立马又被他按了下去。
他脚步轻动,一边越过沈宴的肩膀往前走一边道:“他叫白术,家住在尧山,与名字相同,他的本体便是一棵白术。”
路过沈宴时,荼白脚步不明显的一顿:“不过白术喜阴,不太喜阳。”
如果说沈宴一开始还不明白这小花妖在突然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的话,那么当他听到那最后一句的时候,便已经全然明白过来了:看不出来啊,这小花妖面上看着清清冷冷的,竟然还是个醋精。
从来都无心风月,已经寡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魔尊大人一朝体会这种被人过分在意的感觉,只觉得新奇又新鲜,仿佛有突如其来的愉悦感在心头怦然炸开,然后便从脸上流露出止都止不住的笑意,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他一把扣住了荼白的手腕。
荼白手腕一热,脚步便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脊背挺得笔直,心烦意乱的荼白紧抿着唇不肯回头:“做什么?”
耳廓轻轻一热,然后荼白不能再清楚的听见身后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生气了?”低沉喑哑的男声扑进耳中,惊得荼白后颈汗毛倒竖。
他猛地抽开手,退开两步,转身看着沈宴:“你在说什么?我生什么气?”
这对于荼白来说似乎是一个敏感的问题,因为沈宴明显发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探寻。
“你说你在生什么气?”沈宴走近一步,一双眼睛紧紧扼住他:“我不过说了一句你朋友挺有趣,你就要将他的名字,住所,甚至本体全都告诉我,还特意叮嘱我白术喜阴不喜阳,荼白,我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荼白不说话,只是惊慌的看着越走越近的傅凌绝,沈宴把他的慌张看在眼里,眼中不由得流露出恶趣味的笑意,他明明顶着傅凌绝那张正经严肃的面孔,浑身的气质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你说啊,荼白,对着自己的道侣介绍别人,这是什么意思?”
他一再的逼问,荼白直接被他逼到廊下的柱子边,腰肢磕上坚硬的柱子,后背也立时碰触到冰冷,那点冷意自后背泛起,硬生生的让荼白冷静了下来:“没什么意思。”
不再自乱阵脚,荼白脑袋后仰靠住身后坚硬廊柱,一张看上去高冷不可侵犯的面孔上满是沉静与冷淡:“没什么意思,傅凌绝,你想听什么?听我说我在吃醋,我爱你?”
“别忘了,傅凌绝,我修的可是无情道。”
他扯住沈宴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拉下来,然后放肆的凑到了近前。
沈宴被他拉得弯下腰,这个姿势让他将荼白乌黑瞳孔中的花纹看得清清楚楚,瑰丽妖艳,让他难得有一瞬间的愣神。
“无情道……”他低声重复这几个字。
荼白视线不自然的回避一瞬,但马上又撞了上去:“对,无情道,这辈子都不会爱你的无情道。”
虽然已经时隔两万年之久,但荼白仍然是把当初傅凌绝对他说的那句话一字一句的还给了他,他面无表情,漂亮的眉目间是完全不近人情的冷淡,就像当年低声训斥他的傅凌绝一般。
“傅凌绝,你这么惊讶干嘛?当年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说你娶我不过是因为我修的是无情道,能解你春情之余也不会徒生事端,别的,你对我是半点想法都没有,让我专心修炼,提升自己修为,别生不该有的念头。怎么,如今死了一次以后便全忘干净了?”
荼白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里极其痛快,是那种掏干净了心肺然后扑进来一阵冷风的痛快,他当年因为这句话被囿困于心魔之境整整一年,最后几乎没了半条命才彻底从那场阴影里走出来。
没了花种的心口又在隐隐作痛,荼白更加心生厌烦,他转过脑袋,再也不想去看身后人脸上会是个什么表情,荼白一边大步往前走一边想:
最后走出来了又怎样,他确实还爱着傅凌绝又怎样,他的花种已经被他亲手剖出丢下三十六巅,一朵没了花种的花不配再说我爱你,也不会再说我爱你。
傅凌绝永远不会爱他。
那是他在心魔之境里对着一个幻相说了七百五十句没有得到回应的我爱你,然后挨了七百五十下玄雷以后终于懂了的教训。
沈宴站在原地看着荼白远去的背影,心下一片惊异:看他在暗室对傅凌绝表现得那般痴情,结果这小花妖竟然是个修无情道的?不过也怪了,既然修的是无情道,又怎么会费这么大力气摆这招魂阵招傅凌绝的魂?
想起傅凌绝身上表现出来的那同样浓烈的爱意,沈宴眼中闪过一抹兴味,有意思,他原本夺舍傅凌绝的身体只是想看傅凌绝吃瘪顺便逗一逗这小花妖,可是眼下看来,这对道侣间倒当真有许多有意思的秘密。
好奇心完全被点燃,沈宴一边大步跟上去一边在心里想:既然你有这么多的秘密,那便让本君来一探究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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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3p,但前面确实是沈宴的主场,毕竟我们可怜的道君还在重塑肉身来着,等肉身塑好了,就要回来抢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