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官在线发牌——不早了,睡觉!”
-----正文-----
1.一张封面精致的邀请函夹在实验工坊的门缝里,阿贝多欠身把它抽出,内容简单到只有寥寥五字——“猫尾酒馆见”。
虽然没有署名,但字迹是阿贝多烂熟于心的,端正的表象又透着些许张扬的活泼——在上一封同样字体的信件里,写信人向他絮叨了不少须弥的风土人情和教令院千奇百怪的规矩,顺便暗示几句羞以宣之于口的想念。如今信件正安安稳稳地躺在收纳盒里,同其他上百封与之相似的信一样。
阿贝多把邀请函妥帖地放入暗袋,砰,实验室的大门严丝合缝地扣入门框。
2.“旅行者,快换角色,这张卡撑不过下一次攻击了!”
“别换,别换!用料理卡加生命值!不要浪费进攻机会!”
“可是我们——”
“喂喂喂,不带场外支援啊!”
“别吵别吵!我算算怎么做才能收益最大化。”
……
3.猫尾酒馆的灯光被满架玻璃制品反射后,覆了层五彩的色泽,铺在推门而入的客人脸上,还带着些易碎器皿的叮当作响,像极了万花筒里光怪陆离的景象。
邀约者对客人的到来毫无察觉,正对着面前的一叠纸牌拧眉沉思,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一边抬手比比划划。
阿贝多没有靠得太近,他估算了大概的距离,站在一米开外仔细观察闹成一团的几人——他的恋人,小派蒙,还有两位勉强称得上“优秀”的学生——似乎正为某种对战游戏争论不休。
砂糖紧张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蒂玛乌丝的脸上摆出一副罕有的自信,而浑身紧绷如弦的空和派蒙,更像身陷重重关卡,思考是否该给面前这位“丘丘王”狠狠一击。
桌案的边缘堆着一小叠书页,不时被蒂玛乌丝的胳膊肘向外顶出几毫米,如果没看错,那些应该是用炼金术制成的特殊纸张,全蒙德只有阿贝多的师门会使用它作为开题报告。
阿贝多顿悟为什么砂糖和蒂玛乌丝突然统一口径,要求汇报延迟到下周进行。而他也不得不承认,罪魁祸首大概率是那位龇牙咧嘴苦思冥想的旅行者。
4.“空,好久不见。”
阿贝多选择在战局结束后现身,像一支冷静剂注入沸腾的情绪,原本正大声复盘的几人登时哑了火,蒂玛乌丝尤为明显,因激动而胀红的双颊几经变化,最后褪成受惊的苍白。
“阿、阿贝多老师!”
空扭过脑袋,睁大双眼把站在身后恋人自上而下扫视一遍,而后故意眉眼弯弯地学舌,“啊呀,阿贝多老师,快来快来,特地邀请您来玩游戏呢。”
阿贝多面无表情地瞥过像罚站一样僵直在一边的两位学生,在心里好气又好笑地叹了口气,但被学生欺瞒的感觉并不舒适,于是他决定暂时晾砂糖和蒂玛乌丝一会儿。
阿贝多将或许能以“贪婪”为形容的眼神投向空,好似已经用目光优雅地将这位步履不停的旅者轻嗅并啃食了一遍,但他的语调依然沉稳得体,“什么时候回的蒙德?”
过分了解阿贝多的旅行者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甚至品出话语里掺了些不满的情绪——“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空揉揉鼻尖,笑眯眯地冲着阿贝多竖起三根手指,晃一晃手腕解释:“三天前。刚进城就遇到了砂糖,她说你正在雪山的工坊进行封闭实验,大概三天才能完成。我怕打扰你的进度,特地算好了寄信时间,怎么样,是不是很准?”
不是,因为实验中途出现了预期以外的数值,而且并没有前人对此提出相应的解决方法,所以保守估计,距离完成时间还有五天。
但想法只在心里滚了一圈,阿贝多依然点点头,目光柔和,“嗯,不愧是你。喊我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喔,邀请你来一局紧张刺激的‘七圣召唤’!”空一拍脑门,神情自若地牵过阿贝多的手,把他拉到对面的位置。原本坐在那里的蒂玛乌丝,正和砂糖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对阿贝多挤出一个勉强又心虚的笑容。
连没心没肺的派蒙都意识到了气氛的尴尬,匆匆忙忙地为相顾无言的师生三人调节气氛,“对对,很有趣的游戏,阿贝多也来试试吧?砂糖,蒂玛乌丝,你们能借阿贝多几张卡牌吗?”
“当然,阿贝多老师,您习惯用哪些卡?我挑出来。”蒂玛乌丝急着将功补过,掏出精致的盒子,把卡牌摞了一列。
“……”阿贝多的目光从空的脸上移开,轻飘飘地落在五颜六色的卡面上,碧色的眸子透出些无可奈何,“‘七圣召唤’?抱歉,我并不会玩。”
“没关系,老师,我们可以教——”砂糖偷偷扯了扯蒂玛乌丝的衣角,蒂玛乌丝立刻像被面包堵住了喉咙似的,硬生生把尚未出口的话吞回肚里,又重新换了一句,“……交开题报告,明天就交!”
噗嗤。空憋不住笑意瞧向阿贝多,唇角向两边一提,带了丝丝缕缕的亲昵意味,“阿贝多老师,是我把他俩拉进酒馆打牌的,冤有头债有主,我向你道歉,好不好?作为赔礼,我亲自教你游戏规则怎么样?”
阿贝多本也不想成为过分严苛的老师,况且学生的认错态度良好。他顺着空的意思点点头,蒂玛乌丝和砂糖对视一眼,麻利又快速地分好了角色卡和事件卡。
“老师,事件卡你带上这几张——晨曦酒庄、运筹帷幄、西风大教堂……”
“还有莲花酥和群玉阁。”砂糖小声补充,从自己的盒子里挑出几张牌。
“欺负人啊,这些宝贝卡都拿出来帮着阿贝多对付我!”空轻捶桌案,对着不讲情义的两人大声嚷嚷。
阿贝多用手支着下颌,在翻看牌身技能说明的空隙,愉悦地扬起眉梢,“你在酒馆打了三天的牌,现在拉着从没有接触过游戏的人对战,难道不算欺负人?”
“……这不是觉得天才阿老师一点就通、一学就会吗,万一真输给了你,我还要不要面子了。”空含含糊糊地开口,悄悄瞪一眼表情无辜的砂糖和蒂玛乌丝。
5.好在理论和实践缺一不可,在酒馆屡战屡败了三天的空,终于为数不多地赢了一回——虽然胜之不武。
但面对作为对手的恋人,空丝毫不在意对战时理应讲究的武德,耍赖似的发出“嘿嘿嘿”的奸笑,笑盈盈向阿贝多摊开白生生的掌心,“我赢了,按照规则,你得给我一张‘阿贝多’的角色卡。”
阿贝多反问,角色卡?随后又在目光扫过桌面上各类人物卡牌时恍然大悟,却只能摊手苦笑,“不是我故意违反规则,我还没有卡牌。”
“没事,你先欠我一张牌,等你做完了可千万记得还,”空顿了顿,凑到阿贝多的耳畔,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气音悄悄补充,“我只要‘阿贝多’。”
6.工坊里的实验进度尚未推进,阿贝多借口骑士团有要事相商,提前离场。离开牌桌前,阿贝多快速翻阅了躺在桌角的开题报告,面色平静地建议组会再延期一周,只要下次别再交这种质量低下的报告。
空懒洋洋地趴在一边“幸灾乐祸”,阿贝多侧身把他金色的麻花辫拨正,用只有两人心照不宣的隐秘的暧昧,语调淡淡,“雪天路滑,早点回家。”
7.空沐浴完毕时,阿贝多已经换了睡衣倚靠在床榻上,床头悬了一盏暖黄色的小灯,把阿贝多的轮廓勾得温柔可亲。
“看什么呢,这么专心?”
刚从浴室走出的人带着湿漉漉的气息,干燥的空气立刻渗出些温热的潮湿。直到这团潮湿钻入被窝,在身侧安稳降落,阿贝多才放下正在研读的一沓论文。
“我去图书馆找了有关七圣召唤的论文,但是目前研究该领域的学者不多,只有几位在稻妻游学的教令院学生做了些简单的调查和规则讲解,更深入的内容也只限于讨论卡牌的搭配方法和使用技巧……不过倒也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嗯?七圣召唤也有人研究?”空扑腾着直起身,探头探脑要跟着一起看。
有冷风随着动作灌入棉被,阿贝多担心空受凉,抬手把乱动的人按回被窝,“当然。乖乖躺好,我读给你听。”
“别,我怕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听课是最容易犯困的——我可不想没和你说几句话就失去意识,那我可亏大了。”空嘀嘀咕咕,像树懒似的,攀着阿贝多的胳膊慢吞吞滑出被子。
阿贝多失笑,转而把目光定格在空的上半身,“怎么穿了我的衬衣,你的衣服挂在衣柜里,没有找到吗?”
“呃,璃月那边有个说法,男、男友衬衫,你听过没……?”
“有所耳闻,只是今天第一次见到,”阿贝多敞开怀抱,任空把上半身的力量压在自己的胸膛处,肉体的、沐浴露的、洗衣液的混合香味缓缓包裹住两人,“不过睡觉时还是换成睡衣吧,穿衬衣不会难受得慌吗?”
空用毛茸茸的脑袋不老实地拱了拱,“等睡觉再换……你看论文是为了做角色卡?”
“嗯,了解一下机制,数值不能设置的太离谱。”
“哈,我还准备撺掇你给卡牌设个一刀999呢,我直接秒天秒地!”
“这种投机取巧的行为,以后会找不到牌友吧?”阿贝多捏了一把在眼前挥动的五指,一语点破。
空皱一皱眉头,复又兴致勃勃道:“对了,我在各国旅行时也遇过不少和七圣召唤有关的事,我给你说说吧。”
阿贝多点点头,把那叠论文放在床头的桌上,静静地通过回忆加入空的旅途,偶尔在话题扯得实在太远时,出言把空从十万八千里之外拉回自己身边。
8.从须弥教令院研发卡牌游戏,稻妻八重堂编写背景故事,到社奉行的神秘家主和鬼族青年相约斗虫打牌的八卦,再到教训野外的镀金旅团时无意间缴获了一把“神卡”……空越说越不着调,最后也不知怎地,从卡牌游戏扯到了荷官。
“……我之前接了些委托,去过几趟璃月的岩上茶室,那里的老板骰子玩得很好,我也出于好奇和她赌了几把。”
“不过茶室的荷官好像只摇骰盅,不进行发牌,可能因为他们的老板的兴趣爱好只在摇骰子上——啊对了,你知道荷官吧?”
阿贝多用鼻腔发出一声轻微的“嗯”,既像陈述,似乎又可以解读为疑问。
空只当他不太清楚,解释了一遍“荷官”的含义,晃晃脑袋又转了话题,“下次我俩玩七圣召唤的时候,我也可以替你发牌,做你的荷官。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空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突然添加了休止符的五线谱,但阿贝多隐约听到了以“x”为开头的气音。
“怎么不说了?”阿贝多笑问。
空自诩脸皮脆薄,有时在公共场合为了宣告对阿贝多的“个人所有权”,他才会破例做些大胆出格的行为,一旦两人私下相处就会被打回原形。
空不自在地蜷了手指,在心里狠狠抨击了自己这一放松就满嘴跑火车的毛病,支支吾吾半天也没编出合适的套话敷衍过去。索性腰腹用力,从阿贝多的怀里翻滚到身侧,闭上眼睛蚊子哼哼似的说了句话,故意把定语含糊抹去,敷衍至极,“……#$&%荷官在线发牌——不早了,睡觉!”
9.两天后的清晨,空在半梦半醒翻身滚动时,被枕边的一个冰凉的物体轻轻扎了下,他摸索着把东西举到眼前,迷迷糊糊睁开眼——一件做工精美的烫金信封,内容与他上次亲笔写给阿贝多的别无二致,“猫尾酒馆见。”
10.“阿贝多老师,又来酒馆打牌?”推开木制的大门,空径直走向阿贝多的牌桌,在他的面前坐定。
阿贝多正抓着一把元素骰,反复抛下又拾起,似乎在观察每一种元素的分布情况。在空落座后,便把骰子推向了牌桌中央。
“今天得了空闲,有幸能与大名鼎鼎的荣誉骑士阁下对战。”
空最先绷不住笑意,“只有你我两人,这出戏就不演了吧?”
阿贝多不置可否,从一堆卡牌里单独抽了一张,用牌背朝着空晃了晃,“‘阿贝多’的角色卡已经完工,所以我邀请你和我再分胜负。”
“阿老师,你原本就欠我一张角色牌,怎么还要再来一局才能获取?你可别耍赖!”空警觉地瞪着阿贝多,眼神又忍不住移向那张以塞西莉亚为牌背的角色卡——恋人的限量周边,全提瓦特只此一份,谁会不眼馋心痒?
“如果我对规则没有理解错误的话,新手教学应该是不存在以角色卡作为赌注筹码的。”阿贝多从手边拿出了一份论文,白纸黑字加粗荧光笔,一丁点反驳的余地都不留。
“……”
“不过,”空的喜怒实在太容易形于色,阿贝多逗弄成功似的忍不住发笑,“如果荣誉骑士阁下愿意为我发一次牌,这局对决无论输赢,我都把这张卡送给你。”
11.他一定知道了那天晚上被我蒙混过关的全文内容了。空一边愤愤地抓牌摆牌,一边暗自羞赧,但所有情绪都在他见到角色卡的一瞬,被自行吞没消化。
12.“这张卡……是什么技能?结晶盾吗?毕竟你是岩系,专业对口,护盾还能保护己方。”空摩挲着下颌问。
阿贝多微笑着摇摇头,“再猜。”
“难道是打出卡牌后能获得阿贝多本人的一个吻?”空眨眨眼,故意说了个好不正经的猜想。只是实践后并没有达成他的预期,看起来倒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撒娇。
“……”阿贝多失笑,“那你以后远在他国打牌,我还得亲自跋山涉水过去,当着别人的面亲你一下吗?”
红晕在空薄薄的面皮上一闪而过,他小声嘀咕一句也不是不行,随即抬手弹了弹印在卡牌上的“阿贝多”的脑袋,“快说说,到底怎么用?”
13.阿贝多的指尖轻轻一点,原本静止的卡面忽地如水面泛起涟漪,波澜层层叠叠漫过整幅画面后,落在“阿贝多”掌心的那朵生灭之花逐渐生长、盛开,最终伴随盛大的光芒化为一把长剑。卡牌里的“阿贝多”拔剑向虚空之处干脆利落地斩去,神情冷淡,剑锋果断,凌厉的剑花挑破空气的针脚,恣意绽放时竟晃得人有些头晕目眩。
阿贝多抬指再一抚过卡牌,方才还挥剑斩落纷纷的“阿贝多”已然藏锋,以最初的模样立在雪原之上,捧着一朵金色的炼金造物,静静地朝着空微笑。
空接过卡牌,抿一抿唇,轻声道出了阿贝多藏在卡牌里的答案,“——最周全的保护是进攻。”
14.死地后生:把三层护盾转换为三点充能,并可通过相应的元素骰释放元素爆发。
15.阿贝多并没有使用这个技能,或许是因为在他的认知里,永远不该对恋人凶狠地拔剑相向,即使是“虚拟的自己”。
但即便如此,面对算无遗策的天才炼金术士,空还是艰难地、不甘心地……输了。
阿贝多的神情和反应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把自己的角色卡放进空的卡组里,继而向还未回神的恋人伸出手,语气愉悦,眼中含笑。
“我赢了。荣誉骑士先生,按照规则,请给我一张‘旅行者’的角色卡。”
16.【一个后续】
“唉,遍地都是‘香柯皇队’和‘永冻队’,根本赢不了呀,十级牌手遥遥无期啊——”
“可我听说,最近好像新出了一支卡组,昨天我还看到荣誉骑士在猫尾酒馆大杀四方。”
“咦?是什么卡组,有什么有趣的技能吗?”
“他用的三张角色卡是阿贝多、旅行者和可莉,好像也可以把可莉换成砂糖……旅行者的技能比较有意思,施展的元素类型可以视骰子的数量而定。
“不过,荣誉骑士用的这三张角色卡,好像全提瓦特只有他有。”
“我觉得我琢磨一下常规配队的思路好像更现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