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你不是说非他不嫁吗？”

张氏哭笑不得：“你今儿就想打退堂鼓，前些儿的豪言壮志去哪了？”

当即脸一虎，假作不理她。

张氏和何大娘是亲姐妹，二人外貌虽有几分相似，可际遇却完全不同。何大娘年长，嫁进何大家多年熬成了黄脸婆。可张氏不同，张氏年轻时人美嘴甜，后来嫁进大户人家做妾，偏巧进了门便生了个儿子。等那正妻病逝后，好运被扶正做了填房。从此人生际遇再不同。

比起一脸凶相的何大娘，何甜甜那甜美模样，倒像极了张氏。这也是她极得张氏喜爱的原因。

“小姨——”

何甜甜又哭又笑，不依地扯着她的袖子轻轻摇。

张氏被她晃得没法子，赶忙认输。

“好好好，小姨知道，小姨懂你的心思总成了吧？别摇了，小姨这把老骨头都被你摇散了。来，把眼泪擦擦，你也别急，这不是还有小姨替你想办法嘛。”

何甜甜这才破泣为笑，顺从地擦着眼泪。

“韵儿，你也别惯着她。你也不看看这鬼丫头现在都多大了！”

何大娘拉长了脸，说话半点不客气。

“小时候整天追着人家屁股后面跑倒也罢了，现在大了，她主意也大了。人家摆明对她没兴趣，见了她，哪次给过笑脸？如今对方都成亲了，她还自动自发倒贴上去。你就那么下贱，硬是要拿热脸去倒贴人家的冷屁股！”

韵儿是张氏的闺名。何大娘未出嫁时，因一双大脚被戏称张大脚。后来嫁进何家，便再不许外人称呼她的绰号，众人便唤她何大娘。

这话捅了马蜂窝，何甜甜又扯着张氏的袖子哭了起来。

“小姨您听听，我娘她怎么说我…”

张氏赶忙轻拍她的背哄着：“别哭，我家甜甜乖，你娘她是怕你吃了亏，这才劝诫你。你放心，小姨永远都站在你这边。乖，莫哭…”

“这死丫头，难道我这当娘的还会害她？”

何大娘气得满屋子乱转。

心气儿不顺，手指一下一下用力点在何甜甜脑门上：“你有本事，你就找他闹去呀？咋滴，你不敢去是吧？你也不瞧仔细了，人家早就把女人领进门了，你还在这单相思。被人拒绝跑回来又哭又闹。我这张脸都被你丢尽了！一走出去，就感觉有人在背后戳脊梁骨骂！”

“娘，覃三哥才不是那种人，他只是…被那又丑又肥的大傻子迷了眼，一时糊涂罢了。”

何甜甜不依地强辩，顾不得额头疼，倔强地咬着牙。

“大傻子？那是大傻子吗？呵…”

不说还好，一说，何大娘心头怒火蹭蹭蹭直往上涌：“可偏生人家就喜欢大傻子也不要你！你还有脸在这哭！”

何甜甜再忍不住，哇一声大哭。

“你看你，这是你自己生的闺女吗？这么可心的人儿你也舍得骂？真是的…”

张氏心疼得厉害，赶忙把何大娘扯出房间。

掩上门，听见何甜甜传来的嘤嘤嘤抽泣声，忍不住白了自己姐姐一眼。

“你说你也年纪不小了，咋就这般死心眼？孩子小不懂事儿，你也不懂事儿？没看人正难受嘛，你也不哄一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