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但没宽慰覃宝山，反而让他薄唇紧抿。也不说话，快步进了堂屋。

小豆丁偷偷抬眼，拿担忧的眼神看他。

堂屋里，老覃头歪坐椅子上，依着那根拐杖，嘴里叼着旱烟杆，吧嗒吧嗒不断吐着烟雾。

他的左下首，坐着的正是刚离开没几天的覃‍‌‍‌‎大‌‍‎‍力‌‌‍‍‎。

见他进来，都没说话。

“爹，您找我？”

覃宝山沉默，率先开了口。

老覃头依然在吞云吐雾，保持原来的姿势，迟迟没动作。

直到旱烟抽完，他嗑哒着铜烟嘴，抬头看他：“三伢子，这次进城，你都买了哪些东西？”

其实买回来那晚，刘氏就过了眼。

覃宝山心头莫名不安，看看坐在下首处，脸眼皮都没动弹的二哥。

又看了眼自己的爹：“按爹的吩咐，卖稻谷的银钱我用了一半，替晴儿买了对耳环，另外买了些下聘需要的物品。爹，那单子不是您给的吗？”

“唔……”

老覃头轻应一声，没说话，又拿起烟叶裹着土烟。

哆哆嗦嗦的手，良久才把土烟裹上，又迟疑地浑身掏摸着火。明显心不在焉。

“爹，二伢子给您点。”

一直没开口的覃‍‌‍‌‎大‌‍‎‍力‌‌‍‍‎谄媚的笑。

老覃头没拒绝，任他点上，又继续吞云吐雾。

连续吧嗒吧嗒好几口，他才叹息一声：“三伢子啊，你这桩婚事，怕是得往后顺一顺，暂时……”

“为啥呀，爹？”

不等自己爹把话说完，覃宝山就忍不住了！

“爹，我和晴儿的婚事，您可是亲口答应的，您不是要反悔吧？”

说不出心头的滋味儿，覃宝山只觉得整个人一下子都蒙了。明明说得好好的，咋一转眼又变了哩？

“唉，不是爹要反悔，而是成亲，总有个先来后到，长幼有序吧？”

老覃头叹息。

“可是……”

覃宝山愣了愣，很快又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爹，您是说二哥，也要成亲了？”

话刚一落下，覃‍‌‍‌‎大‌‍‎‍力‌‌‍‍‎便笑着站起。

“三弟真本事，一猜就中！”

原来，覃‍‌‍‌‎大‌‍‎‍力‌‌‍‍‎这些年一直在杂货铺当伙计，累得他迟迟没成亲。这次回城，他一直喜欢的东家小姐终于松了口。

东家小姐人长得不错，开了几间铺子，覃‍‌‍‌‎大‌‍‎‍力‌‌‍‍‎这些年不但追求，好不容易感化了对方。

不过对方也提出了条件！

“三弟，你也知道二哥年岁不小了，眼下玥玥终于同意嫁给我。你也知道玥玥的家世，我也不能让她无媒无聘进了我老覃家的门。东家可是放出话来，要把那杂货铺当陪嫁给玥玥呢！”

覃‍‌‍‌‎大‌‍‎‍力‌‌‍‍‎的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却让覃宝山的双拳握得骨节泛白。

“二哥的意思……”

他抬头看着覃‍‌‍‌‎大‌‍‎‍力‌‌‍‍‎，固执地，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我、我也是没办法啊！”

覃‍‌‍‌‎大‌‍‎‍力‌‌‍‍‎并没回答他，反而抱着脑袋痛哭起来。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居然还抱头痛哭流涕，伤心不已。

老覃头吧嗒吧嗒抽旱烟的动作更快了。

“咳咳咳……”

似乎被吸进的烟呛到了，他发出一连串剧烈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