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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陈暮云在病房里陪着郁和,等到郁和快要出院的时候,她给贺潋打了个电话,问他要不要来接郁和。
贺潋没有说好还是不好,跟陈暮云短短地几句对话花了很久的时长,大半的时间都在沉默。
最后,他也只是问了郁和的情况,然后说公司很忙,出院的事情到时候再说。
陈暮云了解他,知道再说的意思就是不会来了。因此在郁和出院的当日,她就把自己的男友带了过来一起接郁和出院。
在帮郁和办完了手续,带着郁和往医院外面走的路上,他们迎面碰上了贺潋。
贺潋神色平静,如果不是略微显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和微微起伏的胸膛,是谁也没有办法发现他其实是赶过来的。
陈暮云瞧了他一眼,放下了挽在郁和胳膊上的手,在郁和背后推了一把,让他站在了贺潋的面前。
然后同随行的男友施施然地离开了。
再度见到贺潋,郁和很尴尬,面对着这张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很好看的脸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们两个对视了一会儿。
因为贺潋十分高挑,肩宽腰窄,而鼻尖吹了风而有些泛红,整个人显得实在太英俊,周围陆陆续续的有人投来探究的目光,或者是故意经过二人,想看清楚贺潋的样子。
郁和不太习惯和喜欢这种感觉,于是主动伸手拉了拉贺潋的衣袖,要他去车上再说。
贺潋低头看郁和抓着自己袖子的手,恍惚间回想起过去。
在顿市的时候,要是自己不高兴了,郁和就会扯自己的袖子,即像是哄人又像是撒娇。
他本来还想板着脸,不要搭理郁和。但是因为这个举动,他的心就不受控制的软化了,反手捉住了郁和冰凉的手指,把他带到了马路对面的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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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和跟着贺潋回到了位于滨市的家里。
一路上贺潋没有主动跟他讲话,只是一直抓着自己的手不放。
贺潋的手很大,也很热,很容易就把郁和的手包裹起来,让郁和没有办法挣脱。
回答家里以后,贺潋终于放开了郁和,靠着玄关门安静地看他换鞋子。
郁和因为大病初愈,没什么力气,动作都是慢吞吞的。
他能够感受到贺潋的视线,心里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紧张,弯腰摆弄鞋子的时候不小心就没有站稳,被贺潋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
等到他站好了,鞋子也放好了,再看贺潋的时候,贺潋就放开了手。
贺潋盯着他,然后说:“我们谈一谈。”
他没有等郁和,自己走到了客厅的沙发里坐下,面前摆着的是那份张叙给他的资料。
郁和走过去,犹豫了一下,在他对面坐下,讲,“你想谈什么?”
贺潋没看郁和,盯着桌上的文件说,“我知道你去了张叙的医院,你的病历记录我也拿到了。”
他抬头看向郁和,“但是我不想瞒着你自己看,所以郁和,”贺潋停顿了一下,“你能不能告诉我,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郁和顿时脸色变得不好了,他看向那袋文件,在知道贺潋没有擅自看过以后略微松了口气。
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贺潋。
自己的病,自己在宾大经历的那些事情,郁和是一点也不愿意和不想跟贺潋提。
说实话,郁和不知道提了能够改变什么,是会让贺潋产生一点点的愧疚吗?但是那不是郁和想要的东西。
以前郁和不是没有想过要告诉贺潋的,但是这样做的结果也是很清楚的。贺潋根本连听下去的欲望都没有,就把自己的电话挂断了。
当时都是这样了,那么现在又来问自己,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郁和不想去猜,也不想要再费心思在这个事情上面。
他觉得很累,这一辈子,除了在宾大短暂的那一段时间,其余的一切都让郁和觉得很累。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过得这么糟糕。
一天一天的,因为母亲、郁以诚,因为总是不够花的钱,因为贺潋,他没有办法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每次要变得好一些了,又会出现其他的事情,把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好转全部夺走。
郁和觉得他是翻过了许多的山,在长途跋涉以后发现终于发现高高的、陡峭的山是永远都翻不完的,所以筋疲力尽的那样一个旅人。
他不想跟贺潋谈论这些,自己的病,还是手术,他觉得现在,这些都只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所以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向贺潋,说,“不用了,没有什么大事。”
“你不用担心。”
贺潋听完郁和的话,觉得头疼的要命。
他在家里几天,赶完了公司的事情,每次路过客厅,看见文件放在桌上,有好几次想要打开,最后又纠结、放弃。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跟郁和谈一谈,但是他却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贺潋觉得很挫败,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的不对。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耐心地劝郁和,“你不告诉我......”
“贺潋,”郁和打断他,“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如果你真的要跟我谈的话,那就谈谈离婚的事情。”
贺潋有一瞬间呆住了。
他没有想到郁和不只是不喜欢自己了,而是已经开始讨厌自己,甚至一天都不想要再跟自己待下去了。
他张着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很罕见地显得有些痴和呆傻。
郁和也不管他,继续解释,“我想过了,既然你结婚也只是为了应付你妈妈,那再找一个比我更好的也可以。”
“说实话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找我结婚,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不想再继续了。”
“很累,贺潋,真的,我一直都觉得特别累,我一点也看不懂你。”
郁和脑子很乱,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大段,没什么逻辑,但好在把想要说的都讲完了,不必把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
说完,他不敢看贺潋的反应,很快地站起来,逃回了卧室,把贺潋一个人留在了客厅。
贺潋坐在沙发上,安静了许久。
他突然开始无法理解郁和讲的话,没有办法从这些他一点都不想听见的句子里捡出一个字,用来证明其实郁和还是喜欢自己的,愿意和自己结婚的。
贺潋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了。
他脑子很乱,看着桌上的文件袋发呆,一直到外面的太阳光都要消失不见,他还是没有动过。
在很暗的、空旷的客厅里,他的身影像是一尊沉默的石像,投在地板上的影子则是黑色的、寂寥的。
贺潋就这样坐着,过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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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今天是摆烂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