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情侣闹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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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满打满算,从高中那会儿开始,一直到现在,我和叶修统共在一起九年。
我以为我们已经熬过了那个第七年,没想到它就像女生的生理期,虽然会推迟,但是一定会来跟你打个招呼。
像普通情侣那样,大多都是因为什么劈腿出轨、吵架冷战之类的事,然后跟对方说拜拜,去寻找自己的下一春。
很遗憾,我们俩之间一条也没有占。
原因我也不大清楚,可能没有原因,就是自然而然的分开。好比一杯烈酒,纵使它开始再怎么醇香浓厚,不停往里面兑水,最后它也只是一杯寡淡无味的凉白开而已。
总而言之,今年,我和叶修分手了。
02
“什么?!”黄少天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不是……你再说一遍、你和叶修分手了?!”
我对于他这么大的反应有点忍俊不禁,“很稀奇的事吗?分手而已。大多数人都经历过的。”
“怎么回事儿啊,好好的。怎么说分手就分手了呢?是不是叶修那小子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黄少天是真的不敢置信,相恋九年的恋人突然一声不吭地分了手, 任谁都会觉得是出了什么问题。
“真没有,”我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改天你还能请我俩出来吃个饭。"
“分个手而已,朋友还是能做的。”
03
对于时隔九年又变成单身的我来说,一下子有点不能适应一个人的生活。不过毕竟刚谈恋爱那会儿,我也才十六七岁,懵懵懂懂的年纪,就被叶修给骗了去当小男朋友。
想起来那时候, 我第一次见到叶修,他站在讲台上,双手插兜,眼神里透着股漫不经心,往台下轻轻一瞥 ,扔下自己的名字就走了下来,坐在我旁边。
听说是高三留级下来的,一看就是个刺头,家里好像是政府高官,学校也不敢得罪他。
那时候的自己想想还真是纯情,就被他那一个眼神,弄得脸红不已。发觉他居然是我的同桌,便偷偷偏了下头,瞄了几眼他的侧脸。
虽然他比我大了那么一点儿,不过脸庞上独属于少年的青涩稚气还没有完全褪去,隐约能看见些影子。眉如墨画、鼻梁高挺,一双丹凤眼里盛着些许淡漠。
要是生在古代,门槛肯定都被姑娘踏坏了。
我这样想着。
视野里突然出现一个亮斑。
我凝神看过去,发现叶修那片白皙的耳垂上,有一枚小小的,黑色圆形的耳钉。
一个大男生戴这种耳饰,我却觉得怪好看的。
我就这样盯着他的耳钉看,一不小心就跟他来了个死亡对视。
叶修挑眉,我脸色爆红的转了回去,企图用厚厚的书本把自己埋起来,好让他看不见我的窘态。谁知道露在外面的通红的耳廊,已经将自己卖得一分不留。
当时叶修只觉得自己这个同桌有点可爱,像只小兔子,摸一下就炸毛的那种。
04
说实话,我有点头疼。
虽然刚才在电话里信誓旦旦的说什么分了手还是朋友之类的话,但也只是那种八百年不见一面,偶尔可以一起吃个饭聊个天的普通朋友。
一想到我和叶修在一个公司,而且自己貌似还是他助理,不光明天要打照面,以后还得天天跟他打照面,我就开始发愁。
我一直觉得我们的感情缺点什么,并且这种想法到后期愈演愈烈。直到分手之后我才意识到些什么,是激情。
九年来我们很少吵架,最厉害的一次,也不过是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我硬要和他上一个大学,但他不同意,因为我的分数比他高了将近一百分。为此我们居然冷战了近一个月。
而且自从我们确定了关系,我们几乎没有分开过超过一个月的时间。就连工作时候,也是一起出差一起回来。
都说“小别胜新婚”,我俩可以说从没体验过这种感觉。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虽然我们并没有结婚,不过我觉得也算是老夫老妻了。
非要细数的话,可能只有在床上能找到点儿激情了。
因为就身体方面来说,我们还是很合拍的。
05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在办公室见到了叶修。
简单地打了个招呼,我便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一个上午交流不会超过十句。
不要误会我们是尴尬的不说话。其实没分手之前,两人也是这样各做各的事情。
临近下班时间,我收拾了下东西,准备跟叶修说一声就走的,哪知我还没说话,他倒先开了口。
“咳, 蓝河啊,妈…我妈说中午让咱俩回趟家。许久没见了,很想你。”
我跟叶修在一起的事情,双方家里都知道的。不过最近叶修的母亲查出有高血压,我们俩没敢把分手的事说出去。
略一思忖,叶修妈妈平时对我很好,就算跟他分了手,也不想真的老死不相往来,就答应了。
06
去叶家的路上, 叶修突然问我:“你过得怎么样?”
“啊?还行。”我说道,又问,“你呢?”
“凑合吧。”他从怀里掏出根烟,然后点燃。
叶修以前烟瘾挺大的。狠的时候,一天能抽两包。后来在我的威逼利诱下,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把烟给戒了。我到是没想到,刚一分手,他便重拾恶习。
他见我盯着那根烟看,像意识到什么,解释道:“真戒了,最近心情比较烦躁,偶尔会抽一两根。你不喜欢就灭了。”
“嗯,没事。”我也烦躁起来,他没必要跟我说这些,“你抽吧。"
07
叶修妈妈一见我就笑开了眼,我也是真心喜欢她老人家。
“小蓝快进来吃饭,今天妈妈做的全是你最爱吃的菜。”
她一边拉着我进门,一边跟我讲着。倒是完全忽视了她的亲生儿子。
叶修也只是无奈地笑笑,他妈喜欢蓝河, 自己是早就知道的。
叶修爸爸在政府工作,平时忙得不得了,今天也没看见他。
“你爸爸听说你要来,也是高兴的不得了。只可惜今天他实在是抽不开身,没办法回来跟我们一起吃饭了。”叶母略带歉意地说。
“没事的妈,”我握握她的手,“咱们一起吃也挺好的。快坐下吧。”
饭桌上,叶修对我可谓是无微不至,不停给我夹菜。我按住他的手:“别夹了,吃不完的。”
他也只好作罢。
08
吃完饭天开始下雨 ,我只好再待一会儿,等雨势变小点,自己再走。谁知一待就待到了晚上,大雨也变成了暴雨。
我正发愁该如何回去,叶修妈妈过来说,“蓝河啊,今天别回去了。你看外面这么大的雨,开车多危险啊,正好明天是周末,没关系的。叶修呢,快带小蓝去休息。”
直到被推进房间,我还不太清楚到底怎么了。叶修知道自己母亲可能发现了点什么,不过最多也以为是他们吵架了。
“蓝河,去洗澡吧。”叶修说,“我打地铺,你睡床上。”
我找到之前放在这里的睡衣,进了浴室,“没必要,床够大,睡得下两个人。”
09
半晌我出来,换叶修进去。
房间内没什么变化,床头柜上的那张照片也还在。我拿起来看了看。
是一张运动会时拍的照片。
那时候已经是高二下学期,运动会开完,就要提前进入高三的复习备考状态。
叶修跑1500米时崴了下脚,跟老师请过假后,我们俩偷偷跑去了学校的放映室。当时一个学期也就能看一次电影。
叶修找了半天,最后放了王家卫的《春光乍泄》。按理说这种电影不应该出现在学校放映室,不过有时候老师也会来看看,大概是他们之中的一个人不小心掉在这里忘了拿回去吧。
我们看得很入迷,特别是何宝荣对黎耀辉说——“不如我们从头来过。”我到现在都记得。
我问叶修,他喜欢谁。他说他喜欢何宝荣,因为他的爱像他的人一样热忱炽烈。
我没说我喜欢黎耀辉,只是“哦”了一声。但心里觉得那时候的黎耀辉一定很难过很难过。
看完电影我们甚至约好了高考完一起去看大瀑布。
不过因为冷战,最终也没去成。
10
次日叶修送我回了家,我打算去给远在国外的双亲寄一些东西,结果发现自己的钱包好像不见了。
证件都在里面,我仔细想了想,应该是掉在叶修的车上了。
[叶修,我的钱包好像掉在你车上了。]
我发了一条微信,那边很快有了回复。
[看见了,我已经回家了。今天还有点工作要做,不如你到我家来拿,我再跟你一起去寄?]
叶修是知道我有这个习惯的,隔几个周末就要去寄东西。
既然他这样说了,我也只能打车去他家拿。
11
到了地方才发现叶修依然住在我们以前的家里。开门的时候我还有些担心万一门锁换了,结果手在指纹锁上摁下去的时候就自动解锁了。
客厅没人,大概在书房吧。
家里的格局没变,除了自己的东西不在原来的地方之外,其他什么都没变。
就连阳台上的那几盆多肉,也被照顾的好好的。阳光均匀的洒在叶片上,又落在瓷砖表面,形成大小不一的光斑。
“啊…那些东西,我不太会照顾,可能没有你养的好吧。”
叶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没事,钱包呢?”
他伸出手给我看了看。
“那走吧。”
12
寄出去的东西没什么特别的,大多是一些土产。
从邮局出来,叶修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我拒绝了他。
“那好吧,有时间再聚聚。”
“行。”其实有时间我也不太想跟你聚聚。
因为我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开始有点后悔了。
13
日子按部就班的过着,我也差不多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的生活,只要叶修没事的时候不来撩拨我。
我觉得自己要是再继续在他身边呆着,迟早有一天会回心转意。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所以最近,我正在物色新的公司,随时准备跳槽走人。
这天同事们邀请我去聚会,我想想自己最近就要走了,正好借这次机会跟他们好好道个别。
公司聚会从来不请叶修的,这次也没请他,他要是知道了估计会郁闷好一阵。
不自觉的笑了出来,结果发现自己又轻易的被他带动了情绪。
14
叶修一个人待在办公室,他发现蓝河的电脑没有关,正好有新邮件的提醒。
他想着怕有什么要紧的事,就打开看了看。结果发现,是他对头的公司发来的入职邀请。
叶修玩味的看着邮件,他从来没想过放弃蓝河,只是没想到风筝线放的有些远,小朋友都想飞走了。
微微思忖,他自作主张的回复了邮件。
[不好意思,本公司的老板娘暂时还不想辞职。]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喂?”
“叶…叶总,你快来接一下蓝特助吧,他他他好像喝飘了……”
15
叶修觉得自己中了大奖,喜获醉酒小娇妻一枚。
此时再不复合更待何时?
16
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有些飞走了。
睁开双眼,凌乱的大床提醒着我昨晚有多么荒唐。
我感觉事态已经有些不能控制了。
其实昨天我虽然喝醉了,但是也没有完全到烂醉的地步。至于为什么跟叶修回了家,为什么跟他上了床,我把一切都归于九年来所养成的身体本能。
好吧,我承认我在放屁。
我就是对他余情未了。
17
下了床,我在洗手台上发现了一张卡片。
上面写——
[蓝河,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真的是,谁要跟你从头来过啊,我们根本就没有断过。
一抬头,我便发现镜子里正在挤牙膏的自己,嘴角带着一种不知名的愉悦的弧度。
18
厨房里传来阵阵香气,我偷偷走到叶修身后,然后一把抱住他的腰。
“小蓝同志,”他把煎蛋翻了个身,“鉴于你诚心悔改,组织上决定原谅你的这次恶作剧。”
我嘿嘿的笑了出来,假装没有听见他的话。
叶修把烤好的吐司从面包机里拿出来:“我知道,是因为我的一些不足,才会导致你觉得我们的感情走到了尽头。”
“但是我会改的,会给你一个尽量完美的亲亲老公。”
“滚啊,”我笑着拍了他一巴掌,“肉麻死了。”
他转过身,在我额上落下一吻,“等我请年假,然后带你去国外登记。”
“再给你一个终身难忘的婚礼。”
“你说的哦,我要鸽子蛋那么大的钻戒。”
“行行行,鸡蛋那么大的都行。”
19
事实证明是我在乱七八糟的想,确实像女生的生理期,特定的时候会来,但是到了一定时间又会走的。
所以这就是一次小打小闹。
七年之痒算什么。
九年都走过来了,还怕什么呢?
我也只是想每天清晨醒来,能看见自己爱人眉眼。阳光钻过窗帘的缝隙,正好在纯白的被单上投下一个光斑。耳畔传来枝头的鸟叫声,然后跟对方互道一声“早安。”
仅此而己。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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